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 楚王:純屬無稽之談……(1 / 1)

北平府

李瓚讓人準備了一副輿圖,著小吏懸掛在屏風上,沉吟說道:「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女真舉傾國之兵,八旗精銳儘出,而奴酋領兵四五萬在大同與永寧侯對峙,而這次來攻打的則是豪格以及嶽托父子的兩紅旗,還有內喀爾喀和科爾沁蒙古的兵馬,他們會師昌平,可能會想要陷我北平府城。」

此刻的北平兵馬則有六七萬守軍,主要是北平都司的三萬三千兵馬,康鴻的兩萬騎軍,以及薊鎮的一萬五千兵馬。

而後續保定丶山東方麵顯然也在往北平增兵馳援。

此外就是北平府諸縣的團練鄉勇,先前的昌平縣的鄉勇團練就對女真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但並未造成實質性的阻礙。

就在眾將計議之時,外麵軍將傳來消息,說道:「報,敵襲!」

在經過初步的休整之後,豪格以及嶽托父子領著數萬兵馬來到北平府城,在稍作休整以後,就派出一支精兵準備想趁著漢軍未反應過來,襲取府城。

北平作為前明故都,城池雖然巍峨丶高大,但同樣因為城牆範圍太廣,有著外七內九皇四門之稱,在綿長的城牆上,兵馬分攤之後,兵力多少有些捉襟見肘。

此刻,李瓚已經分派了大批軍將守著永丁門丶左安門丶右安門……等外七門。

廣安門五裡外的一座山丘旁,軍帳之內,女真諸將列坐椅子上,靜靜聽著幾位旗主議事。

豪格丶嶽托正在與代善丶杜度敘話,此外還有正紅旗的一位都統和兩位副都統。

禮親王代善已經年近七旬,身量頗高,麵容微胖,頭發已經現出灰白之色,其實皇太極的意思是讓代善在盛京留守,但代善聞聽征討大漢,堅持向皇太極請戰。

於是皇太極就讓杜度作為副將,一同領兵前來,實際負責行軍丶紮營的是杜度。

「伯父,北平府城易攻難守,隻要我軍全力攻擊,一定能拿下此城。」豪格說道。

如果是他領兵攻下北平府城,這座前明的都城,以後就可落入他大清手裡,成為逐鹿中原的跳板。

代善蒼老麵容上怔思片刻,聲音平緩道:「不是那般容易的,我軍兵少,縱然奪下北平府城,漢廷整個北方兵馬都會向著北平馳援,陷在此地殊為不智。」

此刻的代善以及豪格還未收到李國翰丶佟圖賴等人的兵敗消息,如果聽到兵敗消息,隻怕劫掠一遭之後就會尋機出關。

其實這個時候的女真還真沒有如平行時空明末的入關便利,因為大漢未有李闖那樣的蕭牆之亂。

豪格甕聲甕氣道:「伯父,北平府城拿下終究是一件好事兒,也好洗刷先前鄭親王兵敗的屈辱。」

隨著時間過去,濟爾哈朗所領鑲藍旗為漢軍擊敗的真相早已隱瞞不住,上到豪格以及嶽托,下到下方的左領和普通旗丁,都已知曉濟爾哈朗所領旗兵一戰覆滅。

而這一切在打破居庸關以後,清軍低迷的士氣才稍稍回複一些,而打破昌平城以後,豪格下令更是一日不封刀。

豪格道:「大伯,先試探過,待今晚休整一天,明日就攻城。」

待到傍晚時分,前去試探而歸的一個副都統說道:「王爺,漢軍已有防備,城池上兵力布防不少。」

代善說道:「這城不是好攻的,先前在宣化城就折損不少,不如仍如以往舊例,破北平府城周圍諸縣,牽執男女婦幼並財貨,領兵出關。」

女真每次入關,都會劫掠大漢人口丶牲畜丶婦幼,而正是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放血,遼東在這些年漸漸人口阜勝,繁華一日勝過一日。

