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光大亮,平安州為朝霞籠罩,日光透過軒窗,照耀在床榻前的鞋子上。??? ????????.??ㄖм ????
賈珩醒轉過來,看向一旁的枕邊人,白膩如玉的臉蛋兒吹彈可破,五官精致小巧,睫毛彎彎而細密,刮了刮鼻梁,輕聲道:「瀟瀟,起來了。」
陳瀟「嚶嚀」一聲,起得身來,看向那映入眼簾的少年麵容,香肌玉膚的臉蛋兒上紅暈淺淺,慵懶道:「什麽時候了。」
賈珩拉過少女的纖纖素手,道:「好像辰時了。」
陳瀟道:「趕快起來吧,彆讓外麵的將校等急了。」
賈珩笑了笑,說著,撐著起得身來,取過一旁的靴子穿上。
待換了一身衣裳,轉身看向綰著青絲,準備穿著衣裳的少女,近前,撫過削肩,溫聲道:「瀟瀟,等會兒咱們就返回大同。」
陳瀟問道:「北平府鎮那邊兒怎麽辦?」
賈珩道:「宣府那邊兒已經派了兵馬過去,這幾天應有飛鴿傳書。」
兩人洗漱一番,說話間,舉步來到廳堂之中,賈珩喚人集合了遊擊以上的諸將。
昨晚戰場之上的大勝,歡喜已經席卷了整個平安州城,此刻的京營騎軍士氣如虹,諸將皆是麵色振奮地看向那蟒服少年。
賈珩目光掃過一張張激動的年輕麵孔,說道:「戚將軍,本帥命你領三千騎留下鎮守丶整頓平安州,謹防女真卷土重來。」
平安州原本還有一些兵丁,需要一位得力之將整飭。
戚建輝麵色一肅,拱手道:「卑職遵命。」
賈珩轉而看向賈芳,說道:「集合兵丁,用罷早飯,前往大同。」
昨日皇太極的人頭已經通過醃製之法保存下來,等到大軍凱旋之日,就會上呈天子。
……
……
神京,大明宮,含元殿
金色晨曦照耀在殿宇碧甍下的琉璃瓦上,金芒輝映,熠熠而閃,下方殿宇的梁柱旁,著飛魚服丶配繡春刀的錦衣府衛神色警戒,列陣而立。
今日又是一次廷議,崇平帝此刻召集著群臣商議著年後以來的政事。
隨著北方邊事愈發緊急,整個大漢的政治生活不可避免地受到戰事的波及,一切工作的重心都落在戰事之上。
首先是原定於二月的春闈一拖再拖,被放到四月,其次是錢糧稅收的春糧徵購也不可避免地受得影響,最後是兩江總督的人選至今尚未廷議。
此刻,殿中內閣丶軍機處全班,五府六部的掌印官,都察院的都禦史並掌道禦史,以及六科給事中,國子監一眾文武群臣俱在。
文臣以內閣首輔韓癀,閣臣趙默為首,而武將則以南安郡王嚴燁為首,兵部侍郎施傑居於其側。
崇平帝目光逡巡過下方一眾朝臣,道:「施卿,北平方麵可有最新軍情塘報遞送過來?」
這時,兵部侍郎施傑手持象牙玉笏,麵色恭謹,出班奏道:「聖上,李閣老前日遞送來軍情,女真大批精銳對北平府城攻勢愈急,駐軍保定的河北提督康鴻已派兵馬馳援,北平府城防守兵力暫且無憂,而山東方麵因路途迢迢,援軍尚在後方,不日將至。」
下方一眾群臣,聞言,心頭陰霾不減。
施傑道:「這幾日,河北等地鄉勇團練聞聽女真入寇,踴躍抵抗,在各州縣官長率領下,馳援北平府城。」
崇平帝沉吟片刻,問道:「軍需糧秣可受女真入寇影響?」
施傑道:「齊閣老說,原派了人在山東購糧,供應大軍,但山東方麵糧價高昂,日益一日,河南方麵糧秣倒可支應一批。」
齊昆作為東線戰場的軍需後勤官,先派人去山東購買糧秣,結果山東曲阜等產糧之地糧價大漲,齊昆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時,河南巡撫丶忠靖侯史鼎提出洛陽太倉之中尚有米糧,可以平價售賣給中樞,以紓民困。
崇平帝眉頭皺了皺,目光冷意湧動,此事他也知道一些,衍聖公的後人在山東曲阜等地囤積糧秣,向朝廷索要高價。
齊昆稟告此事時,奏疏之中言辭頗為痛心疾首,但為了朝廷計,幸在河南方麵康慨解囊。
而河南太倉的糧食,是賈子玉當初平亂河南之時,從衛鄭兩藩手中取來。???? ???????.??ㄖ? ???
