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4章 她剛剛……是不是助紂為虐了?
妙玉所在院落,朗月高懸,灑下萬千銀輝,將一道蕭索人影投映在門扉上。
妙玉一襲青裙,那張白璧無暇的臉蛋兒上隱約籠罩悵然之色,明眸熠熠,怔望遠處。
邢岫煙輕聲道:「珩大哥今個兒應該是有彆的事兒吧,妙玉姐姐,時候不早了,咱們早些睡吧。」
「他昨個兒答應我的,今個兒會過來。」妙玉搖了搖頭,輕柔聲音中卻蘊著堅決。
邢岫煙想了想,說道:「或許有什麽事兒牽絆住了手腳。」
「除了彆的女人,沒有彆的緣故了。」妙玉玉容微頓,撫著隆起的小腹,幽說道。
邢岫煙:「……」
凝眸看向那麗人,晶瑩玉容之上現出一絲古怪,但也不好再勸。
就在這時,外間傳來素素的聲音,帶著一股雀躍和驚喜:「珩大爺,你來了。」
「素素。」賈珩輕聲說著,而後舉步進入廳堂,迎著一雙清冷和訝異的目光,笑道:「這麽晚了,你們都還沒睡呢?」
邢岫煙螓首垂下,似不敢對視那少年的目光,道:「妙玉姐姐在等珩大哥,沒事兒,我先走了。」
說話間,也不多言,然後起身向外離去。
賈珩目送邢岫煙離去,看向妙玉,近前,喚道:「好了,睡覺了。」
妙玉柳葉細眉之下,眸光盈盈如水,定定看向那少年,問道:「回來了?」
賈珩點了點頭,道:「明天就不能陪著你了,得去長公主府一趟。」
前些時日,打發元春去長公主府,但現在連續幾天放鴿子,雖然元春性情溫婉,但難免不會幽怨。
妙玉轉過俏麗如玉的臉蛋兒,語氣淡淡道:「反正也不用每天都陪著我的。」
賈珩:「……」
拉過麗人,寬慰道:「這次真的有事兒,不是不陪伱們娘倆兒。」
妙玉聞言,嗔惱了一下,說道:「誰想讓你天天陪著,你不忙自己的去。」
她知道他平常那麽忙,如今能夠連續陪著她兩天,已是十分難得了。
賈珩溫聲道:「好了,洗洗腳,咱們早些睡覺吧。」
妙玉在賈珩的挽手下,來到裡廂,看向那麵容俊朗的少年,遲疑了下,說道:「你雖然正值氣血旺盛之時,但也不可不知節製。」
賈珩道:「好吧,師太是養生大師,隻是師太也不能不知愛惜自己身子。」
妙玉輕笑了下,道:「我自然知道自己的身子情況。」
賈珩輕輕捏了捏麗人的臉蛋兒,說道:「那還這麽不知愛惜自個兒?」
「吃的太好也不行,嬰兒在母體中長的太胖,反而容易難產。」妙玉柳眉彎彎,明眸閃過睿智之芒,柔聲說道。
賈珩笑了笑道:「你這樣說也有道理。」
說著,伸出一隻手,撫著妙玉微微隆起的小腹,輕聲說道:「希望孩子能平安順遂的降生吧。」
妙玉將螓首依偎在賈珩的懷裡,眸光秋波瀲灩,低聲道:「這孩子將來,我也不願他為官,也不願為將,如能成為一富貴閒人就好。」
賈珩道:「但世俗之中,往往以科舉仕途或者名利看人,你這般想,卻並非是他所願呢。」
妙玉柳葉細眉之時,眸光不由泛起水霧,低聲道:「你說的也是。」
賈珩笑了笑,溫聲道:「平常都不喚我一聲夫君嗎?」
妙玉聞言,嗔白了賈珩一眼,輕喚道:「夫君。」
賈珩輕輕捏著少女清麗的臉蛋兒,輕笑了下,低聲道:「好了,夜深了,咱們還是睡覺吧。」
妙玉將螓首靠在少年懷裡,而皓月當空,萬千清冷月光無聲灑落在大地上,透過了紗窗,靜悄悄地落在屋內的桌幾之上,不忍吵醒那一對兒相擁而眠的有情人。
……
……
翌日
金雞報曉,天穹已明,深秋的露水灑落在青磚黛瓦之上,裹挾著涼意的秋風吹動著梧桐樹葉,發出颯颯之聲。
東方一輪火紅大日飛快地跳出地平線,道道金色晨曦映照了整個寧國府的亭台樓閣。
賈珩麵色微頓,轉眸看了一眼身邊兒睡顏甜美的麗人,正要輕手輕腳地起身。
妙玉似有所覺,「嚶嚀」一聲,緩緩起得身來,凝眸看向那少年,芳心不由油然而生出一股欣喜,輕聲道:「這會兒,什麽時辰了。」
自從變成孕婦以後,妙玉也開始有些嗜睡起來。
賈珩笑了笑,輕聲道:「辰時二刻了,起來吧。」
說著,起得身來,披衣而起。
