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四章 夜幕下的開封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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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臨,明月東升,開封城如蜿蜒起伏的巨龍,影影綽綽隱在天穹下,城牆下汴河之畔種植的上了年頭的楊柳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涼風乍起,枝條在朦朧夜色中隨風婆娑起舞。【,無錯章節閱讀】

城門樓上火把和高腳火爐炭火熊熊以作照明,而綿長高大的城垣上,城牆垛口以及角樓可見零星燈火以及兵丁來回走動,低聲交談說笑。

而開封府城中,從巡撫衙門丶知府衙門,皆已陷入一片歡樂的海洋,近萬賊寇慶祝著擊退官軍的首次進攻,人人心頭輕快,各處分發酒肉,一副過年的模樣。

不管賀國盛丶李延慶等有識之士如何覺得官軍與過往朝廷官軍大威不同,起碼底層部屬都因為「初戰告捷」,頓覺守住開封府城有望。

好像朝廷也不是那麽難以抵抗?

見士氣高漲,賀國盛和李延慶等人,自也不好去提醒手下,挫傷士氣,甚至有意推波助瀾,營造一種官軍不足為懼的氛圍。

巡撫衙門,五間官廳與前後兩進的庭院,燈籠高懸,火把插起,映照得明亮如晝,此刻傳來陣陣推杯換盞和呼喝之音。

裡裡外外擺好的一桌桌宴席,其上放著酒肉菜肴,一張張漆木交椅上坐著賊寇的大小頭目,說笑喝酒。

此刻,五間正屋連成的官廳中,王思順丶賀國盛丶李延慶丶羅進忠等人聚攏在一桌,議論著官軍的戰力。

周圍都是幾人的親信部將,則圍攏在一桌。

賀國盛放下酒盅,低聲道:「這些官軍不同於先前州縣遇上的兵丁,戰力要遠遠勝上許多,今日隻是稍作攻擊,還未大舉進攻,等到重點進攻,開封府城勢必更難相抗。」

「賀兄,這應該是朝廷的精銳。」羅進忠撚起一顆花生豆,舉起斟滿—杯的汾酒,仰脖飲了一盅。

李延慶眉頭皺成「川「字,叮囑道:「羅兄不可大意,等會兒讓兄弟們吃了飯,分成幾撥守夜,仔細夜裡彆出什麽差池才好。」

哪怕是現在賊寇聚集於此慶賀打退官軍來攻,也仍派出一些人在城牆上看守,防止官軍偷襲。

「延慶兄弟所言不錯,驕兵必敗,不可大意。「賀國盛點了點頭,道:「今日守城,哪裡難以抵擋,現在說說,等吃***,咱們重新調配一下兵力,重新部署,也省得明日手忙腳亂。」

此刻,這位中年大漢,高嶽不在的時候,儼然一副帶頭大哥的模樣。

羅進忠笑道:「我這邊兒東麵倒沒什麽兵馬,手下兄弟都能擋得住,除了北邊兒挨著黃河,官軍又沒有水師,我們也不用太過擔心,再說不是還有王兄。」

王思順也了一眼羅進忠,這是在拿他派人搜集船隻的事兒來說嘴。

李延慶問道:「王兄,聽我手下弟兄說,南麵城牆臥牛角,好幾次被官軍摸上來,究竟怎麽回事兒?」

王思順放下手中的酒盅,擺了擺手道:「沒有的事兒,官軍數次衝上城牆,那是有幾家沒見過這般大的陣仗,剛開始慌了神,後來就沒什麽大事了,官軍也沒有站穩跟腳,就被我手下的人轟了下去。」

李延慶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賀國盛,道:「賀兄,官軍這次來的都是騎卒,隻怕隨著時間過去,兵馬彙聚會越來越多,今天雖然我們小勝一場,但這樣下去,久守必失,我想著組織一兩千敢死義士,搜集戰馬,等相持兩三日,趁著夜色偷襲官軍。」

先前官軍以騎卒列隊,而後緣城而攻,整個過程有條不紊,隻怕這場攻守戰還有得打,提前準備一支騎兵機動襲擊,十分有必要。

賀國盛皺了皺眉,道:「可城中沒有多少軍馬了,李兄也不是不知道,現在能湊出七八百匹戰馬就不錯了。」

河南都司派

大軍前往汝寧府剿寇,可以說調撥了都司的大批軍馬,而後一戰儘歿,軍馬都落在了高嶽手裡,但高嶽一場浪戰,又折損在汜水關。

「能湊多少是多少吧,等明後兩天,小弟願親領騎卒,夜襲官軍,否則這般被動防守,久守必失。「李延慶麵色凝重,低聲說道。羅進忠舉起酒盅,低頭抿了一口氣,臉色古怪了下,暗道,這李延慶收集戰馬,難道是想逃跑?

