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府,官衙
官廳之中一個個穿飛魚服,腰間懸配繡春刀的將校,列隊而候,小聲議論,人頭攢動。【無錯章節小說閱讀,google搜尋】
「劉鎮撫,可知都督讓我們來所為何事?」錦衣千戶顧雲縉看向劉積賢,問道。
心頭湧起一股嫉妒,眼前這個劉積賢隻是一個錦衣試百戶,但自從跟了永寧伯以後,這才多久,就官運亨通,一路百戶丶副千戶丶千戶,一路升任至鎮撫使,對了,還有那個曲朗,去了一趟河南,現在已經是錦衣都指揮同知。
真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他作為跟隨陸同知的老人,如果不是立有功勞,隻怕現在連身上的千戶職事都保不住。
賈珩在對錦衣府十四千戶所進行整頓時,當時基於不使崇平帝相疑的考量,原有充當宮禁儀仗的五所十司沒有大動。
對負責六個方向的緝事的增補六所,以及屯田丶馬軍丶馴象功能三所的人事都相繼進行了調整。
而北鎮撫司五所,負責京城以及賈珩交辦的刑名丶捕盜丶緝事諸事。並且在錦衣府中增設了密諜司丶軍情司與經曆司一同作為賈珩直屬管轄的特務機構,密諜司負責刺探機密以及培訓人手,軍情司則是在另外一條有彆於增補六所的渠道獲取軍情信息,以為相互佐證。
相當於錦衣府原五所已經剝離,真正的錦衣府本體則在另外架構而出,就是六所緝事,在東司房辦差,而西司房則還要負責京城大小事務的捕盜。當然任何情報機構的建立離不開金錢。
劉積賢麵色淡漠,沉聲道:「都督剛剛返回京城,按例問事,等都督過來,顧千戶再行相詢不遲。」
自賈珩接掌錦衣府以來,仇都尉首先被「發配」到北平,擔任北平都司之中刺探東虜敵事的副都知事,而後陸敬堯也因在揚州事務出了紕漏而被下了差事,前不久發配到江西。
可以說,封為一等伯的賈珩,已經徹底掌控了錦衣府。「大人來了。」
就在這時,外間的錦衣校尉高聲說著,原本在官廳中竊竊私議的一眾錦衣將校,紛紛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賈珩在錦衣百戶李述的扈從下,舉步進入官廳,大馬金刀地坐在條案之後。
一手扶著太師椅,隔著一張條案,目光掠向下方一眾錦衣將校,蟒服少年身上的緋袍蟒服,絲線織繡精美,山字無翼冠自鬢下兩根黑繩一節一節翡翠珠,在頜下係著一個結,眉鋒英氣逼人,目光冷峻。
「卑職見過都督。」錦衣將校,紛紛向著蟒服少年躬身行禮。賈珩麵色淡淡,說道:「諸位都起來吧。」
說著,拿起一旁的花名冊,掂了掂,也沒有打開來念,而是問道:「本官前往河南平亂之前,曾令錦衣密探查北疆敵虜虛實,可有來報?徐千戶?」
除卻自崇平元年就有意往遼東派探事的藍千戶外,還有一位徐千戶負責遼東事務。
這時,一個著飛魚服,頜下微須的青年,從人群中出列,拱手道:「都督,這是半年以來的情報劄子,在北平經略帥司任職副都事的仇大人也有諜報送來。」
這時,賈珩身旁持刀扈從的錦衣百戶李述,連忙快行幾步,近前接過劄子,躬身遞將過來,雙手呈遞過頭頂,道:「都督。」
賈珩接過劄子,展開閱讀,眸光掠過其上文字,閱覽著。下方眾人都屏氣凝神,大氣都不敢出。
賈珩翻著劄子,結合自來此界以來對北方局勢的了解,大致在心底勾勒出一方局勢。
許是東虜並未覆滅蒙古諸部,對大漢造成泰山壓頂之勢,如今的東虜並未改國號,仍喚作國號為金,而人物也似是而非,奴酋黃台吉已五十六歲高齡,隨著年齡漸大,功業之心愈發炙熱,常懷入關之誌。
