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1983年,分家!【6000字】
在如今這個年代,耕田還不像後世一樣全部機械化,不管是犁田還是爬田,都需要耕牛才能玩得轉,因此這個年代的耕牛也被農戶們視為「農家寶」,基本都是等耕田老了死了才會宰殺食肉。
可見耕牛對於農戶來說有多重要了。
然而,沒有提前搭好能夠遮風避雨牛棚的農戶,在這低溫丶霜凍天氣出現並一直持續下去的時候,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的耕牛被慢慢的凍死。
一頭,兩頭,三頭……
前世,根據博白縣誌的記載,今年全縣一共有2549頭耕牛被凍死,全縣農民可謂是損失慘重。
這一世,雖然鄧世榮提前發出了預警,但他的影響力也隻是覆蓋邦傑大隊,出了邦傑之後還受他影響的,就隻有那耶村的親戚朋友以及少數性格謹慎的人了。
其他地方的人,鄧世榮是影響不到的。
所以,除了邦傑大隊的耕牛安然無恙以外,其他大隊基本都有耕牛被凍死,區彆隻在於被凍死的耕牛數量是多還是少而已。
如果隻是凍死一些雞鴨啥的,那當然濺不起多大的水花,但現在凍死的是耕牛,而且凍死的還不是一頭兩頭,平均下來一個公社被凍死幾十上百頭耕牛。
消息傳開之後,自然引起了巨大的轟動。
在全縣「哀鴻遍野」的時候,那耶村乃至整個邦傑大隊,眾村民對於九叔(公)的感激已經達到了巔峰,他們都清楚如果不是九叔(公)提前示警,讓他們都提前做好了防凍準備,那搞不好現在被接連凍死的耕牛中,就有他們家的那一頭。
於是,在接下來的日子,鄧世榮天天都能收到上下二三村那些村民們送來的土特產。
雖然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但這都是村民們的一片心意。
……
轉眼,陽曆的1982年便劃上了句號,迎來了具有特殊意義的1983年。
就在這一天半夜,那耶村發生了一件大事,目前全村最高壽的一位老人突然病重,還吊著一口氣的時候,被他的兒孫們打著手電筒緊急抬到了阿祖公廳。
現在天寒地凍,原本老人就隻剩下一口氣,他的兒孫們剛把席子鋪好讓他躺進去的時候,他便悄無聲息的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在博白境域,舉辦喪事有一套習俗,各地的差異不大。
人死了,先由親屬用香巾洗擦屍體,換上壽衣(生前趕製出來的新衣服丶新鞋子丶新襪子,人老了之後,這些東西都是由老人的女兒提前準備好的,如果沒有女兒的就由其他親人準備),黃麻纏身,屍體口銜銀幣或銅幣,手捏飯團,然後用木板抬至阿祖公廳,蚊帳籠罩屍體,設香案,點上長明燈。
然後親屬在廳堂牆邊鋪席於地,跪坐嚎哭,晚間也需就地而眠,這就是所謂的「守孝」了。
當然,這是在家裡正常死亡才有的待遇,如果是在外麵遭遇橫禍,這種死法是沒有資格進阿祖公廳的。
這大半夜的,鬨得動靜這麽大,除非是睡得很死的人,要不然都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鄧世榮被吵醒後,便知道走的是誰了,如果按輩分來說,對方是他的族侄,出生於清朝末年,今年已經83歲了,這兩年身體一直不怎麽好,這個時候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知道怎麽回事後,鄧世榮便回去繼續睡覺。
生老病死,這是誰都沒辦法避免的事情,對於已經死過一次的鄧世榮來說,他早就已經看開了。
在六七十年代,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喪事一切從簡。
不過,現在已經是1983年了,古老的喪葬規矩自然而然的又死灰複燃。
首先是請師傅佬(道公班)「打蘸」,為死者超度亡魂,時間長短視喪家的財力而定,短者一夜或一日一夜,長者三日三夜或七日連宵。
於是,接下來的三天三夜,整個那耶村都沉浸在那特殊的哀樂與哭聲之中。
至於死者出殯的時間,博白境域不同的公社有不同的規定,根據雙旺境域的規矩,凡是喜事皆是上午,喪事皆是下午,也有些公社的規矩是相反的。
三天後的下午,死者出殯,棺麵鋪蓋紅布,全家號哭。
在抬棺抬出阿祖公廳後,孝子需要鑽棺底三次,名曰「架橋」,道公念經引路,長孫(沒有長孫也可以是其他晚輩親屬)捧靈牌,送殯的親朋袖纏白布(有些地方纏黑布),撐挽聯為前導,嗚鑼擊鈸,鳴放鞭炮,沿途撒紙錢。
