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火熱的家的深處,召集之鈴將鳴響。
慫恿著你和所有人,加入我們邪佞的陣容。
這是Metallica樂隊在1991年所創歌曲,這股金屬浪潮席卷北美,據說在當年,很多罪犯都鐘情於它,甚至連監獄裡都放著這首《jump in the fire》。
卓鬱一邊聽著歌,一遍用手指輕輕敲擊輪椅的扶手,好像在隨著惡魔般的唱腔打著拍子。
“又聽這麼吵的重金屬。”一個中年男人不耐的坐在他對麵:“簡直是噪音。”
卓鬱的手指頓了下,反駁道:“嚴格來說,是激流金屬。”
“我來這不是和你聊音樂的,截稿日快到了,海外出版方催得很急,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年輕作家略帶沙啞的聲音打斷了:“我要出一趟遠門。”
“你認真的?在這種時候亂跑?而且你這種狀況壓根不能自主行動,你推輪椅去?還是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吧。”編輯一連幾個問句,顯然是極不讚同。
卓鬱沒有還嘴,他知道這份擔憂並不是毫無來由。
因為從三年前開始,全國就出現了大量的人口失蹤案件,光是記載在案的就超過了七百萬起。而且這種情況還不止於國內,連國外也陸陸續續的發生。
無論警方出動多少人力物力,這些平白失蹤的人就像掉進大海的石子,了無音訊。科學家也試圖在自己的領域尋找結果,仍舊一無所獲。
最開始,政府還能瞞一瞞,可是當這種無故失蹤已經波及到了大部分群眾,成為了一種世界級災難,這無解的案件就已經壓不住了。第一年的時候,民眾恐慌到上街遊行,但是到了第三年,大家已經習慣了,甚至接受了“地球磁場變化導致人的感官失常,變得特彆容易迷路”這種說辭。
無非是天黑不要上街,要挑有監控錄像的地方走,植入政府免費發放的定位芯片。
人類的適應性一向很強,大部分人照舊生活著,即使今年失蹤人口達到了曆年最高。
卓鬱的沉默讓編輯有些尷尬,他不知道自己的話是不是冒犯了對方,畢竟卓鬱名氣再大,他也是個——殘疾人。而卓鬱一向對此非常在意。
他剛認識卓鬱的時候,卓鬱就已經在治療雙腿上散儘家財,直到現在也是,每次那一筆筆高昂的稿費到賬,都會被投入到治療基金,但那些錢壓根是打水漂,他完全不理解對方病態的執著。
在靜默的氛圍中,音樂還在響著。
有項使命,而我就是執行者
你們這些人選中的我
現在你的宿命將至,我將毫無遲疑
將你推入深坑
電吉他狂暴的聲響如鏈鋸一般,將中年男人也染上了幾分焦躁,正在他猶豫要不要開口說點什麼的時候,卓鬱將一個平板遞來,終止了他內心的天人交戰。
上麵是一個匿名論壇,而且域名非常複雜隱秘,在第一頁就有個飄紅的帖子,字體猩紅刺眼。
【火友們,我表弟回家了,但是他身上發生了一些我無法接受的變化……】
編輯被勾起了好奇心,他點了進去,發現發帖人十分不安,他幾乎能想象到對方那種無頭蒼蠅的模樣。在混亂的言語中,他拚湊出了一個完整的故事。
陽光開朗少年放學回家無故失蹤,三個月後又莫名其妙的回來了,整個人性情大變,極端暴力,但是最令人感到恐慌的,是這名少年曾是殘疾人。
他小時候在父親的工廠玩,左手被機器絞斷了,然而現在的他完好無損,左手憑空出現不說,上麵還有和曾經一模一樣的痣。這根本不是能用科學解釋的通的事情。
殘疾複原……編輯突然一怔,他抬起頭猛地盯向卓鬱,心裡頓時有了個不好的聯想。
“這個論壇是我三年前發現的,很多親友失蹤的人都自主聚集到了這裡,當然,也有像我這樣,連續做了很久的噩夢,順藤摸瓜找到的。”
卓鬱狀似無辜的聳了聳肩,但語氣中暗含的狂熱,簡直讓對麵的男人汗毛直立。
“據我調查,很多失蹤的人之前也像我一樣經常做一個古怪的夢,在夢裡我們都被烈火灼燒,那種痛感幾乎是真實的。而且清醒之後,會不由自主的想要觸碰火焰。”