事
實上,陳漢一朝因襲前明,經太祖定鼎丶太宗平治天下,前後兩朝名將輩出,武功煊赫,對蒙古勢力進行了持續打擊和驅逐。
等到隆治年間,彼時後金奴酋還是幫著陳漢牽製蒙古諸部,直到隆治二十七年,一場大敗,關外漢土淪喪,徹底戳破了大漢盛世的西洋鏡。
之後奴酋迅速起勢,為解決後顧之憂,先是征服朝鮮,後又相繼征服漠南蒙古幾部,解除了部分後顧之憂。
在這一時期,陳漢朝堂則是陷入了兵敗後的巨大***。
隆治帝在十二年的時間內,滿朝文武不敢提收複遼東,隻能通過分化拉攏殘餘蒙古勢力,比如扶持林丹汗,現在是其兒子額哲作為緩衝,但其實麵對後金的崛起之勢,疲於應對。
等到崇平帝在位的十幾年,前麵幾年則是鞏固皇權,與太上皇爭權,逐漸以三黨實現對朝局的掌控,再之後就是疲於應付內政,在國策上仍然延續了以夷製夷,東牽製丶西守禦的策略,邊線全麵收縮,為天災折騰的精疲力儘,後麵與察哈爾蒙古關係也頗為僵硬。
恰逢整軍經武的關口,賈珩魂歸此界,接過了王子騰的大旗,給陳漢這輛破車強踩了一腳刹車。
才不至如紅樓原著那般,內有寇患,外有韃虜,你方唱罷我登場,不過為彆人做嫁衣裳的「家亡血史」的命運。
賈珩沉吟片刻,放下手中劄子,道:「徐千戶,接下來仍要加派探事,尤其是刺探察哈爾蒙古的動向,此外對東虜諸親王丶貝勒丶旗主都要建檔備案,做到有所記載,同時對變節投敵的漢將,以其生平丶家世丶性格丶眷屬,都要做到細致掌握,情報工作做到細致,將來才能多一些勝算!」按著前世的一些記憶,他總覺得察哈爾蒙古可能有些靠不住,如是察哈爾蒙古與東虜暗通款曲的事兒,就有可能借道威逼大同等軍鎮,那麽整個北方虜患局勢就要為之一變,真就成了雙鬼拍門。
那徐姓千戶,名為徐釗,聞言不敢怠慢,拱手道:「是,卑職領命。」賈珩看向劉積賢,說道:「如是人手不夠,就從其他幾所調人,現在四方都無急務,惟獨北虜事重,錦衣府衛要以此事為頭等緊要之事。」
劉積賢拱手道:「卑職明白。」
賈珩道:「等之後領著這位徐千戶,本官再麵授機宜。」情報工作可以說需得想法子。
之後,賈珩又問過其他幾位錦衣千戶,京中以及四境近幾個月的情形,對大漢諸省地域的動向有所了解。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西北方麵,西寧郡王似乎舊傷複發,正在尋太醫醫治。
賈珩暗暗記下此事,而後來到書房,詢問了前往濠鏡之地的趙毅等人的動向,幾人前往濠鏡引進紅衣大炮,已經尋到了火炮廠,正在與人談判。
及至近晌時分,賈珩結束了例行問事,這才離了錦衣府,重新返回寧國府。
寧國府
賈珩離了錦衣府,回到外書房,在書案後坐將下來,思忖著東虜之事。
想了想從身後衣櫃中取出一份輿圖,伴隨著手掌在淡黃色圖紙上摩挲的沙沙之音,遼東的地圖映入眼簾。
「東虜全據遼東,又以漠南蒙古為羽翼,彼攻我守,整個燕代之地都有可能被入寇······容易疲於奔命。」賈珩目光看向地圖,心頭不由湧起幾分凝重。
「整頓之後的京營能否與東虜一戰?現在還說不了,就看今年或者晚一些,在明年開春的東虜入寇。」賈珩麵如玄水,目光深深,隻覺一股隱隱的壓力在四方撲麵而來。
可以說如今的陳漢,除兵部尚書李瓚外,他儼然已成對虜戰事的第一責任人,滿朝文武都等著他的對虜首秀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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