趙夜闌聽他還有心思開玩笑,稍微鬆了口氣,帶著他離開山洞,卻又聽他說了一句:“啊,虎皮還沒拿呢。”
“都這時候了,還要什麼虎皮。”趙夜闌趕緊叫下人過來。
“可那是給你準備的。”燕明庭轉身就要回去拿。
“你在這等著,我去拿。”趙夜闌命人把他看管好,才折回去拿虎皮,恰好撞上趙暄被人扶著出來,問了一句,“陛下有沒有受傷?”
“無礙,我......”趙暄話還未說完,就見他就拿著虎皮出去了,“......”
輾轉回到將軍府,沒多久就來了個幾位太醫,還有宮裡賞賜的一些東西。太醫給燕明庭處理完傷口後,又叮囑了一番才離開。
萬幸隻是點皮肉傷,休養一段時間門就好了。
趙夜闌依舊是眉頭緊鎖,給他換了身衣服,把人扶到床上去,然後盯著他的傷口看了半天。
“沒事的,一點皮外傷而已。”燕明庭揉了揉他腦袋。
“休息吧,累了一天了。”趙夜闌說。
“好。”燕明庭閉上眼睛,良久,察覺到胳膊上有人輕輕碰了一下,似乎在試探他有沒有睡著。
他索性裝睡。
緊接著,旁邊的人就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他的胳膊,在傷口周圍徘徊,始終不敢靠近。
如此過了一會,燕明庭按捺不住,用另一隻手將他抱進懷裡:“偷偷摸摸乾什麼呢?”
“你醒了?”趙夜闌驚道,“是我把你弄醒了?”
“不是,壓根就沒睡著。”
“怎麼了?”趙夜闌在黑暗中摸了摸他的臉頰,手指在眉心處按了按,發現是舒展開來的,這才放下心,“是今天的事嚇著你了?還是有什麼心事嗎?”
“這點事還不至於嚇到我,倒是可能嚇到皇上了。”燕明庭幸災樂禍道,“差點連命都沒了,我看他下次還敢不敢去打老虎。”
“那就是有心事了。”趙夜闌見他沉默了下來,道,“你們倆在山洞裡呆了那麼久,是不是聊了很多?”
“嗯。”
“聊到我了?”趙夜闌試探性地問。
“嗯。”
“他是不是跟你提前以前的事了?”
“嗯。”
趙夜闌急了,撐起半個身子,說道:“他是不是跟你說了我以前去青樓的事?”
嗯?還有這事?
燕明庭借著朦朧的月色,將他臉上神情看得一清二楚,沒有吭聲,趙夜闌誤以為他是在沉默默認了,主動解釋道:“我是去見顧嫋嫋的,我在街上無意中撞見她,才得知她去了紅袖樓。”
十六歲那年,趙夜闌出門替趙暄辦事,卻撞見了被顧嫋嫋,彼時她正被鴇母拽著去買朱釵羅裙,教訓著她要好好待客,再敢耍性子就把她剝光了扔進護城河裡。
那是他們從地牢出來後,時隔幾年的重逢。他起初隻覺得眼熟,畢竟這姑娘的打扮和幾年前在地牢裡的模樣大相徑庭,隻是細看之下,那雙眼睛還是充滿了恨意,與他一樣,又不一樣。
他學會了隱藏,恨意在心底,而不在眼裡。
那晚,他拿著銀子去紅袖樓點了幾位姑娘,其中就有顧嫋嫋。趙夜闌將其他幾人迷暈,問她:“你想留下還是逃走?”
“我要留下來。”顧嫋嫋沉聲道,撩起袖子給他看,手上起了一些紅疹子,“我若是不聽話,鴇母就給我用毒,讓我生不如死,不會留下疤,隻是會出現一些紅疹,過幾天就會消失。我也要讓她嘗嘗這種滋味,你幫幫我。”
趙夜闌:“你能為我做什麼?”
顧嫋嫋:“什麼都可以,錢財、容貌、身體.....你想要什麼都可以。”
趙夜闌聽見樓上響起了
某位大人的聲音,在床榻上和女人說起了朝廷秘辛,他無聲地勾了下唇:“好,我不需要彆的,隻需要你做我的耳朵。”
那晚,顧嫋嫋將刀遞給他:“我不想再接客了,勞煩你再幫個忙。”
趙夜闌沉默片刻,道:“你自己動手吧,不能對自己狠下心,還想報什麼仇?”
