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那個李鳳,隻是許猛一個失散多年的二姐。
而許猛隻是李東手底下的一個員工。
看似這關係無甚緊要。
但是,杜紹坤很了解李東的性子。
這家夥很護短。
護自己人的短。
不管是李東的家人還是他公司裡的人,要是受了委屈,被人欺負了,李東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說白了,李東身上,還是有股子江湖道義氣概的。
這也是杜紹坤很欣賞李東的一點。
而且,從李東處理此事的態度也能看出來,他很在意這件事。
還敢家暴,畜生玩意兒。
估計得幾百萬吧。
正是許猛跟幾個保安。
還有些陰冷。
一夜之間,村裡邊的這個風向,就完全轉過來了。
許猛笑了,說道:“還什麼還,我說了,你對我們一家的恩情,比海都深,要還也是我們還你才對。”
牛本壯家的那個院子,也挺大的。
隻是一出來,看到這麼多人,就愣住了。
而且人家還帶著保鏢,那保鏢都會真功夫,那叫一個厲害。
車子停下之後,下來幾個人。
說著,就做了一個讓的手勢。
水缸旁邊是屋門,通往西間的,屋門掛著簾子,看不到裡麵。
許猛也沒理會她,徑直進了屋。
許猛打量了這婦女一眼。
大概是出來迎候剛剛喊話的那婦女。
不過村裡邊還是傳開了。
門窗都有些破舊。
許猛又打量了一下屋裡。
…………
牛曉麗的媽媽早已搬出幾把凳子,放在那八仙桌前,客氣的招呼許猛坐。
許猛說道:“那個畜生,把我姐打的忒狠,身上全是上,還斷了三根肋骨,不過醫生已經給做過手術了,好好的調養一下,就沒事了。”
許猛說道:“嗯,我準備帶我姐回雲城,至於那個牛本壯,我不會放過他的。”
大棉襖大棉褲,跟這邊大部分的村民打扮都差不多。
隻不過,他們這個窮地方,一年到頭也看不到這樣的車子,所以肯定是李鳳她弟弟的,不可能再是彆人的。
牛本壯一開始還很不服氣,說李鳳是他的老婆,自己的老婆,打兩下怎麼了?
治安員都懶得跟他廢話,直接往小黑屋裡一關,就不管了。
這些傳言,自然也傳到了牛曉麗耳朵裡。
牛曉麗說了句:“好。”
旁邊是一個灶台,灶台後邊的牆壁,煙熏火燎的一層油汙。
甚至連牛本壯的姐姐也得跟著享福。
那是當地官府該操心的事。
幾天之後,就在村民們以為這件事差不多已經過去了,兩輛車又開進了村子。
這跟許猛老家那邊不太一樣。
又拿出一把大茶壺,幾個玻璃杯,給許猛他們倒水。
結果,許強他們進來簽了個字,走了個程序,拍拍屁股走了。
而正屋則是一共五間。
牛曉麗抬起頭,又接過許猛的那張名片,仔細看了看,收了起來。
之前,村裡的這些人,明裡暗裡的都笑話牛本壯,說他撿了不會下蛋的回來,還是個喪門星,克死了爹娘。
而那些村民,受了傷的,都拿到了不菲的賠償,沒受傷的,也被治安員狠狠的教訓了一頓,全都老實了。
跟著去了治安所之後,牛本壯還理直氣壯的跟治安員們說,許猛他們光天化日的上門搶人,還打人。
其中一個保安手裡提著一個箱子。
就剩他牛本壯還在裡邊關著。
他要是好好對待李鳳,拿著人家好一點,彆整天打人家,那李鳳的親弟弟,以後還不得好好孝敬他牛本壯?
聽聲音挺清脆的。
旁邊一婦女主動上前來,說了句:“敲什麼門啊,你們城裡人就是規矩多,直接進去行了。”
許猛說道:“那很好啊,我就祝你旗開得勝,明年去了雲城,一定給我打電話。”
當然了,究竟是不是,其實村民也不知道。
那婦女便獻殷勤似的領著許猛進了院子。
許猛點點頭:“是,我要帶她回家。”
灶台旁邊放著一個大水缸,水缸上麵的蓋板,也充當菜板用。
牛曉麗家,看起來不是很富裕。
又聽說牛本壯把人李鳳打的太狠,有可能被判刑,這些村民都害怕了。
全都乖乖的回家了。
一旁的幾個村民,都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數落起了牛本壯的罪行。
許猛進院之後,四下打量了一眼。
領路那婦女,在聽到許猛說要當麵感謝牛曉麗時,愣了下。
後邊一群村民,浩浩蕩蕩的也跟進來了。
眼珠子下意識的就掃向後邊許強手裡拎著的那個箱子。
可見這一家人的條件,比許猛家以前還要差些。
院子的另一邊,是一個木頭搭成的棚子,裡麵堆放了很多柴草、雜物。
牛曉麗又笑了一下,說道:“那你跟李鳳說,明年我也會去雲城的,我要考雲城大學,到時候,我就可以去見她了。”
還是之前那兩輛豪車。
嚷嚷著要把許強他們幾個都關起來判刑。
不過棉襖棉褲看著要比李鳳之前穿的新一些。
西隴這邊的經濟水平,本來就跟海東沒法比。
但是一閃即逝,臉上再次堆滿笑容,對許猛說道:“走走,咱進去說去。”
屋裡有些暗。
下來之後,許猛看了眼周圍的村民,就問了句:“牛曉麗是住在這家嗎?”