就算不是為了逃跑,也是…為了方便逃跑。

羅進忠心念及此,道:「李兄,今日直麵官軍衝鋒,手下兄弟沒少勞累,反而俺老羅手下兄弟一直歇著,於理也該是俺老羅領著兄弟來做此事。」

李延慶道:「羅兄要做此事?」

賀國盛丶王思順兩人也詫異地看向羅進忠,一時間不知其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羅進忠笑道:「手下兄弟原本不少都是響馬,夜裡打家劫舍之事做的多了,這兩天就做這個事兒。」

李延慶也不疑有他,道:「那就羅兄來操持此事。」

王思順眉頭皺了皺,目光閃了閃,卻是猛然醒轉過來,心頭冷笑不停。

這是提前上馬,見勢不妙,也好逃離開封府城。

賀國盛將幾人神色收入眼底,也不以為意,隻要這些人能守住開封府城,那時再行整合就是。

「高大當家來了。」

就在幾人心思各異之時,高嶽在衛伯川丶賴海遠以及黎自敏等親信部屬的簇擁下,從裡廂出來,幾人臉色陰鬱,與廳堂裡外的歡笑氣氛多少顯得格格不入。

就近挨著的幾桌賊寇頭目,紛紛起得身來,齊聲喚著:「高大當家。」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敬著這位「奉天倡義「的大元帥,甚至不乏一些人覺得高嶽有些憨愚,手下兄弟折損這般多,全為他人做嫁衣。

賀國盛起得身來,麵帶關切問道:「高大當家,馬亮兄弟情況怎麽樣?「

這是問著先前的馬亮,被火藥炸開的土石迸濺到眼睛,後來被緊急送醫。

高嶽一張原就微黑的麵容,黑如鍋底,濃眉之下,虎目冷閃,甕聲甕氣道:「多謝賀兄弟關心,已尋郎中診治了,不過一個招子是保不住了。」

馬亮是高嶽從西北帶出來的部下,一直護衛在高嶽身旁,數次為高嶽舍生忘死,可謂情同手足,這下瞎了一隻眼睛,高嶽心頭悲痛難以想像。

問題,不僅僅是馬亮,他手下千餘兄弟,經過白日大折損剩下不到一千,而眼前這些人還在為著稍稍打退了官軍的進攻而沾沾自喜,難道不知這都是他手下弟兄的血換來的嗎?

廳堂裡外的眾賊寇頭目,見高嶽臉色不好看,有一些麵皮薄的心頭也幾分發虛,白日裡的城防守禦,高嶽以及手下兄弟的舍身相援,如同救火的樣子,都落在眾人眼中。

義薄雲天,沒得說。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都理解高嶽,比如羅進忠麵色雖然帶著感受深受的悲痛,但心頭卻冷笑不已,你手下兄弟死亡,咱們今天手下兄弟也沒少折損,擺著一副臭臉給誰看?

如果不是你輕敵冒進,如延慶兄弟所言,這三千兵馬偷襲官軍,能給官軍造成多少殺傷?

賀國盛伸手相邀,說道:「高兄上坐,先用晚飯,等會兒咱們再合計合計,明日這個仗該怎麽打。」

眾人紛紛附和著應是,不管如何心頭腹誹,起碼人心在高嶽這邊兒o

高嶽悶悶不樂地坐下,身後衛伯川丶賴海元丶黎自敏在身後站立著,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

「幾位兄弟也趕快坐下用飯。「賀國盛看向高嶽身旁幾個一臉晦氣的黎自敏等人,伸手招呼了一聲,幾人都不動。

直到高

嶽吩咐一聲,幾個人才在就近一桌落座,但目光多是凝聚在高嶽身上。

賀國盛麵色和緩,以請教的語氣說道:「高大當家,您夙來足智多謀,和官軍交手次數也多,如今怎麽看?」

此言一出,官廳中的賊寇頭目都是看向高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高嶽搖了搖頭,沉聲道:「不過,高某聽說神京城的皇帝,重用了寧國公的後人,一個喚賈珩的親自整軍,京營現在已今非昔比,與咱們平時遇著的那些官軍不一樣,想來賀兄弟與延慶兄弟白天也見著了。」

「賈珩?「賀國盛眉頭緊皺,重複這個名字。

李延慶與羅進忠對視一眼,麵麵相覷。

高嶽看著懵然不知的幾人,目光不由更為失望。

暗道,打了半天仗,連人家帶兵主帥是誰都不知道,還打什麽仗?

其實,高嶽對賈珩所知也不多,京營整頓,他是知道的,但領兵主帥是誰,高嶽也是剛剛知曉。

就在高嶽去探望馬亮傷勢時,見到為馬亮診治的秦姓郎中,那秦姓郎中自承是白蓮教中人,為高嶽引薦了一個人,其人自稱白蓮教在開封府的分舵主,告知高嶽了這夥兒官軍的情報信息。

「這賈珩是寧國之後,乃是將門子弟,聽說年齡不大,自小熟讀兵書,頗有韜略,更是那皇帝老兒的親信重臣,高某先前還以為是那等紈絝世家子弟,可想起這幾天與其天交手,發現真是不可小視!諸位兄弟,官軍從京營足足帶了近十萬步騎,如今剛來的隻是前鋒騎卒。「高嶽麵色凝結如冰,到最後高聲而言,當眾爆出一個大料。

此言一出,衙堂自官廳到庭院,一桌桌圍攏吃席的眾賊寇頭目,麵色驚變,儘皆嘩然。

「十萬人…」

「步騎十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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