直係子孫則披麻戴孝,孝子手執孝杖扶棺而行,其餘親屬隨後護送。
從阿祖公廳出殯,沿途要是經過誰家門口,那這一家就得放上一掛鞭炮。
鄧世榮家就在出殯的必經之路,他在出殯隊伍經過的時候,也放了一掛鞭炮,然後目送送葬隊伍離去,心中默念著這位族侄的名字,希望他此去能有機會再活一世,彆再像這一世一樣福沒享到儘受苦了。
……
坡心村。
今天是農曆十一月底,張振發一家正關起門來算帳。
大概十分鐘左右,張守國統計出了這個月的利潤,高興的說道:「爸,媽,這個月,咱家的店賺了436塊錢。」
張振發聽得眼中一亮,連忙追問道:「老大,你這個數目算清楚了沒有?沒算錯吧?」
張守國笑道:「爸,我算了兩遍了,肯定不會錯的。」
張母喜氣洋洋的說道:「太好了,比上個月又多賺了三十多塊錢,這生意是越做越好了。」
張大嫂和張二嫂臉上也掛滿了笑容。
雖然她們現在還沒分家,這賺的錢都是進的二老口袋,但她們的公公婆婆受到小姑子的影響,每個月都會拿出一小部分的利潤來給她們這兩個做兒媳婦的私存。
現在她們妯娌倆的小金庫,已經存了有兩百多塊錢了,這是她們完全可以自己作主的私房錢,不管擱在誰身上都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就這個私房錢已經比村裡百分之九十九的媳婦強了。
就隻有那些剛嫁過來,父母給了足夠的壓箱錢,或者是已經分家,自己當家作主的媳婦,手裡掌握的錢才能跟她們一比。
張振發從旁邊拿起煙筒,從桌上的菸絲袋中扯了一小撮菸絲,一邊往煙筒嘴上塞,一邊說道:「十二月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一個月,去年十二月咱家店就賺了四百出頭,今年恐怕能賺個五六百。」
張守民嘿嘿笑道:「爸,媽,今年算下來,咱家的店賺個四千多肯定沒問題,家裡的房子是不是應該起新的了?」
張二嫂聞言也笑著說道:「是啊,爸,媽,咱家現在也有錢了,雖然房子目前還勉強夠住,但阿萍妹和妹夫來了,住的房間都不太好安排,而且妹夫家的房子大家也都看到了,住得不知道有多舒服,再過來住咱們家這樣的房子,還是很不方便的。
所以,我也認為咱家這房子確實應該蓋新的了。」
有條件的話,誰不想住新房子啊?
見二哥二嫂起了頭,大哥大嫂以及張守軍丶張守山也都附和起來,一致讚同蓋新房子。
張振發劃燃火柴,抽了幾口煙後,才笑著說道:「蓋新房子的事,其實我們兩個老家夥早有想法了,打算過完年等天氣回暖了就蓋,原本想等過年的時候再跟你們商量這個事,既然現在話已經說到這了,那就談談蓋新房子的事吧!」
張守國點頭道:「爸,你說。」
張振發把煙筒放好,說道:「我們打算跟那耶的親家學習,新房子也蓋這種青磚大瓦房,帶衛生間的那種,伱們四兄弟一人一座,我們兩個老家夥一座,一共五座房子相連,預計需要四千塊錢左右,你們覺得這樣行不?」
妹夫家的房子是張守國一直為之羨慕的,現在聽到父親也想蓋這樣的房子,他當即讚同道:「爸,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好,咱家就應該蓋這樣的房子。」
張守民也連連點頭道:「我也覺得這個想法好,妹夫家的房子住著有多舒服,大家都是知道的,要是咱家也起這樣的房子,那在坡心村就是獨一無二的了。」
張大嫂與張二嫂也紛紛讚成,四兄弟每人一座房子,雖然還沒有分家,但自己的房子也可以由自己作主了,這對於她們來說自然是大好事,彆的不說,起碼娘家人來了,也有底氣留宿了。
張母看向三兒子,說道:「小軍,你現在年紀也不小了,等家裡的新房子蓋好了,就可以給你說個媳婦了。」
張守軍今年已經19歲,等明年家裡蓋好房子了,他也20歲了。
這個年紀擱在後世大部分都還在校園讀書,就算走出了校園也不想那麽早結婚。
但這個年代,不管男女,到了20歲之後,都想結婚了,張守軍自然也不例外。
之所以有這麽大的差異,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後世的年輕人不結婚,但人家可以談女朋友,可以很好的解決生理需求,跟真正的夫妻一樣生活。
所以,對於結婚,自然沒有什麽好著急的。
但是,在如今這個年代,想要解決生理需求,除了當手藝人自己挊以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