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京察風雲

大明宮,含元殿

就在賈珩與眾人都在消化內閣人事變動時,隻見殿中出班一人,手持象牙玉笏。【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吏部尚書韓癀出班,拱手奏道:「啟奏聖上,京察大計,自都察院與吏部會商,初擬定期正月十八,臣等恭請聖裁。」

《大漢會典》所載:「如京察之事,由部院主持於上,吏科,河南道,考功司協讚於下。」

即由吏部主持,都察院監督,部院兩方,被時人成為左右手,考功司丶吏科丶河南道負責具體事務。

具體方法則是,一考語,二谘訪。

即所謂「采輿論於通國,集眾思於廷臣」。

谘訪就是問卷調查,吏部會將寫有官員名單的問卷,也就是訪冊,發放給在京科道言官,故而京察自陳疏中所寫,以「準吏部谘,準都察院谘」開頭。

至於考語,則是京中衙堂堂官丶內閣大學士對內閣舍人等屬官的考評,大體是後世班主任「該員勤奮刻苦,成績優異……」之類的句子。

當然,這一時期,京官因為擔心罷黜,會發生互相攻訐丶寫揭貼,甚至彈劾掌察禦史的事來,打擊報複,更是層出不窮。

崇平帝沉吟片刻,道:「擬旨,定期正月十八,在京五品以下官,由衙署之堂上官,會同吏部丶都察院丶吏科都給事中,過堂審,四品以上,上疏自陳……」

崇平帝話音方落,眾臣都在消化時。

許廬出班奏道:「臣有本奏。」

崇平帝目光詫異看向許廬,問道:「許卿,可有何言?」

許廬沉聲道:「臣嘗聞,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雖令不從,都察院分屬科道,既在被察之列,受谘訪官員,當不應局限於科道禦史,而防止同衙情牽麵熱,異衙之攻訐成洶。」

崇平帝思量著,點了點頭,道:「許卿此議尚可。」

賈珩麵色頓了下,思忖著。

據說,這位左都禦史一個年都沒怎麽過,在都察院看資料,從通政司尋曆年奏章,打算整頓都察院。

許廬忽然看向賈珩,又向崇平帝拜道:「另,臣以為,錦衣府探事遍布神京,可集情訊供部院參酌之。」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議論沸騰。

好你個許德清!你借皇帝爪牙之力勾結一起,是要打擊群僚嗎?

工部尚書趙翼,麵色一肅,出班反駁道:「聖上,京察又非興大獄,豈得錦衣插手?以亂政製?」

此刻,殿中群臣,紛紛出班奏稟,滿朝文武紛紛讚同附議。

崇平帝沉聲問道:「賈卿,為錦衣都督,以為何如?」

賈珩此刻能明顯感受到,一道道目光注視而來,令他如芒刺背,麵色一整,朗聲道:「臣以為從無先例,況錦衣緝捕之權,隻是為剿捕亂臣賊子,偵知不法,而京察自有諸位大人主持,錦衣又何間與?」

這等得罪人的活兒,他不好參與,雖然會導致錦衣府職權無限擴大,但也勢必遭到百官嫉恨,根基不穩,不宜廣樹政敵。

況許廬這等殉道之舉,他更不會陪葬。

說來,崇平帝繼位之初,也曾興過一次大獄,但隨著崇平帝逐漸掌控局勢,陳漢的錦衣府,這幾年重又人畜無害起來。

看著下方的眾臣,崇平帝麵色沉靜,沒有人知道這位帝王在想什麽,沉吟許久,道:「錦衣外六所,也在改製,以應對虜戰事,縱無諸般不妥,也抽不出空暇。」

此言,算是把許廬的提議給否了。

許廬也不堅持,或者說他提出來,也隻是試探,既是試探天子心意,也是在試探那位少年權貴得心誌,如果生出專權之心,勢必應允下來,那時就是一條有死無生險路。

眾臣這會兒也暗鬆了一口氣,可一想起京察大幕拉開,心頭也蒙上一層厚厚陰霾。

可以說,神京城中勢必風起雲湧,將會在至少半年的時間內,攻訐,揭貼,疏劾,此起彼伏,不知多少人要藉機生事。

見諸事議定,崇平帝沉聲道:「諸卿散朝,保齡侯史鼐,軍機大臣並內閣大學士留下,共議軍政。」

這會兒已經是半晌午,群臣徐徐退出含元殿。

而京察在正月十八開始的消息,也如一陣颶風般在整個神京城擴散開來。

待群臣散去,殿中隻留下五大軍機並幾位司員,內閣五位閣臣,一下子清淨許多。

崇平帝將目光重又落在賈珩,問道:「賈卿,京營諸軍整頓如何?」

此言一出,不僅是史鼎,就連東平丶西寧兩大郡王世子,也都齊齊看向那少年。

賈珩拱手道:「聖上,十二團營已初步整訓完畢,再行募訓士卒。」

崇平帝旋即看向兵部侍郎施傑,問道:「邊軍裁汰將校一事,可有籌劃?」

施傑拱手說道:「回聖上,初步擬定裁汰邊軍之條陳,抄錄數份,還請聖上禦覽並諸位同僚查鑒。」

說著,在兩個小內監的幫助下,從公文袋中取出謄錄的具體策疏,散發開來。

崇平帝眼前一亮,說道:「嚴卿,賈卿,你們都看看。」

賈珩也接過條陳,垂眸閱覽,不得不說,陳漢兵部還是有高人的。

首先,查邊,清點空額,實兵實餉,將吃空額的老弱裁汰掉。

其次,汲取京營嘩變之教訓,兵部的策略更為穩健,隻是清點兵力,減發餉銀,對貪腐過往既往不咎,這是擔心邊將鋌而走險。

最後,派北靜王丶南安郡王二王前往彈壓丶安撫,因為很多邊將,也就隻有二人的身份能鎮住。

「紅樓原著中,南安丶北靜等人動輒出外查邊,顯然是在整頓邊軍了,但這些邊將隻怕貪心不足,沒有重兵彈壓丶調換,未必肯收手。」賈珩眸光低垂,思忖道。

他總覺得事情不可能這般容易。

這時,楊國昌麵色灰敗,嘴唇張了張,終究是將邊將擁兵自重,不可擅動,咽了回去。

如今,他已失在兵事上的話語權,對兵事建言,無論好壞,再說什麽都沒人信了。

「隻等彼等事敗,才可得一線轉機。」楊國昌思忖道。

崇平帝首先看向賈珩,問道:「賈卿,覺得如何?」

賈珩想了想,道:「臣以為,還是當以穩妥為要,邊軍不同於京營,邊將缺乏約束,又臨敵虜,與京營頗有不同。」

這話其實是一句正確的廢話,但賈珩也隻能如此,如今崇平帝躊躇滿誌,他也不好多說其他,否則就是不信任南安丶北靜等人,容易引起無端爭執。

真就類似道長對海瑞說,滿朝文武,隻伱一人是能臣丶賢臣丶忠臣?

南安郡王笑了笑,道:「聖上放心,甘肅總兵胡從敬,寧夏參將吳騰,當年曾在老臣手下為將,老臣與保齡侯此去,定當勸說他們清查空額,行實兵實餉之策。」

保齡侯史鼐,適時拱手道:「聖上,固原丶延綏二鎮,老臣願往點查兵馬,整頓軍務。」

北靜王水溶也慨然說道:「大同丶宣府二鎮,小王願往。」

此兩地並未如前明,設三邊總督和宣大總督等職,但河東丶河西丶寧夏丶山西等地巡撫,這些都是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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