這時,從科道官員班列出來一人,朗聲說道:「聖上,微臣山西道禦史徐謐昧死以奏,東寇於燕趙之地肆虐,百姓蒙受其苦,聖上,永寧侯擁強兵坐鎮大同,應該速速發京營之兵星火馳援才是。」
此言一出,正在下方恭候議事的科道禦史紛紛出班附和其言。
崇平帝麵色幽沉,道:「永寧侯前日已有密疏呈奏,宣化方麵會酌情增派援軍,而謝再義部不久前擊潰女真兵馬之後,當有援兵從宣府派出,諸卿不必疑慮。」
這時,戶科給事中胡翼清咳一聲,拱手說道:「聖上,永寧侯在大同與女真對峙有日,至今尚無軍情遞送而來。」
「大同方麵,我漢軍對峙的是女真主力,戰事不可操之過急。」崇平帝沉聲道。
因為先前謝再義剛剛取得一場大勝,稍稍緩解了京中不利的輿論環境,此刻群臣的催促進兵之言還不敢提出。
南安郡王麵色幽幽,心頭歎了一口氣。
天子開口閉口就是永寧侯,經過連續兩場戰事的捷報,不僅是天子,還是滿朝文武都在等候著那小兒的捷報。
但先前兩場大勝,他竊以為有僥幸之因,真正輪到女真認真起來,戰事勝負尤為可知。
就在殿中群臣正在相議之時,忽而從外間傳來陣陣歡呼聲,以及陣陣鞭炮聲音,隔著重重宮闕傳將過來一星半點。
崇平帝眉頭微皺,麵上現出一抹詫異之色,問著一旁的戴權,說道:「去看看,外間何事喧嘩?」
戴權聞言,連忙躬身說道:「陛下,奴婢這就打發人查看。」
此刻,神京城內的朱雀大街,數匹甲騎在青石板路上疾馳而過,馬上一紅翎信使背著招文袋,手中高舉著一牛皮軸包,策馬衝過熙熙攘攘的街道,高聲道:「大捷,平安州大捷!」
說著,直奔安順門而去。
正是三月時節,風和日麗,春光明媚,神京城中王孫公子的踏青時節,此刻見著那幾騎信使在街道上馳騁,臉上都見著詫異之色。
前不久才是剛剛取得一場大捷,難道北方邊關又打了勝仗?
此刻,神京城中的百姓翹首以望,街道兩側的商鋪中,老板以及夥計探出了頭,看向那疾馳而過的數騎,多是詫異踮腳張望。
「平虜大將軍在平安州炮轟女真奴酋皇太極,殲敵近萬,奴酋殞命,大捷!平安州大捷!」那紅翎信使聲嘶力竭喊著,年輕俊朗的麵容漲得通紅,胯下的馬匹速度不由慢下來幾許。
平安州大捷?!奴酋殞命?
