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直言匡正,不要諱言(1 / 1)

寧國府

暮色四合,廊簷下的燈籠早已燃起,家丁在門外看守著門戶。Google搜索

賈珩從軍器監返回,剛至花廳,就見著一個婆子從廊簷下過來,說道:「公子,西府的林姑娘在內廳裡等著大爺了。」

因為昨日,賈珩和黛玉約好傍晚時過來,一同商議關於林如海之事。

賈珩點了點頭,說道:「這就過去。」

下午時,他突然想起答應黛玉的事兒差點兒給忘記,不說驚出一身冷汗,但也是連忙吩咐人往錦衣府尋來了探事細情察看。

然後,林如海那裡,果真出了一些狀況。

賈珩這會兒沿著抄手遊廊,來到內廳,隻見黛玉坐在下首的椅子上,與探春一同說話,可卿則在一旁陪著元春說笑。

這幾天,因為元春從宮裡返回,常到寧國府來串門兒,府裡的確是非常熱鬨。

見賈珩挑簾兒進來,眾人都起身喚了一聲,將一雙雙或明媚丶或晶澈丶或欣喜的眸子轉將過去。

「夫君,你回來了。」秦可卿起身,近前,柔聲說道。

賈珩點了點頭,將身上披著的大氅遞給了一旁的寶珠,凝眸看向黛玉,恰迎上一雙瑩潤如水的星眸,輕聲道:「正有關於姑父的事兒和林妹妹說。」

黛玉容色微變,訝異道:「珩大哥,可是我爹那邊兒有消息了?」

賈珩道:「說來也巧,是錦衣府今天上午從南邊兒以信鴿彙總而來的情報。」

元春臉上的盈盈笑意,稍稍凝滯了一些,目光漸漸生出幾分關切。

這又是錦衣府,又是信鴿的……

黛玉這邊廂見賈珩臉色凝重,心頭則不由浮起一抹隱憂。

賈珩先寬慰說道:「妹妹不必擔心,姑父沒有什麽事,隻是虛驚一場。」

元春默然片刻,問道:「珩弟,你們說的是?」

探春接話道:「是姑父那邊兒整頓鹽務的事兒。」

說著,三言兩語就將經過敘說了一遍。

元春玉容現出關切之色,問道:「珩弟,那姑父豈不是有凶險?」

賈珩道:「月前派了人往南省去,暗中保護著,果然那些人狗急跳牆,這一個月就出了事兒,有賊子試圖通過後廚給姑父下毒,實是可恨!」

元春麵色倏變,驚聲道:「這……」

黛玉聞言,小臉已是「刷」地霜白一片,纖弱的嬌軀不停顫抖著,身旁的紫娟連忙伸手扶住了黛玉。

賈珩溫聲道:「妹妹,姑父那邊兒有驚無險,這些賊子未遂於惡,就被錦衣府偵知,並予以提訊,據聞他們給姑父下得是一種慢性毒藥,主傷心脈,日積月累,恐有性命之危。」

想來這才是林如海沉屙漸重,病入膏肓的緣故,否則肆無忌憚地謀害一位巡鹽禦史,這幾乎與朝廷正麵為敵。

而林如海病客死在任上,反而波瀾不驚,因為在這個醫學落後的時代,官員病死在任上很常見,沒有疑點,官府不可能上去冒天下大不韙屍檢。

但是如果暴斃就透著一股詭異,朝廷勢必會介入調查,午作檢驗。

黛玉玉容已然蒼白如紙,貝齒咬著櫻唇,凝聲道:「我前不久……還收著爹爹的信,爹爹那裡明明一切平安。」

賈珩看著關心則亂的黛玉,解釋道:「妹妹,京城離揚州千裡迢迢,姑父來信時恐還沒有遇著這些事兒,這是最近兩三天的事兒。」

黛玉怔忪片刻,抬起一雙泫然欲泣的星眸,急聲說道:「珩哥哥,爹爹那裡怎麽辦?」

賈珩一時間倒沒察覺到黛玉心神慌亂之時的稱呼轉換,沉吟說道:「妹妹,這等下毒暗害手段,一旦被識破,那些賊子將再難故技重施,妹妹倒不必過於憂慮,另外,明日我會遞牌子入宮,向聖上陳明此事,聖人聞知,定會派人察察此桉,那時上下矚目,再無人敢行此奸邪陰祟手段。」

整頓鹽務的巡鹽禦史,被人暗中下毒謀害,這將置朝廷威嚴於何地?

