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崇平帝:當處以大辟之刑……
大明宮
「臣,賈珩,拜見聖上。【,無錯章節閱讀】」賈珩朝著禦案後的崇平帝,施了一禮,拱手說道。
崇平帝笑了笑,道:「子鈺平身,戴權看座。」
「臣謝聖上。」賈珩連忙躬身道謝。
崇平帝看著對麵的蟒服少年,麵色和緩,道:「軍機處,這幾日處置軍務,軍情上傳下達,暢通無阻,再無凝滯,朕也無往日心力交瘁之感。」
以往,凡有重大決策,崇平帝就要集群臣廷議,爭執半天,決策效率低下,還要擔心為六科給駁回,如今直接授意軍機大臣,降下諭旨,特事特辦,決策效率大為提高不說,君權愈發強勢。
相當於另起爐灶,皇權運用更為自如,如果軍機大臣不聽話,那就再行換人即是,反正軍機大臣不拘出身。
而隨著時間過去,文官集團也漸漸回過味兒來,這是兩套班子,誰不聽話就換誰。
賈珩拱手說道:「軍機處之設,不過輔佐明君,如無聖上宵衣旰食,朝乾夕惕,也無軍令暢通。」
崇平帝笑了笑,也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將條案後的供詞狀拿起,說道:「一等神威將軍賈赦對其走私惡跡供認不諱,隻是案涉平安節度使崔嶺,據賈赦所言,大同丶宣府總兵以及麾下邊將,有向胡虜走私眾,子鈺以為朕該如何處置?」
「臣先前就有言,賈赦走私販私,隻是冰山一角,據臣所知,晉商商會由喬丶常丶曹丶侯丶渠丶亢丶範丶孔八大家商賈,彼等互壯聲勢,長期向蒙古走私,經中轉入得東虜。」賈珩麵色冷肅,沉聲說道。
在大漢太宗晚年,蒙古漸漸分裂成察哈爾諸部丶喀爾喀丶科爾沁等部。
因為大漢隆治年間名將的持續打擊,與前明天啟丶崇禎年間之後的林丹汗崛起,所處曆史軌跡發生了巨大偏移。
此刻漠南蒙古的察哈爾諸部,林丹汗之子額哲還在苟延殘喘,並未徹底臣服於東虜,在大漢與東虜之間左右逢源,也客觀上充當了漢廷與東虜的藩籬,故而才有互市屢禁屢興。
至於內喀爾喀部,除巴林部和紮魯特部還保持著一些獨立和自主性外,其餘諸部連同科爾沁早已臣服東虜。
東虜一直想統一蒙古,但近些年天災不斷,其策略是掠南以自保,伺機而動。
可以說,漢廷對察哈爾諸部的心態也是頗為矛盾。
崇平帝沉聲道:「子鈺,先前奏疏所言,臨汾亢家為晉商之首,蓄財達數千萬兩?」
賈珩道:「不瞞聖上,據臣所知,亢家確有如此家資,皆為曆年之所得不義之財,彼等更在京中籠絡官吏,其意不明。」
天子多半是起了抄沒充入國庫的心思,說來,還是當初三河幫肆虐東城,抄出的錢財,給天子的一些刺激。
但終究還是要將一些吃相,沒有具體的罪名,就奪人家資,天下士族文人勢必口誅筆伐。
賈珩沉聲道:「聖上,晉商有今日,係為當年互市,彼等借蒙古商路與女真做生意,販賣鐵器丶軍火予女真,如今東虜這般勢大,多有其一分助力。」
崇平帝沉吟半晌,似在權衡利弊,道:「此事,依然是你來主持,朕讓內廠協助於你,暗中布置,萬萬不可打草驚蛇,走漏了風聲。」
賈珩拱手拜道:「聖上聖明。」
天子果然心動了,誰也阻攔不了天子抄家發財的心思。
「聖上,如今晉商商會借楊思弘之力,似要插手戶部的鹽務整頓。」賈珩低聲道。
崇平帝麵色默然片刻,低聲道:「此事,楊閣老並未上疏提及。」
賈珩點了點頭,遂不再糾結此事。
崇平帝轉而又問道:「平安州節度使崔嶺,既涉賈赦走私一案中,卿以為當如何懲治?」