而妙玉也窸窸窣窣穿起衣裳,換上一身剪裁寬鬆的襖裙,一頭青絲隨意以木簪束起,現出一張精致明麗的五官。
賈珩打量起妙玉,也不知是不是身懷六甲,嬌軀豐腴了許多,感覺妙玉身上的氣息更為柔和,那是一種混合著文青女的傲嬌和冷豔刻薄,以及將為人母的柔婉氣韻,讓人心神微動。
而後,素素端上晚飯,各式菜肴放在一起,琳琅滿目,色香味俱全。
賈珩輕聲道:「今個兒要去長公主府那邊兒,就不在這兒陪你了。」
「去罷。」妙玉柔聲應著,似是習慣了少年對自己的昵稱。
這幾天能夠每天陪著她,她已經很知足了。
賈珩握住那白皙如玉的柔荑,凝視著少女的眸光,說道:「好好養胎,這邊兒事情一了,咱們就去蘇州。」
妙玉玉容微頓,輕輕應了一聲,心頭不覺甜蜜不勝。
賈珩與妙玉吃過飯,而後換了一身蟒服衣裳,來到廊簷下,凝眸看向一身飛魚服的陳瀟,溫聲問道:「吃過飯了沒?」
陳瀟「嗯」了一聲,道:「等會兒去袁府看看。」
賈珩點了點頭,也不多言,與陳瀟在眾錦衣府衛的簇擁下前往袁圖府上。
江南新政在江蘇其實已經推行一半,如果不想引起亂子的話,對這些舊官僚目前還是以妥協為主。
金陵府,袁宅
正是上午時分,日光撕開清晨的薄霧,照耀在庭院的玉階上,反射出一道道光芒。
廳堂之中,袁圖已經與楚王隔著一方小幾,品茗敘話。
「老爺,衛國公來了。」這時,一個仆人進入廳堂中,對著那一身員外服的老者說道。
袁圖此刻正在與楚王敘話,聞言,麵色一肅,凝眸看向楚王。
楚王道:「老師無需驚惶,賈子鈺與我是好友,先前已經說過還是商量著來。」
袁圖擺了擺手,說道:「老夫不是驚惶,隨老夫去迎迎衛國公吧。」
這位在北方連戰連捷的衛國公,比之離開江南之前,更為權勢煊赫。
說話之間,楚王與袁圖兩人,來到儀門之前,抬眸看到那從大門而來,在在一眾身穿飛魚服丶配繡春刀的錦衣府衛簇擁的少年,拱手一禮說道:「衛國公大駕光臨,老朽未及遠迎,還望衛國公海涵。」
賈珩道:「袁老大人言重了。」
楚王笑道:「子鈺,方才我還和老師提及你的西北大戰,老師說你是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
袁圖恭維了一句,說道:「西北兵敗,天下震動,如果不是衛國公發大兵前往西北,時局危殆,幾無可挽之機。」
不管眼前這少年品行如何,但才乾的確是當世名將,將帥之英。
賈珩麵色微頓,溫聲說道:「袁老先生過譽了。」
楚王陳欽沉吟片刻,說道:「此地非說話之所,先至廳堂中敘話罷。」
賈珩說著,與楚王一同進入廳堂之中,分賓主落座,仆人進入屋內奉上香茗。
賈珩放下茶盅,目光咄咄地看向袁圖,道:「袁老大人,可以說說蘇州府田地的情況。」
袁圖沉聲道:「那些宅田是當初上皇親口而封,曾經在戶部都有記載,衛國公可以派人查驗。」
而後,這位南京禮部尚書斷斷續續地將自己在蘇州府的田畝免稅情況說了。
賈珩沉吟片刻,朗聲說道:「袁老大人,世移時變,已非昨日,再說袁家累受皇恩,更應該顧全大局,莫說是袁家,就是一眾皇親國戚,也退田的退田,今上為了中興大漢,更是殫精竭慮,夙興夜寐,袁老大人也是公卿,豈能不知聖上之憂。」
這就是堂而皇之地以朝廷大義壓人,你給我講事實,我給你講法度,你給我講法度,我給你講大義。
每個時代都有每個時代的宏大敘事,現在就是中興大漢,再造漢唐,誰都要為此讓位。
袁圖麵色變幻了下,臉色就有些不好看。
楚王緩和了一句語氣,冷聲說道:「子鈺,老師也是有為父皇分憂之意,但袁家一族在蘇州府丁口眾多,如果儘數清丈退還,恐有生計之憂。」
賈珩道:「此事未必有些言過其實了吧,袁老大人在蘇州府置地數千頃,如今還隻是清丈,並未查察這些年糧田強買之事,如何會影響到生計?」
袁圖一時無言以對。
賈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