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 夜晚。
六本木某處大廈頂層。
霧白的大雨嘩啦啦衝刷著地麵,順著人行道邊的溝壑滲進水泥縫裡。巨型落地玻璃窗外的霓虹光暈渙散, 倒映在路邊轎車漆黑的車身上, 輪胎駛過路麵掀起一片水花。
叮——
杯盞相碰發出輕響,侍者的聲音垂著眸幾乎不敢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格....格蘭利威大人,您的咖啡.....”
像是被按下暫停鍵似地, 桌邊正打著電話的修長身影微微頓了一瞬。
那是個一身黑色的年輕人,精細雕琢的白色半麵麵具蓋住了他的大半張麵龐, 但隨著他輕輕抬頭的動作, 一時間, 那幾分露出來的下頜線條就已經足夠優美清晰。
成步堂薰對著侍者輕輕點了下頭示意, 一根手指勾住杯柄。
耳麥裡突然響起一個警覺的聲音:
“什麼人?”
“......沒事,我還在目標現場附近。”
薰卻隻像是完全沒聽出那道聲線裡的殺氣,銀勺靜靜地攪動著液體:
“根據線報,今晚鬆尾會的那個現任會長應該還是會按照慣例出現,但是他們手裡有熱武器, 所以警方這次的行動可能不會有預想中那麼順利。”
“你現在距離目標有多遠?”
“五百米, 不用擔心, 隻要一有情況我很快就能趕過去。”
薰垂眸抿了一口溫熱的咖啡,說:
“.....琴酒。”
此時是晚上十點半。
由於大量危險的粉晶在MIKO夜總會內部被秘密起獲。於是,警察內部在事發僅僅幾天後就迅速組織了一場突入行動,涉及機構從專門負責該項事務的緝/毒處橫跨到本廳以及轄區的搜查一課。
隻是, 在這場警察和鬆尾會的對抗之中。
位於風暴核心的鬆尾會雖然還沒意識到危險.......但潛行於暗處的黑衣組織顯然已經嗅到了血的氣味。
成步堂薰正雙臂撐在頂樓餐廳的桌子上坐著,眺望著雨幕中的MIKO夜總會。
他拆下剛剛和琴酒通訊的耳機,轉而將另一個微小的竊聽設備輕輕地放進了自己的耳朵裡。
嗡嗡作響的嘈雜人聲裡立刻響起來, 傳來的一線彙報還帶著電波的雜音。
“報告指揮部, 這裡是行動一隊。”
此時, MIKO夜總會門外不遠處。
特警隊長頭盔向上揚起一條縫隙,長期作戰生活中訓練出的目光銳利而堅定,音量極低地道:
“全隊已抵達現場,等待進一步指示!”
現場氣氛嚴肅沉默。
三組全副武裝的特警手持微型衝/鋒/槍埋伏在潮濕的巷道和草叢中,沒有絲毫分神,作戰服包裹著他們渾身緊繃的肌肉,俯身貼牆的姿勢幾乎像敏捷的獵豹。
而他們麵前的目標場地音樂聲依然震天響。
幾個馬仔還在門口頂棚下麵蹲著抽香煙,吞雲吐霧間手裡的票子混著賭/博籌碼叮呤哐啷往下掉,酒後煙後的眼神迷蒙麵頰緋紅,還在互相推搡著叫罵,絲毫沒有意識到危險的靠近。
“全員待命,彙報現場情況。”
耳機裡傳來緝/毒處長冰冷的聲線。
“是!”
隊長鋒銳的目光悄無聲息地左右望了望,壓著自己的耳麥:
“目前現場情況一切正常,根據線人報告,主要目標鬆尾會會長已於十分鐘前進入房間內,直到現在沒有任何動靜。”
“店內的普通群眾呢?”
“已經全部秘密疏散完成了。”
隊長回答道,轉頭一打手勢壓
住自己身後的年輕隊員們,目光又凝回了門口那幾個罵罵咧咧的馬仔身上。
“現在店內都是黑/道團夥成員,隨時可以行動!”他正說著:
“請指揮部——”
可刹那間他忽然頓住了。
圓睜著的眼睛瞳孔驟縮!
轟隆——!
衝天而起的爆炸霎時映亮了夜空!整個夜總會的中層紙片一般四分五裂,熱浪滾滾自樓上洶湧噴出,四周灌木警車瞬間掀飛一大片!
劇烈的震蕩地震一般蔓延開來。
鋼筋鐵架嘎吱作響。
坐在大廈頂端的成步堂薰動作猝然一停,同時聽見耳麥裡琴酒沉聲:
“怎麼回事?!”
成步堂薰冷冷地:“不知道。”
窗外火光大亮,暴雨也還在下。
六本木中央位置的混亂瞬間導致了周邊交通癱瘓一片。
然而,隻有薰仿佛完全不受周圍環境的影響,在這個時候隨手將風衣脫下,扔在椅背上,露出下麵防火堅固的作戰服。
呼——
在侍者們驚愕的目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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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徑直伸手推開了二十層樓高的窗戶,在大樓的鋼筋上固定好了錨鉤發射器。
下一秒,漆黑的鋼索如同離弦的弓矢一般飛速射出,帶著劇烈的破空聲精準地刺進了下方夜總會頂樓燃燒的牆裡!