編輯咽了下口水,不太自然的垂下目光,不敢與卓鬱對視。因為卓鬱眼裡的東西太過炙熱,仿佛有什麼無名的信仰徒然而生,像是要把整個人燃燒起來。
來吧
跳入火中
來吧
跳入火中
刺耳的音樂更是加重了這分恐慌,編輯想要阻止卓鬱,可他完全開不了口。
“以前我對這件事不太上心,隻是儘力避免自己接觸火焰,直到我看見了這個帖子。”卓鬱依舊保持著自己的微笑,“十三例,我發現了十三個殘疾康複的案例,這並不是偶然。”
中年男人已經聽不下去了,他語無倫次道:“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不對,你到底要做什麼,你……”
“噓……噓。”卓鬱將手指抵上嘴唇:“看著我的眼睛。”
編輯下意識抬頭,視線撞向了對方漆黑無底的雙眸,很快,他便冷靜了下來,那種快要冒火的焦慮也消失不見。他發現自己每次看向卓鬱的雙眼,都會莫名其妙的感到平靜,所以也什麼火都發不出來,糊裡糊塗的同意了很多事情。
“我隻是需要一個見證者。”卓鬱道:“你知道我是一個很有儀式感的人。”
他說著就從脖子上扯出項鏈,而掛在項鏈上的,是一個做工精美,鑲嵌著珠寶的打火機,如果不看它的作用,這幾乎就是一個藝術品了。
“你不要衝動!”
編輯驚叫,剛平複的心弦又高高提起,他已經徹底相信了對方那些天方夜譚的言論,因為……正如卓鬱所說,他自己也做著這樣的夢。
哢噠一聲,一簇旺盛的藍焰冒出,卓鬱那張過分年輕、也過分優越的精致麵孔被焰苗襯得發亮,眼眸中似有火光跳動。
編輯看見他的最後一刻,便是卓鬱無聲的唇語。
——朋友,我在那邊等你。
*
【歡迎實習演員“卓鬱”進入片場,影片《湖畔怪談》加載完成~】
【本影片分級為:殺機(10v1),請存活至影片結尾,祝各位演員好運。】
卓鬱是被夜風吹醒的,濕漉漉的空氣夾雜著草木的芳香,還有一股雨後泥土的氣息。
他睜開眼,便見到幾個陌生人聚在不遠處,每人的臉上都寫滿了恐懼。
“10v1,係統是要我們死!十個人對抗一個BOSS,開什麼玩笑!”
“媽的,彆說我們,那些資深演員也不一定能挺住。”
“等等,這次片場匹配了六個新人?!”
話音剛落,四個年齡各異的男女看向卓鬱,眼中絕望愈發真實。
“不僅有新人,還他媽有個癱子!”
一個中年男人攪亂了空氣中的鬱憤,他臉色煞白,連滾帶爬的站起來嚷嚷:“什麼新不新人的,這是哪兒?我要報警了!我告訴你們,綁架可是重罪!”
旁邊的女孩則不同,她看著漆黑的天空和完全陌生的環境,整個人都在瑟瑟發抖。
“這就是失蹤,原來這就是失蹤……”女孩似乎想到了什麼,她絕望的跌坐在地,捂著臉喃喃自語。
卓鬱被吵的頭疼,他理智回籠,發現身下是一架破舊不堪的老輪椅,眼前則是一條寬敞的公路,附近還停了幾輛車,已然不是客廳的場景了。
成功了……他果然成功了!
與其他人不同,他心裡的不是害怕和慌亂,而是一種極端的狂喜,可他又不能表現出來,隻得抿著嘴,克製住自己過於強烈的情緒。
“就抽根煙的功夫,到底發生了什麼,誰能給我解釋一下啊?”
“救命!我上一秒還在家裡做飯!”
四周已經亂成一團,但沒人為他們解惑,他們唯一的相同點就是觸碰到了火焰。
四人組牙酸的看著新人,然後倚在大房車旁自顧自的討論著什麼,眉宇間全是不滿與焦躁。其中領頭的肌肉男大手一揮,阻止了他們的抱怨:“彆說這些了,不如想想怎麼活下來。”
他終於將目光投向新人,嚴肅道:“長話短說,你現在處於一部恐怖片裡,如果想要活命,就隻能按照係統給你的任務去做,你們現在隻需要知道這件事就足夠了。”
周武舉起手腕:“摸一下上麵的紋身,它比我更有說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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