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3章 耄耋之年,乃知天命,何懼刀兵耶?(1 / 1)

第1663章 耄耋之年,乃知天命,何懼刀兵耶?

神京城,宋宅

賈珩落座下來,宋璟的仆人端上一隻茶盅,然後,躬身之間,漸漸退至遠處,垂手侍奉。

宋妍說話之間,同樣近前落座,凝眸看向那蟒服青年。

宋璟那張白淨丶儒雅的麵容上湧起繁盛笑意,說道:「妍兒,過來一塊兒用些飯菜吧。」

自家女兒現在是親王側妃了。

就在兩人敘話之時,一個仆人快步進入廳堂,稟告道:「老爺,四老爺來了。」

賈珩笑道:「正說想要見見宋四叔,倒是來的正好。」

宋璟笑道:「先前就打發人請了四弟過來,不想現在才來。」

少頃,就見那一架雕刻鳳凰圖案的玻璃屏風之畔,可見那麵皮白淨,氣度儒雅的青年官員,正是宋瑄。

「子鈺,遲來一步,還請子鈺海涵海涵。」宋瑄臉上笑意繁盛,低聲說道。

賈珩道:「宋四叔客氣了。」

這會兒,宋妍起得身來,提過一隻青玉流光的茶壺,給宋瑄斟了一杯清茶,道:「四叔,還請喝茶。」

宋瑄點了點頭,問道:「妍兒也過來了。」

宋妍聲音輕柔幾許,說道:「過來看看爹爹和娘親。」

宋瑄笑了笑,打趣說道:「就沒有想著過來看看我這個四叔。」

這會兒,宋璟之妻沈氏在一旁笑道:「四弟,妍兒從小就是靦腆害羞的性子,你不要再行逗著她了。」

宋瑄笑了笑,道:「這丫頭真是大了。」

旋即,落座下來。

而這邊廂,賈珩抬眸看向氣度儒雅的宋瑄,問道:「宋四叔最近在京兆履新,覺得京兆如何?」

宋瑄放下手中茶盅,說道:「京兆之地乃為天子腳下,百城首善之地,權貴眾多,我治理京兆府,倒也有不順。」

賈珩整容斂色,鄭重道:「如是京中權貴橫行不法,可秉公處置,我自會為你撐腰。」

宋瑄凝眸看向賈珩,笑道:「有衛王這句話就好。」

宋璟笑了笑,溫聲道:「好了,咱們一塊兒用午飯了,再不動筷,菜肴都涼了。」

說話之間,丫鬟和嬤嬤快步進入廂房,端上一桌桌菜肴,在漆木幾案上擺放的琳琅滿目。

賈珩來到銅盆之前,淨過一雙手,落座下來。

宋璟提及工部匠師招募之事,宋瑄笑道:「子鈺打算在工部多募匠師,我恰恰知道一人,其人博學多才,善於鑽研西洋火器之術,又通天文曆法,水利工程。」

賈珩問道:「通天文曆法,水利工程?竟有這樣的人才。」

難道是什麽曆史上的能人異士?

宋瑄繼續賣著關子,說道:「當初在開封府知事以後,曾見過這麽一位能人異士,與我提及黃河河堤整修一事,並提及開封府以南的黃河大堤也需要重新翻修,不然等幾年後,難抵洪水泛濫肆虐。」

賈珩心頭愈發起了興趣,問道:「未知其人姓甚名誰?」

當初河南沿段的黃河大堤,他臨時為了抗洪搶險,讓人重修,經過這麽久時間過去,倒是並未潰堤。

但畢竟是臨時性的工程,時間一長,的確有可能會再次潰堤。

宋瑄道:「其人名為徐光啟。」

賈珩聞言,心頭不由一驚。

徐光啟?其人乃是平行時空的大明,崇禎朝的名臣,可謂科教興國的典範。

原本以為此世不會有此人,未曾想……難道是同名同姓?

宋璟善於察言觀色,捕捉到賈珩臉上神色的變化,問道:「子鈺難道識得此人?」

賈珩點了點頭,道:「久聞此人大名,可謂博學中西,怎麽會到河南去?」

按照曆史記載,徐光啟應該是鬆江府上海人,按說不應到河南去才是,不過其人作為平行時空大明蕃薯的推廣大臣,或許是這個緣由?

