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 等他克承大統,賈家雞犬不留!(1 / 1)

北靜王府

已是午後時分,北靜王妃甄雪剛剛午睡小憩而起,慵懶地靠在梳妝台前的黃花梨木製椅子上,由身後兩個丫鬟梳著秀發,銅鏡中倒映著一張月眉星眼丶香肌玉膚的麗人容顏。

瓜子臉,柳葉眉,丹鳳眼,櫻桃口……

不遠處,甄雪女兒水歆,坐在羅漢床上,正與小丫鬟翻著花繩,小姑娘臉蛋兒粉嘟嘟的,隻是翻了一會兒花繩,就撅起嘴,一副寶寶不開心的模樣。

「歆歆,怎麽悶悶不樂的?」甄妃在補了睡後妝容,邁著款款步子,轉身向自家女兒走去,眉眼笑意盈盈,抱起水歆。

水歆糯聲道:「媽媽,賈家的那幾個姐姐好熱鬨啊。」

小姑娘年歲雖小,但說著的話,雖然孩子氣十足,卻已有幾分早慧跡象。

甄妃梨渦淺笑道:「歆歆,後院這些丫鬟,不是天天和你玩著,怎麽還嫌冷清了。」

雖然沒有兄妹在一起玩鬨,但府中還有小丫鬟陪著。

水歆笑道:「媽媽,我也想要個弟弟妹妹。」

童言無忌,覺得賈家一眾姊妹多,熱鬨一些,這時就說出來。

甄妃麵上笑容一滯,攥了攥手中手帕。

她入門三年,隻有這麽一個女兒,再無所出,更不用說兒子了,為著此事,沒少被婆婆陰陽怪氣,甚至已張羅著為王爺納側妃。

她倒不怎麽想攔阻,但王爺自己不許,這反而讓婆婆以為是她魅惑王爺,阻礙水家後嗣綿延。

其實,王爺在府中臨幸姬妾,也未見有所出,也不知身子出了什麽差池。

事實上,北靜王少年時,原有孌童之好,後又喜服五石散,經太醫診斷,此身再難有所出,此事北靜王自是心知肚明,但北靜太妃與北靜王妃甄雪被蒙在鼓裡,一無所知。

正在母女說話時,忽而,一個嬤嬤進得廂房,驚喜道:「王妃,楚王妃來了。」

甄妃心頭微動,不由喚道:「先去招待著,我這就過去。」

說著,就領著丫鬟丶嬤嬤,向著後院花廳而去。

彼時,楚王妃甄晴在一眾嬤嬤丶丫鬟的簇擁下,已由北靜王府的內宅管事嬤嬤迎進廳中,端起茶盅,呷品香茗,柳眉之下,清眸冷幽,玉容覆霜。

「姐姐。」

甄雪在一眾丫鬟的相陪下,進得廳中,連忙上前問道:「姐姐怎麽有空到我這兒來?」

甄晴放下茶盅,清麗容顏上現出一絲笑意,道:「在家無事,過來看看妹妹。」

姐妹二人寒暄間,甄雪將甄晴邀至軒室,姐妹二人在炕幾兩邊兒落座,丫鬟端上時令水果。

甄雪拿起一個橙子,用匕首切著一塊塊兒,裙裳挽袖,現出凝霜皓腕,潔白如玉,恍若蓮藕。

甄晴笑了笑,好奇問道:「妹妹,聽說你半晌午時去了賈家?」

「姐姐怎麽知道了?」甄雪切開橙子成小瓣,遞將過去,麵上神色就有幾分不自然。

「去南安王府做客,見到了南安太妃,聽她說起,而且現在神京城差不多都傳遍了罷,說南安丶北靜兩家去了賈家,吃了賈家的閉門羹。」甄晴接過橘瓣,輕輕放在嘴裡咀嚼著,漿果汁液在玫紅唇瓣上浸潤而出,愈顯得瑩潤剔透。

甄雪也拿起橙子,輕輕柔柔道:「是我有些冒失了,引著鄔嬸子去府上請托,見到了賈子鈺,他說恩罰悉由上出,他雖為錦衣都督,主審案子,卻做不了主,我想著也是這麽個理兒。」

「他不過是拿話堵你而已,你還信了。」甄晴哂笑一聲,拿起手帕擦了擦嘴,幽幽道:「上次他還說王爺,竟為皇後宮中姝顏麗色所動,不過是故技重施的托詞而已,虧妹妹竟然還信了。」

甄雪秀眉顰了顰,明眸詫異,道:「不是吧,姐姐?」

「這等外朝官兒,最是擅長大言煌煌,一個個說的比唱的都好聽,如是那些讀書人,更是滿嘴的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了。」甄晴聲音清泠,幾如山泉激石。