而幾個簡短的關鍵詞,卻恍若一顆巨石砸進了平靜的湖麵,或者說原子彈爆炸出的蘑孤雲,整個神京城的百姓驟聞此信,發出一聲聲驚呼:
「又殲敵近萬?這……」
「還有女真奴酋殞命了?」
隨著竊竊私議,交頭接耳,整個神京城中反應過來,幾乎一片歡騰雀躍。
街道兩旁的酒肆和茶樓,都已興高采烈地喧鬨起來,議論紛紛,萬人空巷,興高采烈。
此刻,魏王陳然剛從五城兵馬司的官衙中出來,正要返回王府,見著前方喧鬨聚集的人群,麵色微怔,問著一旁的扈從,疑惑道:「去看看怎麽回事兒?大白天的,放什麽鞭炮?」
一個扈從聞言,連忙應命一聲,驅馳著胯下的馬匹,「駕」的一聲,向著人流熙熙的街口疾馳駛去,旋即,那扈從麵帶喜色地折返而來,道:「殿下,大喜,大喜啊,平虜大將軍在平安州大獲全勝,奴酋皇太極斃命,殲敵近萬!」
魏王年輕俊朗的麵容愣怔片刻,繼而是目瞪口呆,急聲道:「你說什麽?奴酋怎麽了?」
那扈從愣怔片刻,但開口說道:「王爺,永寧侯在平安州大勝,奴酋皇太極為永寧侯炮轟而斃。」
魏王聞言,如遭雷殛,身形晃了晃,白皙英武的麵頰因為激動而潮紅,說道:「奴酋死了?」
奴酋殞命戰事之中,永寧侯這是又打贏了?
除了魏王,神京城中的百姓,也在迅速相傳,幾乎是瞬息之間,賈珩在平安州大勝的消息不脛而走,漸漸擴散至整個神京。
大明宮,含元殿
坐在金鑾椅上的崇平帝聽著外間漸漸傳來的鞭炮聲,目光閃了閃,猜到一些什麽,原本沉毅的麵容之上帶著幾許迫切和期待。???? ??丂??????.????? ????
難道邊關傳來了捷報?
嗯,畢竟是經過先前兩場大捷的洗禮,這位中年帝王神色倒還顯得氣定神閒,隻是對戴權道:「再去打發人問問。」
下方群臣也多是竊竊私議,交頭接耳。
就在這時,一個內監從外間去而複返,噗通跪下,道:「陛下,平安州大捷!」
幾個侍衛架著一個大口喘氣,臉頰通紅的紅翎信使,跪倒在禦前,說道:「大捷,平安州大捷!」
此言一出,原本眾皆矚目的大漢文武群臣,循聲而望,心頭震驚莫名。
前幾天,宣府才有一次大捷,這平安州怎麽又?
這捷報傳的太過頻繁,幾乎讓人以為是謊報,但這等大事,誰敢謊報?牛繼宗前車之鑒,尤為不遠。
崇平帝銳芒暗藏的目光緊緊盯著那紅翎信使,聲音都有幾許顫抖,問道:「平安州大捷,大捷由何而來?」
平安州?子玉不是在大同坐鎮嗎?難道平安州又取得一場小勝?
此刻,殿中群臣也都暗暗皺眉,思忖緣故。
那紅翎信使喘勻了氣,說道:「聖上,大將軍在平安州與偷襲而至的奴酋皇太極部交手,皇太極在攻城時為我紅夷大炮炮銃所斃,女真軍群龍無首,一時大潰,大將軍命諸軍掩殺,大破女真萬餘兵馬。」
那信使將話語說完,偌大的含元殿恍若被按下了暫停鍵,幾乎死一般的寂靜,大漢文武群臣愣怔原地,目瞪口呆。
皇太極戰死在平安州下,這……真的假的?
南安郡王立身在原地,隻覺兜頭一盆冷水潑下,麵容倏變,濃眉下的虎目中滿是難以置信之色。
崇平帝同樣怔立當場,恍若被從天而降的驚喜砸中,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腦海之中隻有一個念頭,奴酋斃命?
不是,女真的國主斃命城下?
崇平帝擔心自己聽錯,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