豪格麵色微急,喚道:「伯父。」

這時,嶽托忠厚麵容上現出思忖之色,說道:「不妨明日先攻城一次,漢軍肯定相援,我們再圍城打援。」

杜度點了點頭,說道:「還是此法穩妥一些,漢軍北平府城被圍,諸省援兵肯定來援,彼等前後行軍而來,我等正好陸續殲滅。」

這就是當初努爾哈赤所謂的他隻數路來,我隻一路去。

本質上還是以多勝少,以強勝弱,在運動戰中殲滅敵人。

代善點了點頭,道:「不囿於一地一城得失,隻要殲滅漢軍,我等在此縱橫來往,再無忌憚。」

在女真驅兵趕來北平城下,經過初步的試探以後的第二日,天光大亮,拂曉時分,清軍自北平府城的外門廣安門向著府城上的漢軍攻城,大批旗丁森然有序,準備好攻城器械,向著府城圍攻。

「嗚嗚……」

蒼涼的號角聲音自角樓上響起,也驚醒了正在沉睡中的北平府城,不少民夫丁壯從街巷中湧出,在北平知府的組織下,登城協助官軍守禦。

「轟隆隆……」

城牆之上的佛郎機炮發出一聲聲轟鳴,硝煙彌漫四起,而炮彈落處,響起一聲聲慘叫聲。

北平府城的攻防開始了!

……

……

神京城

前些時日因為居庸關的淪陷,整個神京城中輿論沸騰了一陣,而南安太妃前往榮國府嚇唬賈母,賈母打了幾個嗬欠,不怎麽理會,南安太妃心頭暗恨,但也無可奈何。

這一日,昌平失守的消息再次傳遞至京。

女真破城之後,一日不封刀,濫殺無辜,婦幼儘屠,這等慘烈噩耗隨之傳至神京,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一股諉過於平虜大將軍賈珩的輿論暗流,也在近日於神京的街頭巷尾流傳。

此刻畢竟距賈珩在大同鎮外的草原取得大勝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原本大勝以後放鞭炮慶祝的興奮勁兒也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對賈珩隻保宣大,不分兵救援薊鎮和北平防區的指責。

此刻,楚王府

楚王拖著疲憊的身子進入廳堂,在一張太師椅上落座下來,接過仆人遞送而來的香茗,低頭呷了一口,茶盅放在手旁小幾上,閉目養神。

這位青年王者臉上滿是風塵仆仆的倦色。

楚王剛剛押送一批軍械和輜重至太原城,然後馬不停蹄,晝夜兼程地返回神京,準備再押送一批軍械送至大同。

宣大兩鎮這段時間的攻防,對箭失和兵刃的消耗不可計數,而楚王身為兵部侍郎,押送軍械補充軍前,也頗為辛苦。

這時,王府長史廖賢從外間進來,向著坐在太師椅上閉目假寐的青年行禮道:「王爺,您喚我?」

楚王睜開眼眸,眸中明顯有著血絲,問道:「京中最近可有什麽消息?我進城時候,怎麽見著都在議論著昌平失陷,北平府城危殆?」

雖然陳漢開國以後,並未繼前明定都北平,但作為前朝之都,對漢廷的政治意義也不一樣。

廖賢麵上浮起悲戚之色,聲音不自覺低沉幾分:「王爺,昌平前不久失陷敵手,女真韃子喪心病狂,祭起屠刀,不少婦幼婦孺死於韃子的屠刀之下,現在京中百姓群情激憤。」

楚王默然片刻,眸中閃過一抹疑惑,說道:「永寧侯人在大同,不是前不久剛剛打了一場勝仗?昌平那邊兒是怎麽回事兒?」

廖賢道:「回王爺,永寧侯督軍宣大,駐節大同,是故宣大方麵並無破城慘事,但原本圍攻宣化的兵馬轉道破居庸關,造禍昌平慘桉,據聞京中禦史已準備彈劾代薑瓖接管宣府的謝再義,任敵逃遁,襲破關隘,寇掠漢土。」

