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苑,坤寧宮
帝後妃三人正在興高采烈議論著,一股歡喜丶熱烈的氛圍充斥著整個坤寧宮,殿中原就用著高級香薰,此刻散發著定神靜意的嫋嫋香氣。???? ?9??h?Ж.???m ???
宋皇後彎彎秀眉之下,美眸盈盈如水,柔聲問道:「陛下,子鈺那邊兒有沒有說,西北局勢何時才能底定下來?」
「如果和碩特蒙古引準噶爾進入西北攪局,可能還要打上一場。」崇平帝麵色微頓,道:「不過,有子鈺在,應該諸事無礙,子鈺那邊兒已經有通盤籌劃,於此事都有應對之策。」
子鈺真是,走一步看三步。
不怪崇平帝如此心緒激動,從賈珩接管糜爛的西北局勢,到最終拿下,毫不拖泥帶水,以一場無可爭議的大勝,讓文武群臣閉嘴的同時,也讓崇平帝再次刷新對賈珩的認知。
而後還在為後續的一係列青海局勢做考量,給這位中年天子的感覺就是老成謀國的心安。
不大一會兒,禦膳房準備了吃食端了上來,熱氣騰騰,都是一些補益氣血的藥膳和食材。
宋皇後柔聲道:「陛下,先用膳吧,這會兒都快過午了。」
「梓潼一說,朕還真有些餓了。」崇平帝點了點頭,微笑應了下來。
帝後妃三人用著午膳,崇平帝忽而放下筷子,關切問道:「梓潼,宋太公在江南情況怎麽樣?」
宋皇後原本白裡透紅的綺麗臉蛋兒,靚麗神采黯然幾許,輕輕歎了一口氣,說道:「前個兒三弟來信說,父親他現在情況倒是好了一些,但年紀大了,也不好說。」
崇平帝默然了下,說道:「等這邊兒京城諸事皆畢以後,梓潼南下杭州去看看吧。」
宋皇後抬起螓首,凝視向崇平帝,麗人那白膩秀頸之下,鎖骨精致如玉,柔聲道:「陛下也得注意身子骨兒才是。」
端容貴妃也柔聲道:「是啊,陛下,西北的兵事不是讓子鈺操持了嗎?陛下不要太多憂心,如今還是調養身子為要。」
崇平帝輕輕應了一聲,道:「朕省得。」
他的身子骨兒是不能再這麽糟蹋了,如今西北有子鈺平定,他最近一段時間也當好好調養調養才是。
而此刻,宮苑之內,金碧輝煌的重華宮,宮人輕手輕腳地梁柱之前穿行,午後日光透過窗扉柵欄稀疏而過,照耀在殿前玉階上,反射出熠熠光輝。
重華宮的太上皇也在用著午膳,聽到了前麵傳來的消息,問道:「賈家的那小娃娃在西北打贏了?」
馮太後端起楓露茶,輕輕抿了一口,欣然道:「說是在西北打了勝仗,西北的戰事許是大定了。」
太上皇放下粥碗,歎道:「雍王先前早用他去西北就好了,那十萬大軍也不會……」
如果是他在位時,這樣的年輕俊傑,定然招為帝婿,讓女兒嫁給他,多加任用。
馮太後:「……」
太上皇拿過手帕,擦了擦嘴,說說道:「西北的局麵牽涉到蒙古諸番人,不是一場戰事能夠解決的,那邊兒的番人部族眾多,不僅在於出兵征討,還有懷柔丶安撫,他一個年輕人也不知能否擔綱此任。」
馮太後沒有應著這話,而是吩咐著內監伺候太上皇消食兒。
就在皇宮與神京城的百姓,為衛國公賈珩領兵在西北取得大捷而歡喜鼓舞之時,也有一些府上並未感受到這股欣喜。
京城,陸宅
陸理端坐在廳堂的一張梨花木椅子上,一襲玉色錦袍長衫,白淨丶儒雅的麵容之上,滿是鬱鬱之色。??? ???????乂.?????? ???
今日的朝會,陸理沒有去,因為身體不適告了假。
但這位翰林學士消息靈通,早就知道科道將發起一場轟轟烈烈的反對西北邊事的政潮。
故而,對今日的朝局自然有著關注。
而陸理的好友,翰林編修王選,也在下朝後第一時間來到陸宅,敘說道:「這次西北大捷,衛國公剿滅了五萬精兵,經此一役,聖上對其愈發言聽計從,陸兄,衛國公其人狼子野心,這般得勢下去,豈有我等文臣立足之地?」
陸理目光深深,說道:「王兄,所謂月盈則缺,水滿則溢,等到時機一至,他定遭反噬。」
王選歎道:「但願如此吧。」
陸理笑了笑,說道:「王兄,其人為武勳,又為外戚,如今掌理重兵,宮中未嘗不會猜忌,隻是如今正值用人之際,但兵事終有了結之時,我等耐心等待即可。」
他最近重讀資治通鑒心頭又有了一些感悟,能成一時者易,能成一世者難,君臣如何,翁婿如何?