“你說得對。”顧嫋嫋良久才笑了一下,然後對著鏡子,從眉峰上傾斜著往下劃了一條長長的口子,鮮血橫流,模糊了她的臉。
然後趙暄聽說趙夜闌把青樓女子發生了爭執,把人劃破相了,匆匆趕到,把趙夜闌帶了回來,還給鴇母和顧嫋嫋一大筆賠償金,才將此事平息下來。
燕明庭聽著他一五一十地交代,一邊想著難怪總覺得顧嫋嫋那道疤有點奇怪,旁人動手和自己動手的傷勢會有細節上的不同,隻是他沒有盯著女子的臉細看,所以也沒去細究這些,一邊又緊緊地抱著趙夜闌,總覺得他三兩句的往事就能足夠令人心驚膽戰的了。
趙夜闌見他一直不說話,又開始琢磨:“難道他說的是彆的事?他是不是說我使詐騙他銀子了?還是說我穿著紅衣,被一頭牛給撞暈了?”
嗯??
“什麼牛?”燕明庭來了興趣。
趙夜闌一聽這口氣,就知道他不知情,於是便閉口不談了。
“到底是怎麼撞的?你給我說說唄。”燕明庭沒忍住,輕笑兩聲。
趙夜闌:“不說了,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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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庭沒能從他口裡得知到底是怎麼被一頭牛撞暈的,但也不急於一時知道答案,反正來日方長,遲早都會從他口中一點一滴得知的。
心裡頭僅存的那一絲鬱氣也煙消雲散了。
就算趙暄和他一起長大又如何,他擁有的可是趙夜闌的現在和未來。
因為受了傷,皇上特地免了他早朝,讓燕明庭完全休養好了再去上朝。
這就讓燕明庭很是舒坦了。
每日早上賴床賴到趙夜闌睜開眼,才跟著他一起起床,用過早飯後,又坐著轎子一路送他去翰林院。到了黃昏時分,又坐著轎子去接他回來。
而且因為腿腳不便,趙夜闌對他展現了最大的耐心,輕易不生氣,生氣就默念金剛經,然後自己去書房裡消氣。
燕明庭過起了舒心日子,整天杵著拐棍在院裡閒逛,一等趙夜闌回府,就跟個小狗似的圍著他轉,問他當差累不累啊,寫字手酸不酸啊,衣服夠不夠暖和啊......
平時趙夜闌還能有問有答,可如果在辦正事時,就會讓他坐遠一點,還是不聽話的話,就狠狠親他一頓,人就老實了,含羞帶怯地琢磨著下次要什麼時候才能討到親親。
過了十來天舒心日子,燕明庭夜間門又覺得不太滿足了,他拉著趙夜闌的的手,往身下一伸:“夢亭......”
“腿都斷了,還想著那事呢?”趙夜闌涼涼道。
“沒斷,就快好了。”燕明庭討好地拱了拱他腦袋,“夢亭......”
“不能在關鍵時刻再讓腿受傷了,你還是好好躺著養傷吧。”
燕明庭翻身壓著他,說:“其實我腿早好了,不信你試試?”
“我當然知道早好了。”趙夜闌沒好氣道,“一天到晚貼個假紗布,不閒累得慌?”
“啊,你看出來了?”燕明庭笑了笑,剛去扯他的衣服,就被趙夜闌攔住了。
“滾開。”趙夜闌一腳把他踹到床尾去,“忘了你吃晚飯時說過的話了?”
燕明笑容凝固。
今天晚飯時特地邀請了一群武將和左冉尹平綠,因為今日是何翠章的生辰,席間門酒水添個不停。
燕明庭卻目不轉睛
地盯著趙夜闌看,趙夜闌納悶:“乾什麼?”
“我想吃個餃子,你喂我。”
“你沒長手啊?”
“傷了,抬不起來。”
趙夜闌沉默地看著他,微微一笑,夾起一個餃子,咬牙切齒地塞進他嘴裡。
燕明庭那叫一個得意,衝手下們挑挑眉,看得眾人牙酸不已。
“手都抬不起來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