賈珩沉聲道:「平安州直麵胡虜,為兵家必爭之地,當揀選忠貞恪勤重將戍守,否則,與敵虜暗通款曲,在戰時恐有難測之事,臣以為,對崔嶺其人,應以戍邊多載丶勞苦功高,擢升神京,調至五軍都督府任都督同知,而後再行詰問,至於平安州節度使一職,臣舉薦奮武營都督同知戚建輝接任。」
如果去看大漢的輿圖,就會發現平安州(朔州)丶大同丶宣府(張家口宣化)三大重鎮,構成了一個直麵蒙古諸部的防線,而平安州相較而言,更為深入敵境。
如果平安州一失,胡虜就可直撲山西重鎮太原,一旦太原再有閃失,那時就是天下震動。
「崔嶺久鎮平安州,掌兵四萬,又直麵蒙古諸部,如今正值查邊,不宜節外生枝,況大同丶宣府等地兵將,聽聞也屢有走私販私之事,朕之意,眼下不好擅動,俟北靜王查邊歸來,如彼等識大體,於大節無虧,朕網開一麵,倒也未嘗不可。」崇平帝思忖著賈珩的「明升暗降」之法,覺得操作性尚可,隻是需要再緩一緩。
賈珩默然片刻,拱手說道:「聖上聖明。」
如果按照他的意思,自是將大同丶宣府丶平安州一線的領兵將領,重新考核裁換,以防敵寇在北平受挫後,借道漠南蒙古之察哈爾諸部,威逼重鎮太原。
隻是天子自立軍機處後,愈發有著主見,當然也是因為事有輕重緩急,唯恐逼反了崔嶺,再驚嚇到了大同丶宣府等一乾將門,引起一些不可測的事情。
道理明擺著,邊將屁股之下都是一堆屎,再給予嚴懲,誰還配合你裁汰將校?
說來,這崔嶺早年還是他賈家榮國公的部將,其有一女嫁給了北靜王為側妃,天子此舉許是考慮到北靜王的感受,也未可知。
崇平帝沉吟片刻,終於提及賈赦之事,說道:「神威將軍賈赦,據內緝事廠訊問,詳察其惡,錄於口供,其惡已彰,卿為賈族族長,以為朕當如何處置?」
這是在問著賈珩,這是對軍國重臣的尊重,畢竟是同族族人。
然而,賈珩麵色一整,拱手道:「國法煌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自當依律處斷,遑論如今朝野矚目,群情激憤,聖上依律處斷即是。」
賈赦連抗都沒抗住,基本都招供了,之後的程序,完全取決於天子的心意,而因為事涉邊將,反而不好交付有司論處。
崇平帝臉色微頓,沉聲道:「如以走私胡虜,當處以大辟之刑……」
賈珩心頭一頓,暗道,那就處以大辟之刑!
但不知為何,他隱隱有一種直覺,猜測崇平帝應不會祭起屠刀。
無他,因為平安節度使崔嶺都被壓下,那麽單論賈赦死罪,好像也說不過去,而且也容易驚著邊將。
說來說去,還是和邊鎮走私活動太過猖獗有關,如是普通百姓,早就論死,甚至累及家人。
這終究是一個人治時代。
但他又不可能說,趕緊處死賈赦,趕緊的!
崇平帝想了想,低聲道:「念賈赦終究為榮國之後……戴權,讓內閣擬旨,褫奪賈赦一等神威將軍爵,將賈赦父子流放貴州,遇赦不赦。」
值得一提的是,明時多將人流放嶺南丶海南丶雲貴等南方潮濕等地,因為北人流南丶南人流北,才有懲罰之意,隻有至清時會流放至遼東。
賈珩凝了凝眉,心頭歎了一口氣同時,將貴州土司近期幾有複叛之勢給咽了回去。
說不得賈恩侯流放到貴州,於龍場悟道,然後平叛土司,建功立業,他也不好阻礙,隻是褫奪爵位,遇赦不赦?
不過,總歸而言,崇平帝還是沒有賜死賈赦,或者說,這是「刑不上大夫」的風氣所致。
而流放之刑,源於舜帝流放四凶,多為賢君明主恤刑的退而求其次選擇。
「其實,還有因我正在領兵之故,有意無意間,給了恩典。」賈珩思量著。
一位領兵大將,族人犯法,又非謀反之罪,將其同族一下子人頭落地,麵子上也不好看。
可是爵位呢?奪爵之後,後續除不除爵,天子其意不明,或許有意留著施恩的餘地。
崇平帝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