甄雪凝了凝眉,玉容微動,對甄晴之言在心頭思量著。

「這賈家說來還是咱們家的老親,這點兒麵子都不給,在金陵,父親可沒少照顧他們,就這般拿話堵你。」甄晴凝眸說著,似有憤然。

甄雪幽幽歎了一口氣,道:「在朝為官兒,都不容易。」

「那是妹妹心地好,將心比心,善解人意。」甄晴說著,然後笑了笑,問道:「歆歆呢?」

「大姨。」這時,甄雪女兒水歆在嬤嬤的攙扶下,進得軒室,朝著甄晴喚了一聲。

「歆歆。」甄晴看向水歆,笑意繁盛,說話間,抱至懷中嬉鬨,小丫頭咯咯嬌笑著,紮著羊角辮子的腦袋埋在甄雪前襟中。

甄晴抱著水歆親昵玩鬨了一會兒,揉了揉小丫頭的頭發,對甄雪笑道:「歆歆個頭兒又高了。」

「她這個年齡,個頭兒原就長得快,一個月一個樣。」甄雪笑意盈盈,問道:「姐姐家的淳兒,過了年,我瞧著個頭兒也不少長。」

甄晴過門楚王府幾年,膝下育有一子,現已四歲,名喚陳淳。

「也長了吧,天天看著,反而不留意。」甄晴笑了笑,拉過水歆的手,笑道:「這閨女兒,我瞧著喜歡的緊,等將來大一些,咱們兩家親上加親如何?」

「這可得聽王爺的。」甄雪梨渦淺笑,並未順勢應著。

甄晴笑了笑,也沒說什麽,隻是道:「有件事兒想和妹妹商量,聽聽你的主意。」

甄雪見狀,擺了擺手,示意嬤嬤抱著女兒下去。

「父親前日來了書信,說朝廷整頓江南鹽務之心甚堅,前不久又派了一位內閣閣臣南下,說不得要查檢運司曆年藩庫。」甄晴壓低了聲音道。

甄雪秀眉蹙了蹙,低聲道:「這些朝堂上的事兒,我也不大懂,姐姐怎麽和我說這些?」

分明有些不想聽,但又不得不聽。

「咱們是同胞姐妹,我不和你說,和誰說?」甄晴盯著自家妹妹,玉容蒙霜,嗔怒說著,旋即又展顏笑道:「再說妹夫如今是軍機大臣,又赴北查邊,眼瞧著要受宮裡重用,正該互相幫襯著才是。」

有時候她在想,如果當初她和妹妹換換,她嫁給北靜王,而妹妹嫁給楚王,許她就沒有這番勞心勞力,哪怕過了門,還要幫著家族綿延後計。

隻是,以妹妹的恬然心性,想來也輔佐不了楚王。

「這也是父親當年選擇的緣故了。」甄晴念及此處,心緒未免沒有複雜。

太上皇在位時好大喜功,曾六次南巡,甄家作為金陵體仁院總裁,管領江南三大織造局,接駕的重任自然落在頭上。

前後一共接駕四次,為了體麵風光,自就留下不少虧空來。

正如《紅樓夢》原著所載,獨甄家接駕四次,卻是拿著皇帝的銀子往皇帝身上使。

至於揚州鹽商,也曾捐輸過不少銀兩,而彼等與甄家在生意上多有往來,甚至揚州運司藩庫結餘的銀子,每年都要定例借送給甄家。

這就是,江南鹽務的水深不見底之緣故,哪怕是崇平帝都在掂量丶權衡。

「我的好妹妹,他們要查帳,可這些陳年舊帳,原就是一筆爛帳,怎麽經得查?」甄晴拉過甄雪的胳膊,低聲道:「可現在宮裡的父皇,聽了賈子鈺還有那些文官兒的攛掇,這是要動真格了,可家裡當初也是為了宮裡落下虧空來,這他們不能不認帳吧?」

其實這話說的對也不對,江南甄家雖有不少銀子花在上皇南巡上,但也不少往自己兜裡撈銀子。

甄家與上皇,猶之乎賴家與賈家。

「可王爺已出京查邊,沒個三五月回不來,縱想使力,也鞭長莫及,既然朝廷要查鹽務上的事兒,這是煌煌大勢。」甄雪凝了凝秀眉,柔聲道。

甄晴道:「妹妹,我是這般想的,能否讓妹夫,給江北大營的裕四叔寫封信。」

「寫信?」甄雪心頭一驚,皺眉道:「姐姐要做什麽?」

甄晴笑了笑,道:「妹妹莫慌,想哪兒去了。」

因為陳漢是從南伐北,在開國初期曾在金陵定都過一些年頭,是為南京,南京除有守備戍衛,另有兩支大軍屯駐江南丶江北兩大營。

江北大營屯駐揚州,大約有三萬兵馬,江南大營則屯駐在南京孝陵衛,有六萬兵馬。

但如今陳漢兵製敗壞丶腐朽,江淮之地的兩營兵,能有多少實額,其實也難說。

江北大營的統兵將領,正是北靜王族叔水裕,其人官居檢校江北大營節度使,這也是北靜王身為四王八公之一的底蘊,諸省親舊部將。

至於江南大營,並無節度使,軍權軍令更為複雜,除受兩江總督以及南京戶部支取錢糧丶餉銀外,將校人事則歸南京兵部和神京五軍都督府共轄。

「大姐,你寫信要做什麽?」甄雪麵色微變,凝眸問道。

楚王妃甄晴笑了笑,撫了撫自家妹妹的手,柔聲道:「妹妹不必驚疑,就是齊昆南下巡鹽,如果剿補兩淮鹽梟,勢必要調江北江南大營,提前打個招呼而已。」

甄雪聞聽此言,心頭有些不落定,低聲道:「姐姐,等過幾天往大同去信,我和他說說,再作計較。」

心底幽幽一歎,家中落下這般大的虧空,遲早要被清查,這池渾水,王爺如何好趟?

但甄家如有事,她這個北靜王妃也做不安生,還有王爺原和楚王原有一些往來。

「也行。」甄晴點了點頭,應允下來,旋即又道:「另外還有一樁事,我也很是發愁,王爺觀政數年,隻在兵部做著瑣事,前段時日兵部侍郎鄒靖隨李大學士赴北,王爺原想就此掌著部務,托了人上疏,卻被父皇否了,現在工部出缺兒,王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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