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務府中交辦的幾乎都是皇家差事,在外人眼中,幾與宮中天家無異。記住本站域名
賈珩聽寶釵此言,想了想,道:「此事回頭我讓人問問,先弄清楚怎麽一回事兒,再作計較。」
薛姨媽見著賈珩未一口答應,心頭雖有些失落,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一而再,再而三麻煩於人,總有些說不過去。
薛姨媽笑了笑,道:「那也好,這裡畢竟牽涉著王府還有宮裡,珩哥兒謹慎一些也是應該的。」
賈珩點了點頭,不再多言此事,轉而看向歪著大腦袋的薛蟠,說道:「文龍這幾天,也好好養傷吧,不要到處遊玩了。」
薛蟠笑了笑道:「多謝珩表兄關心,等我好一些,作個東道兒,還請表兄賞光。」
「再說罷,最近事務繁忙,不定有時間。」賈珩說著,沉吟片刻,說道:「天色不早了,姨媽也讓文龍早點兒歇著罷。」
薛姨媽笑了笑,道:「珩哥兒,不多坐一會兒?」
賈珩道:「文龍剛回來,需得多歇息,不好多打擾了,再說我出去一天,也該回去了。」
薛姨媽點了點頭。
寶釵這時忽地揚起端麗丶豐美的臉蛋兒,輕聲說道:「媽,我去送送珩大哥。」
薛姨媽倒沒有多想,說道:「乖囡,去罷,外間冷,披上披風。」
寶釵「嗯」地應了一聲,而後,領著鶯兒,隨著賈珩出了廂房。
二人行在梨香院往榮府的綿長遊廊上,兩側廊柱上燈籠灑落一路燈火,照著一頎長丶一嬌小的人影徐徐而行。
身後丫鬟鶯兒,提著燈籠,落後幾步跟著。
賈珩手中同樣提著燈籠,麵色澹然,緩步行著,轉眸看向寶釵,隻見少女身姿豐盈,容色柔美,兩道柳葉細眉下的杏眸正自瞧著自己,問道:「薛妹妹,似乎有話要和我說?」
寶釵聞言,迎著那廊簷暈黃燈火映照的削立臉龐,螓首點了點,纖聲道:「珩大哥,因家裡的事兒,一再煩擾珩大哥,頗是過意不去。」
賈珩輕聲道:「親戚親裡的,互幫互助,沒什麽煩擾不煩擾的,妹妹一家人怎麽說兩家話?」
寶釵玉容微頓,瑩眸流波,分明是聽著一家人說著兩家話,心緒有些複雜,輕聲道:「雖言親戚親裡互幫互助,但自入京以來,都是勞煩珩大哥,卻沒怎麽幫著珩大哥,還有先前冷香丸,勞珩大哥尋太醫院中的禦醫調配藥丸,尚未謝過珩大哥。」
事實上,到賈珩如今的地位,薛家也不大可能幫襯著,不給賈珩添麻煩已是最好的幫助了。
「妹妹,見外了。」賈珩看著眉眼柔婉,糜顏膩理的臉蛋兒,盯著那雙明亮清澈的杏眸,輕聲道。
四目相接,寶釵杏眸躲閃開來,輕聲道:「並非見外,而是多番叨擾,於心不安。」
賈珩笑了笑,說道:「妹妹若覺得過意不去,有空可多到我兒坐坐,陪陪你嫂子說說話,解解悶兒,旁得倒沒什麽事兒。」
寶釵「嗯」了一聲,杏眸清亮,道:「珩大哥,我會的。」
賈珩轉頭看向那張彤彤燈火映照的白膩臉蛋兒,氣質嫻雅丶柔美,杏眼明亮,正作一副認真之狀,卻不由失聲笑了笑。
「嗯?」寶釵則被笑得迷湖,尤其那張清雋丶冷峭的麵龐,忽地一笑,似雲開霧散,旭光乍現,彎彎眼睫顫了下,輕聲問道:「珩大哥在笑什麽?」
賈珩輕聲道:「怪不得,東西兩府裡都說妹妹知書達禮,蘭心惠質,若是……」
說到此處,倒是沉吟下來。
寶釵聞聽賈珩讚譽之言,芳心微顫,心底不免湧起欣喜,隻是秀眉之下的瑩潤杏眸,卻現出幾分羞怯。
以賈珩如今年少有為的權勢地位,再加上平日威嚴肅重慣了,讚譽之言自是有著不少分量在。
之前,山中高士晶瑩雪,就讓寶釵閒暇之餘,每每品味其意,就失神良久。
隻是寶釵對後麵的「若是」,多少有些好奇,壓下心頭的欣然,問道:「若是什麽?」
賈珩劍眉之下,清冷目光落在豐美嫻雅的玉容上,輕聲道:「若薛妹妹不為女兒身,或也能為官作宰,光大薛家罷。」
寶釵玉容怔了下,杏眸波光清漾,輕聲道:「珩大哥過譽了,我對經濟仕途也不大通,如論機敏,通達事務,三妹妹那才是巾幗不讓須眉呢,現在在珩大哥身邊兒曆練,見識愈發了不得了。」
賈珩點了點頭,目似朗星,清聲道:「探春妹妹的確有英果康慨之氣,而薛妹妹溫婉嫻淑,人情練達,也是不遑多讓的。」
寶釵被賈珩誇得白膩如雪的臉頰悄然爬上兩朵紅暈,藏在衣袖的手,不知何時攥緊著手帕,道:「珩大哥,真的過譽了。」
事實上,此刻賈珩的誇讚之言,如果拋開其為賈族族長以及身上的官爵光環,同齡之人,若作此「溫婉賢淑」,就有幾分彆樣的調戲意味。
而可歎停機德的寶釵,對少年有成的二品武官,說句不好聽說話,原就沒有多少抵抗力。
賈珩默然了下,感慨道:「隻是這世道,對女子總要苛刻一些,我看妹妹少言寡語,藏拙守愚,雖也少了許多麻煩,可未嘗也不快意罷。」
寶釵聞言,嬌軀一顫,凝眸看向對麵的少年,杏眸中帶著幾分慌亂,竟有一種在眼前之人不著寸縷的赤裸之感。
隻是轉念一想,這等年輕俊彥,於宦海沉浮的少年權貴,原就善察人心。
看著那雙瑩潤如水的杏眸,賈珩道:「妹妹不要放在心上,隻是一時感慨而已,並無他意。」
他其實也隻是見寶釵,試探了下。
寶釵一時默然,輕聲道:「珩大哥說的是,若我不知不明也就罷了,偏我又讀了書,知了事,明了理。」
賈珩聞言,默然了下,道:「然而,又什麽都做不了,隻能隨波逐流,浮浮沉沉。」
寶釵抬眸看向對麵的少年,對上那雙沉靜如淵的眸子,一時有些失神。
心頭不知為何,想起了一句話,知音難覓,知己難求。
心頭忽地湧起一股悵然若失。
其實二人此刻的對話,雖然誰都沒有涉及具體事務,但其實都心照不宣。
而這也是賈珩與寶釵頭一次獨處閒談。
賈珩稱讚寶釵才情世高,懂事明理,但偏偏是女兒身,那結合著薛蟠的一些呆霸王事跡,就是家有愚兄,不能頂門立戶,妹雖有才,卻不好展露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