王選頷首說道:「陸學士所言甚是,國朝養士百年,如真有操莽之流禍亂朝綱,謀朝篡位,我等文人受聖賢教誨,當仗義死節,誓要靖誅國賊!」
陸理點了點頭,說道:「先容那小兒猖狂一二年。」
現在國家兵事連綿,武夫當國,他們還需蟄伏下來,但要不了多久,就能撥亂反正。
就在神京城中為西北大勝歡呼慶賀之時,捷報以邸報的方式,以飛快的速度遞送至南省。
……
……
金陵
天穹上飄著淅淅瀝瀝的雨絲,將金陵古都籠罩的影影綽綽,鐘山的林木經雨之後,翠鬱含煙。
晉陽長公主府,後院廂房之中,一簇橘黃燈火在高幾上輕輕跳動,光芒如水鋪染而開,在昏暗的上午,似有一股溫馨之意。
晉陽長公主一襲牡丹刺繡大紅衣裙,雲髻巍峨,明額如玉,側躺在鋪就著厚厚軟褥的床榻上,一手撫起隆起球的肚子,耳畔聽著窗外的雨水穿林過葉的撲簌颯颯之聲,豐美丶柔潤的玉顏之上,蒙起一絲悵然。
自從身子愈重以後,麗人心頭就蒙上了一層悵然情緒。
畢竟孩子爹時常不在身邊兒相陪。
不遠處的李嬋月,身穿青色衣裙,拿著匕首輕輕削著一個蘋果,神情專注無比,妍麗臉蛋兒被燈火撲打其上,文靜丶淑寧。
鹹寧公主則是拿著一本書翻閱,神情多少有些百無聊賴,清眸垂將而下,偶爾失神。
「給,娘親。」李嬋月將手中的蘋果遞將過去。
晉陽長公主接過蘋果,笑了笑,說道:「我一個人吃不完一個蘋果,你切開給你表姐分分。」
李嬋月輕輕「嗯」了一下,連忙將蘋果切開幾塊兒。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娘親話裡有話。
「殿下,邸報來了。」就在這時,一身女官服飾的元春從廊簷外步入廂房,手裡正拿著一份捷報,豐潤臉蛋兒上笑意縈起,說道:「殿下,珩弟他在西北打贏了。」
晉陽長公主聞言,原本拿著蘋果的手微微一頓,唇瓣迅速從蘋果上離開,急聲說道:「他打贏了?」
原本看著書冊解悶兒的鹹寧公主,連忙起身,問道:「元春大姐姐,我看看邸報。」
元春遲疑了下,不由將目光投向晉陽長公主,柔聲道:「殿下。」
晉陽長公主道:「先讓鹹寧看吧。」
也就欺負她身子重。
元春將邸報遞送給鹹寧。
鹹寧公主卻接過邸報,頗為狗腿的轉身過來,輕笑道:「您先看吧。」
晉陽長公主見得此幕,輕哼一聲,嗔怒道:「古靈精怪。」
說著,展開邸報,借著燭台上的橘黃燈火照耀,瞧著邸報之上的字跡,隨著時間過去,豐豔華美的玉顏上浮起喜色,說道:「子鈺在湟源之前的東峽穀口的兵寨,與青海和碩特蒙古的兵馬相持大約有半月,用了反間計,大破賊寇,生擒了女真親王嶽托,西北大捷。」
鹹寧公主彎彎柳葉細眉之下,晶瑩明澈的清眸現出喜色,說道:「先生打贏了?」
「打贏了,初戰告捷。」晉陽長公主輕輕鬆了一口氣,柔聲說道:「邸報上說,和碩特蒙古主力傷亡大半,後續就是犁庭掃穴,一舉收複青海了。」
鹹寧公主心頭暗暗鬆了一口氣,道:「果然,先生頓兵不前是有用意的。」
晉陽長公主將邸報遞送過去,說道:「這邸報上說,誘兵相爭,聚而殲之。」
為了宣傳大漢中樞重臣的沈重機謀,運籌帷幄,邸報上適當披露衛國公先前相持的用兵之意。
說著,將邸報遞送給鹹寧公主,道:「你也看看吧。」
鹹寧公主拿過邸報,正要閱覽。
李嬋月湊到近前,道:「我也看看,小賈先生到哪兒了。」
「來,咱們兩個一塊兒看。」鹹寧公主輕笑說道:「現在就差瀟瀟姐了。」
李嬋月也不知想起什麽,玉頰微紅,凝眸拿過邸報開始閱看,彎彎如月牙兒的眸子蒙起水霧之色,喃喃道:
「小賈先生原來是有意為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