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文樂扶著牆走路, 越走越覺得自己的雙腿不聽使喚,脖子上也瘙癢難耐,他用力抓撓, 發現起了密密麻麻的皰疹。
顧清的情況也和他差不多,他感覺自己的大腦都混沌了起來,就連爛熟於心的劍訣,他也背不起來。
兩人都知道自己逐漸惡化的情況絕對不正常。
“顧清, 咱們彆是得了外星病毒吧。”黎文樂有些呆滯的看著被他抓出血的指縫。
顧清幾乎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他隻覺得自己輕一腳重一腳,好像踩在棉花套上, 直線都走不成了, 一種難以言喻的惡心感湧上, 扶著牆就哇哇吐了起來。
黎文樂也跟著喉嚨癢癢, 既頭暈又頭疼, 連肌肉都止不住的抽筋,根本沒有力氣再拖拽食物,將那蛇皮袋扔在地上,和顧清一起大吐特吐。
兩人心裡已經意識到了大事不妙,可是混沌的大腦讓他們不能細想,現在他們能想起來的也就隻有一個任務,就是帶著食物回到逃生艇。
可是這急症發起來非常要命,兩人幾乎跪在了地上, 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
這時,兩雙屬於維修隊的靴子出現在了二人麵前。
“我就說,隊伍裡除了卓鬱,最不能惹的就是你。”
羅木生看著諸神二人的慘狀, 不由得發自內心的感歎起來。
曲弘一哈哈兩聲,並沒有回應,隻是盯著那對難兄難弟:“感染了這種皰疹病毒之後,會引發傳染性單核細胞增多症……”
羅木生懶得用計算機查詢:“說點能聽懂的。”
“好吧,我看你也是個急性子。”曲弘一蹲下身:“意思就是說,現在病毒已經侵襲到了大腦,他們現在感官失調,不一會兒就會肌肉筋攣、癱瘓、腦神經受損。”
羅木生抖了抖:“嘶,聽起來也太恐怖了吧。”
顧清的耳朵嗡嗡直響,他聽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麼,但從他們的神情來看,一個驚悚的事實出現在麵前。
或許,這個維修隊並不是單純的NPC。
黎文樂倒是能聽清楚,他心神具震火冒三丈,原來,他們自以為的計謀,居然早就被這些人看的一清二楚,他現在的狀況,也絕對是被他們陰了!
如果這兩人是演員,那就說明,維修隊那五個人,正是他們這次電影的敵對陣營!
黎文樂快要停轉的大腦讓他沒辦法再想一些深奧的推測了,他現在隻想破口大罵,可就像得了失語症一樣,完全開不了口,隻能用一雙眼珠子恨恨的看向羅木生二人。
他猛地起身,恰起手決就要將這些騙子燒死。
“哎喲哎喲,嚇我一跳。”羅木生不慌不忙的站的遠了點,像是遠離一條即將發瘋的流浪狗:“你不是我的目標,乾嘛急著找死。”
不怪羅木生有恃無恐,因為黎文樂自己也目瞪口呆,他根本沒有召喚出火焰來。
“你每次用火係技能,都會掐一個手決。”羅木生‘好心’道:“可是現在,你大腦雖然發出了這個指令,但是身體卻沒有執行,你看看你的胳膊吧。”
黎文樂迷茫的低頭看向雙臂,發現自己的胳膊已經抖得不成樣子,像是毫無規律的痙攣,他已經無法控製雙手了。
“你……你們到底做了什麼……”黎文樂拚死拚活才擠出一句話。
“當然是廢掉你們的攻擊力啊。”羅木生雙眼微眯,笑的像一隻老狐狸:“聽說獅子很喜歡吃豪豬,所以在困住獵物後,會先用嘴拔掉它們的刺。”
黎文樂感覺,自己現在就是那隻沒了刺的豪豬。
任他的火係法術多麼強大,可以使用不了,召喚不出來,就像一個強力的槍械啞了火,根本毫無威懾力。
羅木生不再看他,他的目標,是顧清。
顧清已經吐的七葷八素,五感失調,但他的行動能力比黎文樂好一些,拔劍便向羅木生刺去。
若是放在以前,羅木生肯定已經命喪當場,但現在的羅木生有了兩個計算機芯片的加持,再加上可以預測對方的運動軌跡,是近戰克星,壓根不怕這軟綿綿的、已經脫了力的劍招。
羅木生隻是稍稍向右走了一步,顧清的劍就落空了。
羅木生殘忍的笑了起來,笑了半天才發現自己好像太像反派了,咳了咳收斂了不少。
“也得讓你們死個明白。”