而繩索的聲音也顯然引起了琴酒的警覺:
“格蘭利威!你要乾什麼!”
“執行任務啊。”
成步堂薰能感受到對麵的氣壓驟降。但他此時麵對著下方猛烈翻湧的火海,依然隻麵不改色地說道:
“從警察手裡把鬆尾會會長帶回來,生死不論——這不是您給我的命令嗎?”
“.....!”
琴酒碧綠的瞳孔一凜,咬著牙,扶在保時捷車門上的手忽然猛地收緊了。
骨節“哢哢”作響中,他蒼白冰冷的手背上青筋無聲爆起。
但成步堂薰已經不打算再和他說任何話了。
青年的表情從頭至尾沒有一絲波動,靈巧的身軀隻飛速向前狂奔,膝蓋彎曲身體微側,借著加速度的衝力倏然向下俯衝!
他如同一隻漆黑的獵鷹在黑夜之上劃過,滑輪急速轉動,迎麵而來的尖銳高空風“呼——”地吹開他的發絲,露出下方冰冷麵具的一角,映著下方已經戰鬥起來了的混亂的人群,和上空燃燒著的火紅的烈焰!
而與此同時。
外麵樹林裡的降穀零也是猛地一顫!
他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不遠處刺目的火光。
炸.....炸了?!
零此時正渾身套著方便在夜間行動的黑色衝鋒衣和黑色鴨舌帽,蹲伏在外麵的樹後,明亮的火焰映亮了他驚愕的表情。
怎麼回事?
降穀零自然不屬於警視廳這次突入行動的行動隊。
因此,他會出現在這裡的理由隻有一個——
為了那個詭異的“兒童綁架案”。
“我得去找那個主謀會長當麵問問,畢竟‘這兩個案子’實在是太像了,鬆尾會裡可能殘留有什麼‘那個案子’的線索也說不定。”
在從警察學校的窗戶翻出去之前,他曾經這樣對身後的人說道:
“所以不管如何,我今天都要跟著搜查一課一起去現場,hiro。”
而現在,麵對著眼前燃燒的景象。
降穀零隻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狂跳,本能地像是從那裡麵感受到了一股跨越十幾年時光的直覺般的吸引力。
仿佛是冥冥之中有什麼強烈的預感
在翻湧。
好像....他真的快要找到了。
他於是心一橫,迅速將自己的外套解下來,披在頭頂上。
隨後趁著警方突入,馬仔們兵荒馬亂的一刻跟著混進了人群裡,飛快地跑向了夜總會的深處。
*
“媽的誰把條子招來的!”
“嘭!”的一聲巨響,鐵棍當頭砸翻一片人!
僅僅在幾分鐘後,整個夜總會裡就已經徹底混亂成了一片。
一名鬆尾會的保鏢嘶吼著起身,頭頂上剛剛還明亮絢爛的燈泡全爆了。
那聲爆炸像是什麼信號一般。
他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隻是眨眼的功夫,樓就突然炸了......然後荷槍實彈的警察就衝了進來......
底層的守衛於是立刻拔/槍射擊,但特警明顯比他們更快!
雙方同時開火,整個一樓立刻被彈雨淹沒。
周遭又黑又混亂,一時間除了激烈的交火,人群中彈淒厲的叫喊和火焰燃燒的爆裂聲以外他根本聽不見任何東西。
他隻能踉踉蹌蹌地站在二樓向下望,聽見耳邊有同伴在咆哮:
“會長呢!會長在哪裡——”
“會長還在‘房間’裡!”
保鏢條件反射地大喊。
嘭——
一根被炸斷的房梁在這時轟然砸下來,新燃起一片火場。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保鏢的動作突然僵住了!
隻見就在那根房梁倒塌的位置,一名渾身漆黑的青年正鬼魅般地從火焰內踏了出來。
黑衣黑褲包裹住了他修長的身形,在這種槍林彈雨中,也隻平靜而緩慢地行走在烈火之中.......手裡的麻醉/槍正往下滴著血,蒼白的麵具仿佛是地/獄中收割靈魂的死神。
【草草草!!那個標誌性的麵具!】
【格蘭利威!是我老公格蘭利威啊啊啊啊啊】
【草這個是真沒想到.......好久沒看見我家酷哥了嗚嗚嗚嗚嗚老婆來親親】
【格蘭利威,一個每次出場都帥得不得了的男人我真的瘋狂dokidoki!!!】
【都讓開都讓開!!!(整理頭發)(拿出玫瑰花)
格蘭老婆,好久不見了,請問我是否可以訁】
【笑死了,好家夥,這可是真酒啊這你們也敢貼啊hhh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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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真酒也不妨礙我愛他!沒有人不愛高智商高戰力還腰細腿長的大美人真酒(嘶哈嘶哈.....】
【樓上口水擦擦,琴醬 is watg you】
【小格蘭~~真的傳承了琴爺殺伐果斷的畫風誒,不愧被Top Killer那麼看重哈哈哈】
【啊啊啊啊啊琴酒我命令你把格蘭利威放出來!!讓他多出來做點任務,這種大帥哥怎麼可以隻縮在組織裡長蘑菇!!!】
【好奇,所以今天格蘭也是來收人頭的嗎?(思考】
“你....你是.....”
