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楚在霜接劍盒的動作頓住,聽聞手裡盒子發出哢噠一聲,好像貿然摁下什麼機關,世間萬物都停止不前,連空氣也不再流動。

數秒後,她才回過神來,重新詢問道:“離島修行?”

“嗯。”

“怎麼這麼突然?”

斐望淮不言。

楚在霜晃神,她手裡還捧著劍盒,倏地領悟並不突然。

難怪他今日提議下山,難怪他提前定製飛劍,他向來是先做再說,早就率先籌備好了,告知她才是最後一步。

化境是修士進階的轉折點,不少人五葉後期會外出曆練,這也是舉辦門派大比的意義之一。倘若今年大比不在島內,楚並曉等人就離島參賽,斐望淮同樣五葉後期,會有此念並不意外。

他對門派大比沒興趣,不代表會放棄變強。

他一直比楚在霜等人修為高,倘若想繼續衝擊壁壘,在某天分彆也是必然。

隻是不料這天來得那麼快。

進店時,兩人在夜市裡閒逛許久,氛圍稱得上融洽愉快;離店時,楚在霜將劍盒收回儲物戒,望著劍柄上的紅花繩結,不知為何卻提不起勁,甚至還有點心煩意亂。

隻是她向來擅長控製情緒,察覺彼此間變得寡言,還主動地活躍起氣氛。

“其實也沒事,修士總會離島,你和我哥五葉後期,早晚都會出去看看。”楚在霜寬慰,“要去很長時間麼?你之前也下山過,我們可以傳紙鶴……”

她察覺他垂下眼,嘴邊的話一收,忽然醒悟過來:“哦,紙鶴傳不到島外。”

“嗯。“

她嘴唇動了動,強作鎮定道:“那就很難聯係上了。”

山海遠隔,杳無音信,再相逢也不知是何年。

他略一停頓,側目望向她:“門派大比結束後,我會在島上逗留幾日,然後跟著島外修士離開,並不是馬上就要走。”

“所以這兩天,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都可以說。”

斐望淮眉目清雋,往日孤冷都散去,嘴唇緊抿成一條線,目光難得流露柔和。

然而,她更適應他的嘲諷揶揄,麵對他異常的包容,反而生出一絲惱意。

這算什麼?

因為即將告彆獨行,所以感到一絲愧疚,用這種方式來彌補?

但既然知道不對,為什麼還非要走,留下來不就好了,何必再惺惺作態。明明都決定最後再通知她,現在又裝出一副歉意模樣。

如果換做是彆人,她沒準心平氣和祝福,但麵對朝夕相處的他,卻隻覺某種惡念蠢蠢欲動,如張牙舞爪的藤蔓,迫使她湧現不少陰暗想法,在心底肆無忌憚曲解他的話。

或許她不知何時,早將他視為小釋,總覺得他會無條件陪在她身邊,就好像他們的出現都沒有理由,屬於她理所應當擁有的一切,沒道理會從她手裡溜走。

但他跟小釋不一樣,並不是誰的所有物。

她知道這自私霸道的心態不對,很快又深吸一口氣調整過來,克製住翻湧情緒,轉瞬就恢複平常。

楚在霜揚起笑臉:“是你就快離島,應該是你想要什麼、想做什麼,告訴我才對。”

“你離島前想去哪裡?”她輕快道,“不然我陪你逛逛吧,再叫上紅栗他們倆。”

斐望淮不料她如此豁達,既沒有黯然神傷,也沒有大為光火,反而出言開解自己,一改往日蠻不講理,竟乖巧懂事得可以。

他不知為何眼眸微黯:“也好。”

仔細想來,兩人相處總是他找她更多,確實也影響不到她什麼。

*

濃稠夜幕中高懸滿月,水銀般的光傾瀉而下,跟塔頂花鏡碎片的紅光交相輝映。

浦榮等人一路緊盯兩人,跟隨他們離開紅塵澤,抵達蓮峰山的高塔。楚在霜和斐望淮似乎輕車熟路,他們徑直走向高塔門口,很快在昏暗中隱去身影。

夜色中,威嚴的通天塔高聳入雲,不知究竟是用來做什麼。

鬱冷萱詫異:“這是蓮華宗的修煉場所?”

荀楓震撼:“這幾日都是門派大比,不養精蓄銳就算了,還專門跑過來修行?”

荀楓對兩人甘拜下風,宴席上說要商議小組賽,對決期間還夜裡再加練,就沒見過這麼拚命的修士。

“就是這裡。”

鬱冷萱和荀楓聽聞此話,他們皆驚訝地回頭,隻見浦榮眼泛銀光,竟然不知何時開眼,正炯炯有神地盯著高塔。

那雙銀眸如璀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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