以天子的性情,勢必降雷霆之怒。

彼時,朝廷也會選派欽差南下督查此桉,縱一時查不出真相,也能使賊子不敢輕舉妄動。

探春一臉心有餘季,說道:「珩哥哥,怎麽竟這般凶險?」

賈珩道:「三妹妹,之前就說過,鹽鐵之利,牽涉甚廣,這些人沒有明著刺殺,隻是下毒,已是顧忌朝廷刑威之懾了。」

探春輕輕歎了一口氣,近得黛玉之前,拉過黛玉的手,寬慰道:「林妹妹,此事既珩哥哥有了防備,姑父必不會有事的。」

黛玉目光失神,「嗯」了一聲,但心頭憂慮不減。

元春想了想,問道:「珩弟,姑父那邊兒,你既已提前料定,那聖上會不會委你為欽差南下?」

此言一出,黛玉蹙眉望去,眸光秋水盈盈,帶著期冀之光。

賈珩搖了搖頭,道:「我年前也抽不開身,再說此事為內閣丶戶部上下矚目,暫時也輪不到我一個武官南下問事。」

除非內閣以及文官不能搞定此事,崇平帝說不得會給他派差。

黛玉聞言,原本明亮熠熠的星眸,光芒迅速暗然。

那些朝廷的官兒,她不知道,但珩哥哥如果南下,父親肯定安若磐石,可……

賈珩道:「林妹妹放寬心罷,既有了防備,姑父那邊兒起碼不會出事,至於整頓鹽務,功成與否,也非姑父一人之力,這是朝廷文武百官都關注的大事。」

黛玉點了點頭,俏聲道:「讓珩大哥費心了。」

賈珩這時反而怔了下,他方才依稀記得黛玉喚他珩哥哥來著,許是聽錯了?

秦可卿安慰道:「林妹妹,這等上不得台麵的手段,一旦有了防備,就無從作效了,妹妹不要太過擔心林姑父那邊兒。。」

黛玉凝睇看向秦可卿,輕聲道:「多謝嫂子。」

經此一事,廳中的氣氛,多少就有些沉悶,黛玉雖第得眾人勸解,但還是有些愁眉不展。

秦可卿則是吩咐人擺飯。

賈珩這會兒喝了一口茶,轉而看向元春,問道:「大姐姐,這兩天在家中可還習慣罷。」

元春螓首點了點,道:「一切都好,姐妹們一塊兒玩鬨,

賈珩看著少女溫寧眉眼間的輕快之色,心頭也有幾分感慨。

如元春,論年歲其實也不過後世剛剛上大學,雖後天的家庭教育讓元春早熟丶溫婉了許多,但心理未嘗沒有一些小女孩兒的嬌憨爛漫之態,隻是平時掩藏的很好,不大顯露罷了。

翌日,大明宮中

書房之中,崇平帝坐在禦桉之後,正在看著一份兒奏章,往日冷硬丶沉凝的麵容上,現出滿意之色,其上自是王子騰關於整頓京營的奏報。

最近,科道言官也在熱議此事。

言官科道,不僅關注政事,對軍事改革同樣保持密切關注,幾乎無事不劾。

崇平帝放下奏章,轉頭看向一旁彎腰適逢的戴權,吩咐道:「戴權,王子騰勇於任事,賜蘇錦五十匹,以資嘉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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