保鏢渾身血液冰冷,一股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恐慌,和滲入骨髓的寒意讓他手腳痙攣,幾乎“哐”一下摔倒在地上。
可格蘭利威麵具後的眼瞳深沉得像是望不見底的海。
他像是沒有意識一般,機械性地向前舉起槍,瞄準了保鏢的胸口——
砰!
強力麻醉藥效使得對方迅速昏迷。
隻是他的眼瞳還停留在了以為自己要被殺了的前一刻的表情,僵硬的麵龐分外扭曲,在此時死了一般倒在地上。
高跟皮鞋“嗒——嗒——”地走過他身邊,聲響幾乎融
進了嘈雜的火場裡。
樓下雙方都還在繼續槍/戰。
警方在呼叫增援,黑/幫在發出最後的垂死怒吼。
可沒人發現就在他們的頭頂之上,那個來自第三方組織的“人形兵器”已經悄悄入侵到了夜總會的核心。
【怎麼感覺今天的格蘭好溫柔啊,他居然用麻醉彈???】
【我乍一看那人還以為他死了.....估計自己也沒想到自己能活吧x.】
【這可是Top Killer琴爺手下的崽誒,這都能活,估計夠出去吹一輩子的了吧x.】
【但是好怪哦.....格蘭是這種人設的嗎?他之前追警校組的時候都那麼凶的,雖然最後放了點水但是今天這也太......】
【話說回來他那次放水也很奇怪吧?還被景光打了一槍.....格蘭利威你在乾什麼啊格蘭利威!!!(震聲】
【那次不是猜的格蘭認識警校嗎?不會真的要被盲壓對吧??】
【可是格蘭一真酒乾啥認識警校,救命,我忽然有點怕......】
【今天這個是直接對敵對組織都放海了.......他這樣回去真的不會被琴酒打死嗎......】
【我也感覺,雖然還是在做任務,但格蘭利威這一次的氣質好像有點不太一樣的那種味道(摸下巴)】
【眼神也有點不太一樣了......什麼情況?】
【話說剛剛零零是不是跑進來了,他倆不會碰上吧我天?!】
【啊???啊?!媽呀剛剛太混亂了我都沒注意到零貓貓......】
【不要講鬼故事啊???】
滾燙升騰的濃煙中。
成步堂薰從一個被他放倒的保鏢身上取下門卡,隨後“咣當”一聲踹開了銅牆鐵壁的會長房間,手裡柯/爾/特外觀的麻醉/槍置直指向內部——
但房間裡卻毫無動靜。
他連忙幾步跑上去,卻正在那張寬敞的大床上發現了鬆尾會會長已經開/槍自/殺的屍/體,鮮血從太陽穴漆黑的彈/孔裡流淌了滿滿一片紅潭。
“你的目標死了,自/殺。”
薰按開耳麥對琴酒說道,視線迅速掃過現場,嗓音毫無感情:
“根據床單上的出血量和凝結程度判斷死亡已經超過十五分鐘——你還要把屍/體帶回去嗎?”
“......”但對麵的人似乎不太想理他。
環境音裡隱隱有車輛行駛中按喇叭的噪音,男人深沉的呼吸像是在強壓著怒火。
那就還是要的意思?
成步堂薰懶得和他磨蹭。
於是他直接單手將屍/體拖了起來,卻突然聽見!
哐!
打鬥的聲音忽然無限貼近了他。
似乎就在一牆之隔的位置,走廊裡的酒櫃被撞翻,有玻璃杯連著花瓶和水灑了滿地。
肉/體碰撞的聲音在烈火的燃燒裡如同火星般爆響,隨後好像又猛地撞上了什麼櫃子,木製轟然結構坍塌,稀裡嘩啦地倒下去——
那是降穀零砸穿了屏風的動靜!
如果將時間拉到七年後,他將能輕而易舉地在這種場合裡殺出一條血路。
然而,現在的降穀零還隻是個理論知識豐富的警校生。
即使他的確懷著要調查真相的決心衝了進來。
但他緊接著要麵對的是一樓的槍/戰,以及上麵幾層那一大堆已經在特警突襲和爆炸的雙重驚嚇中殺紅了眼的馬仔。
整個戰場此時極其惡劣得遠遠超乎了他的想象,所有以前的預測都是低估,是真正拳拳到肉的生死一瞬——
降穀零試圖繞過所有人,但在潛行上三樓
的時候依然被逃竄中的黑/道發現了行蹤。
怎麼會這樣?
他原本預計可能會經曆一些戰鬥......
但是,這是直接從新手村進了Boss戰是怎麼回事???
說不後悔是不可能的,此時那個體型有他兩倍大的保鏢正掐著他的脖子將他扔上了牆,徑直砸穿屏風摔進了後麵的空間裡,動作帶著混黑和毒販特有的狠辣。
但零卻也在此時恢複了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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