羅木生開始了反派最喜歡的行為,在正派角色受苦時發表愉悅演說,但是他肯定不會被反殺。
“你們接觸的炸/彈上,塗著含有高濃度病毒的血液,你們接觸之後就感染了EB病毒,這東西很常見,也的確致命。你們現在患上了病毒引發的腦炎,這種病致死致殘率都很高,但是通常會有兩周的潛伏期,不會這麼快發病。”
羅木生看了看曲弘一:“隻不過我們家蠱王能操控病毒,短時間激發了病毒的活性,而且他離你們越近,你們病發越快。”
曲弘一謙虛道:“這個計劃是你和卓鬱一起想出來的,不然我也沒那麼簡單能感染到他們兩個。”
黎文樂的雙目好像要噴火,他生平頭一次這麼憋屈,有能力施展不出來,隻能神經失調的抽搐,還要聽敵人的長篇大論。
“其實這事非常好解決,你們諸神和我們厲火一樣有個缺點,就是沒有治療專精。這種現實中存在的病毒,要是有個治療,連事都算不上,立馬就能康複。但你們諸神的風格是全員戰鬥精英,可惜了。”
羅木生讓這兩人做了個明白鬼。
顧清仍然在奮力的揮劍,想要斬殺這個可惡的敵人,但羅木生閒庭信步的走來走去,看似毫無章法,其實每一步都精準的躲過了劍鋒。
“哎呀,小柳求助了。”
羅木生一邊計算著顧清的攻擊,一邊通過柳靜雲的視野替她分析秦瑤,提前預知秦瑤的動作,顧清看他居然開始分神,頓時有種士可殺不可辱的悲憤。
“算了,彆玩了。”曲弘一搖搖頭,從背後取出帶在身上的電漿槍,將咬破了嘴唇、形若癲狂的黎文樂一槍送走了。
羅木生也接過槍,躲開顧清最後的攻擊,將自己的目標同樣送回了火種源。
地上兩具焦炭冒著濃煙,沒人知道他們生前是多麼豪氣的頂尖演員。
“死的也是夠憋屈的。”曲弘一歎了一聲,把裝食物的蛇皮袋扯了過來,蓋在了兩具屍體上。
羅木生也有同感:“咱倆完成的任務最輕鬆,都要靠你這個頂級輔助,你這一手減益效果太猛了。”
曲弘一微笑:“沒什麼,還是全靠你們拉我進了厲火,我才有火點去購買這些病毒。”
羅木生欣賞道:“你還真是個奇人,不愧能和卓鬱玩到一塊去。”
“我和他可比不了。”曲弘一有些懷念,和羅木生勾肩搭背的往逃生艇那邊去了:“卓鬱這孩子,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不一般,那股執著和狠勁,一般人比不了。”
“狠?”羅木生心想,除了對BOSS和隊友,卓鬱是挺狠的。
“那家夥啊,你彆看他長得人畜無害,他要是真的討厭誰,能把那個人往死裡整。”
“哈哈哈,已經見識過了,第一個副本就見識到了。”
“但他其實對自己更狠。”
“怎麼說?”羅木生好奇問道。
“以後你就知道了。”
曲弘一回想起自己在美國和卓鬱一起的日子,他親眼看著卓鬱嘗試了無數先進科學,都治療無果,甚至開始加入了被禁止的禁藥項目開發,主動去當試驗品,還要參加正在研發的放射性項目。
和卓鬱一起,抱著渺茫希望的病人,全都被放射線和禁藥折磨的慘叫連連,要麼主動退出,要麼死在了試驗中,而卓鬱的眼中仍然沒有怯意。
他眼中完全是令曲弘一膽寒的偏執,好像不能複原身體,他就決不罷休。
這讓曲弘一所有想要規勸他的想法都沒有了。
所以當卓鬱在他麵前點燃打火機,主動來到片場的時候,他心裡也沒有多少不解,隻是一種釋然。
他就知道這個瘋子會來的。
死亡,和完整,卓鬱是會選擇後者的人。
曲弘一不明白卓鬱為什麼對這件事如此瘋狂,他年齡是隊伍裡最大的,三十出頭,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也有很多年了,加上在片場裡的一些看人經驗。他覺得,卓鬱的病,沒準還真得來片場才能解脫。
而但凡見過卓鬱在試驗場上偏執的樣子,都會相信,其實一切都是他拿來換取完整的墊腳石,包括他一手建立的厲火。
那就更彆提這諸神工會了,在電影裡或許隻是順著劇情演,但是當諸神真的成為了卓鬱目標的阻礙,卓鬱絕對會毫不留情的鏟除這些人。
那個單獨去找卓鬱的餘永年,才是處境最為危險的一個。
曲弘一笑了笑,有個這麼一心向上的隊長兼朋友,其實還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