因為賈珩先前打敗女真本部精銳,剛剛取得一場大勝,而且身在大同,一些禦史想要彈劾也無從下手。

但謝再義在宣化城坐鎮,擁兵數萬卻坐視女真大部精銳從彆處突襲,必須要為此事負責。

楚王聞言,歎了一口氣,說道:「邊關戰火燒的正旺,彼等科道言官於後方袖手空談,等戰事不順就行攻訐掣肘,真是了無意趣。」

廖賢麵色微變,提醒道:「王爺慎言。」

「我就是隨口感慨一句。」楚王麵色頓了頓,歎道:「這戰事隻怕要奔三月去了。」

廖賢道:「軍國之爭,非一夕可定,這女真圍攻北平,如果按著以往,隻怕要劫掠至兩個月才罷休。」

楚王皺眉問道:「永寧侯不是手下有著精兵,怎麽不派兵相援?」

「上次打勝占著以多勝少,京中有人說永寧侯運氣好初戰告捷,縱然之後不再求功,堅守不出也是一樁不小功勞,如今派兵貿然前往相援,萬一損兵折將,反而大折體麵,與其這般,不如任由敵虜劫掠。」廖賢道。

其實,這等言論也不能說錯,因為賈珩在殲滅女真的鑲藍旗以後,這種功勞基本就可以交差,如果後續沒有大敗的話。

楚王眉頭皺了皺,道:「純屬無稽之談,誅心之論。」

廖賢道:「京中最近此類誅心之言不少,流言紛紛,也是最近居庸關被破,京中最近士林輿論忿忿不平者不少。」

楚王麵色一時默然,也沒有提此事,而是詢問著廖賢彆的事,然後打發其人下去。

「王爺。」

忽而這時,伴隨著一陣環佩叮當的聲音響起,隻見一個身穿青裙,雲髻粉鬢的麗人,挑簾進入廳堂。

麗人眉眼如畫,隻是彎彎秀眉之下的清眸有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憂鬱,而瓊鼻之下,唇瓣如櫻桃,但臉頰蒼白柔弱,讓人一看頓生我見猶憐之心。

楚王看向來人,說道:「柳妃,你怎麽來了?」

柳妃是翰林院掌院學士柳政之女,出身書香門第,生著一張小家碧玉的文靜臉蛋兒,體態婀娜,氣質柔婉。

因為數次流產,身子柔弱,行走之間有股弱柳扶風的纖美之態。

「聽下人說,王爺回來了,就過來看看。」柳妃眉眼淺笑盈盈,柔聲說著,來到楚王身後,輕輕捏著楚王的肩頭,問道:「王爺這次回來,還要去嗎?」

「還要去一趟,這場戰事還不知多久才能結束。」楚王輕輕拿過一隻手搭在自家肩頭上,捉住柳妃的手,道:「這段時間,苦了你了。」

「我不苦的。」柳妃玉容笑意明媚,抿了抿粉唇,柔聲說道:「姐姐她在金陵養胎,那才是真苦著呢。」

說到養胎二字,柳妃目光深處的陰鬱一閃而逝。

她流產了兩次,總覺得事有可疑,故而前不久托父親請了太醫問診,說是在孕期時許是中了毒,可她在後宅之中,哪裡能接觸到毒?

唯有……那人!

而聽到那小王爺殞命在南方之時,她心頭甚至生出一股複仇的快意。

天理循環,報應不爽。

可那人竟又有了孩子!蒼天無眼呐……

楚王默然片刻,道:「等戰事結束了,再去江南看看。」

這麽久不見,也有些念著了。

隻是王妃這麽久,也不見一封信遞送過來,唉,許還在生著他的氣。

就在楚王思量著楚王妃甄晴之時,外間一個仆人稟告道:「王爺,廖先生說外間宣府派紅翎信使,露布報捷,京營果勇營都督同知謝再義擊潰女真漢軍兩旗,取得大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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