宋瑄道:「徐光啟原是鬆江府上海縣的名流賢達,前不久至河南觀摩新政成效,見番薯高產豐收,又查看了下位於開封的黃河大堤,細勘地理,辨其虛實。」

賈珩道:「你代為書信一封,寄送至開封府,就說我延請徐光啟前往神京工部任職,我以工部侍郎之位空缺相待。」

以徐光啟開啟科技之路,招募習學科技之蒙童,拉開科教興國的序幕,改革儒學。

宋瑄道:「等用罷飯,我就給他書信一封。」

而後,眾人開始用飯。

而後,用罷飯之後,返回一側的偏廂,重又在椅子上落座下來。

賈珩將茶盅輕輕放在一側小幾上,可見茶盅之內熱氣嫋嫋,香氣四溢。

賈珩道:「內務府事務冗雜,以後隨著明年新政大舉,事務日增,嶽丈大人還要多費一些心思才是。」

宋璟道:「子鈺放心,內務府這邊兒一定不會出什麽紕漏才是。」

賈珩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宋瑄,問道:「我聽手下之人說,京兆府衙門近來派出衙役整飭神京城治安?」

宋瑄道:「舉京兆府衙門的衙役之力,難免力有未逮,如是有錦衣府的探事和密諜配合行事,當會事半功倍一些。」

賈珩應允道:「我會讓錦衣府從中幫忙,探查不法宵小,還神京城一片朗朗乾坤。」

距離當年以五城兵馬司鏟除三河幫匪患已經過去好幾年,神京城中的三教九流的底層難免又有了一些新的變化。

宋璟敘說道:「子鈺,先前光宗皇帝之子被廢,雖經過一番撥亂反正,使洛兒榮登大寶,但如今朝堂之上對新君繼立有非議的文臣,仍然不乏其人。」

賈珩默然片刻,道:「這些隻能隨著世移時遷,潛移默化,至於膽敢毀謗朝廷,無事生非的官僚,朝廷當嚴懲不貸。」

他不是沒有想過祭起屠刀,羅織冤獄,但剛剛輔政,手下臣僚不多,此外尚且缺乏一個藉口。

李許兩人的逆案,神京朝堂上的反對勢力幾乎被清洗一空,以至於他需要聯絡宋家外戚,乃至重新拉攏齊昆丶趙翼丶柳政等人。

現在朝堂之上,六部尚書當中,吏部尚書姚輿以及翰林丶都察兩院等一乾清流,現在對他更多是貌恭而心不服。

先前李瓚謀反,立了陳澤,彼等都是上表擁立八皇子陳澤,那叫一個絲滑。

但正如內閣首輔齊昆謹奉詔一般,彼等明麵上奉得是馮太後的懿旨,也讓人拿不出什麽把柄。

他不可能都一網打儘,這根本不現實,那樣整個官僚機構都是癱瘓的。

細數六部當中,戶部尚書齊昆,禮部尚書柳政,兵部尚書施傑,工部尚書趙翼,至於刑部尚書已經出缺兒。

原刑部尚書趙默因為其母去世,已經在去年辭去官職,前往老家浙江丁憂。

朝堂上因為牽連李許一案被下獄的官員,主要是李瓚和許廬的鐵杆嫡係,有兵部右侍郎鄒靖,右副都禦史張治,京兆尹饒以周,以及都察院的諸禦史。

嚴格來說,這些都是忠於陳漢社稷的剛直之臣,在先前的廢立政變中積極活躍。

反而如周廷機等一些識時務丶通權變的浙黨中人,在過去政變當中並未受得太多牽連。

李瓚所代表的楚黨以及許廬,恰恰是當年在崇平一朝幫著賈珩說話的人。

而浙黨又是事事針對賈珩的一批人,後者卻在政變中保持詭異的沉默,或者爭相攀附。

所以,他隻是剛剛擺平了局勢,離朝野百官躬身相請,衛王請繼天子位,還差著十萬八千裡。

不過,明麵上的反對者,已經是沒有了,隻要他不篡位。

但暗中的反對者,仍在潛藏爪牙,伺機而動。

哪怕是齊昆,施傑,柳政等人都不會支持他篡位,隻是迫於形勢,暫且服從。

宋璟好奇望著怔怔出神的蟒服青年,問道:「子鈺,你剛剛在想什麽?」

賈珩自失一笑,道:「沒想什麽,隻是剛剛還在思量一些事。」

然後,轉臉看向宋瑄,說道:「等稍後,還請四叔幫我書信一封。」

宋瑄點了點頭,說道:「子鈺放心好了,我這就書寫一封書信。」

而後,宋瑄喚來仆人準備筆墨,開始書就一封信箋。

……

……

就在賈珩準備重用徐光啟之時,千裡之外的江南——

金陵,郝宅

前內閣大學士,太傅郝繼儒今日正值八十大壽,郝家為此隆重慶祝,而整個郝宅張燈結彩,喜氣洋洋,宴請到訪的江南一眾官僚。

題著融春堂匾額的宅院內——

圓形漆木條案之上,正在擺放著琳琅滿目的菜肴,可見杯碟碗筷,窗明幾淨。

左方梨花椅子上落座著前南京禮部尚書袁圖,南京都察院右都禦史鄺春,右僉都禦史梅敦本,右副都禦史魯進義等一乾清流。

右邊梨花椅子上則是落座著工部尚書嚴茂,吏部侍郎付希業丶吳鶴飛,刑部侍郎應元魯,監察禦史郭超,南京國子監司業魯伯奇等人。

可謂賓客盈門,高朋滿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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