人家隨便拔根汗毛給他,他牛本壯也夠吃一輩子的了。
一共是兩間屋子,算是兼具了客廳與廚房的功能吧。
牛曉麗為李鳳感到欣慰的同時,也對這些村民越發的嗤之以鼻了。
既然如此,那杜紹坤就準備幫人幫到底,好好的收拾收拾那個牛本壯。
主動上前說道:“你好,我是許猛,這次來,就是想當麵來感謝你的,要不是你,我也找不到我二姐,我二姐可能還會繼續受苦,你是她的大恩人,也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
反而是開到了牛本壯家的屋後。
說李鳳是抱養的,現在人家的親弟弟找上門來了,看李鳳被打的那麼狠,人家不願意了,要判牛本壯的刑。
隻是,大家有些詫異,這幫人又來做什麼?
哦,肯定是去牛本壯家裡,幫李鳳收拾東西的。
也有人好奇的問牛曉麗,她是怎麼幫的李鳳。
還說李鳳的親弟弟,一看就是個大老板,來的時候,開的那兩輛車,一看就不便宜。
這倒也正常。
說著,許猛上前敲了敲門。
許猛笑笑說:“沒事,來看看。”
個子挺高,目測得有一米七。
牆角那邊還種著一棵棗樹。
可是,讓大家奇怪的是,兩輛車並沒有停在牛本壯家門口。
許猛他們謝絕了牛曉麗媽媽留他們吃飯的好意,離開的路上,許強跟許猛說:“那小姑娘挺有意思啊。”
靠牆的地方,放著一個老舊的櫥櫃。
院子裡都沒有全打水泥地,隻是打了一條通道,其他地方,都是些泥地。
但是,眼中卻透著一股與她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成熟。
院子裡還散養了幾隻雞,悠閒地溜達著,地上隨處可見它們溜達的痕跡:雞屎。
很瘦,帶著個眼睛,梳著個馬尾。
然後,又衝著裡麵喊了一聲:“二嫂子在家嗎?”
但是收拾個牛本壯,還是沒啥問題的。
不等許猛打招呼,那婦女又對牛曉麗媽媽說道:“他們是李鳳的……弟弟是吧?來找你們家曉麗的,對了,你們找曉麗有什麼事嗎?曉麗這孩子啊,可是我們這十裡八村有名的才女啊,每回考試都是第一名,將來是要考京城大學的,哎呀你說二嫂子和二哥這命真好,竟然生了個這麼好的女兒,比俺家那個可強多了……”
也不知道是牛曉麗家生不起火爐子,還是他們這邊就是習慣不生火爐子。
而現在,一幫村民又開始說,牛本壯沒福氣。
當然,這裡的村民家,大部分都不是很富裕。
牛曉麗點點頭:“那就好,李鳳這也算是脫離苦海了,你帶她走吧,跟牛本壯離婚,那畜生看著老實,其實真不是個玩意兒。”
牛曉麗也不說。
許猛這時從許強手裡拿過那個箱子,走到牛曉麗跟前,把箱子放在她腳下,鄭重說道:“曉麗,我知道,你幫我二姐,不圖回報,我二姐也跟我說了,你是個好人,跟其他人不一樣,我也看出來了。說實話,我也不知道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感謝你,隻能用這種最俗氣的方式了。當然,這點東西,並不能償還你對我們一家的恩情,你對我們的恩情太大了,以後,不管你有什麼事,隻要我能幫上忙的,我一定幫。這是我的名片,你收好了。”
那婦女看麵相有點憨厚,不像有些村民,臉上就帶著一股世俗的精明。
進門這間是正屋。
牛曉麗難得的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又說了句:“你要帶李鳳去雲城嗎?”
這時,一中年婦女從屋裡出來了。
屋裡傳出一句:“在呢,進來吧。”
一看就有年頭了。
三百六十度的那種轉。
說著,就推開了門,自己先進去了,又回頭跟許猛說了句:“進來吧,她家裡人應該在家。”
好多人就跟著來看熱鬨。
就像頭前領路的那個一樣。
老家那邊,冬天屋裡都會生個火爐子的,整個屋子裡都暖暖和和的。
牛曉麗神色平靜,沒有受寵若驚,很坦然的接受了許猛的感謝,問了句:“聽說你們帶她去醫院了?她怎麼樣了?沒事吧?”
頭前領路的那個婦女,這時就主動給許猛介紹道:“她就是牛曉麗的媽媽,你就喊她……二嬸吧。”
現在好了,彆說是拔根汗毛給他了,人都被關起來了。
說是他有蓄意傷人的嫌疑,情節很是惡劣,影響很是嚴重,暫時不能放他走,要等李鳳那邊的傷情鑒定出來。
忙完之後,才去掀開西間的門簾,朝裡喊了一聲:“曉麗,有客人來了,說是前屋李鳳的弟弟,想見見你。”
眼看著這婦女嘮叨起來沒完,許猛便開口打斷,直接跟牛曉麗她媽說道:“二嬸您好,我是李鳳的弟弟,我叫許猛,今天來呢,是想當麵感謝一下曉麗的,要不是曉麗,我可能也找不到我二姐。”
院子挺寬敞的,比他老家那邊的農村院子,還要大一些。
屋裡唯一一件現代用品,就是一個小冰箱了。
裡麵放了些餐具、剩菜剩飯什麼的。
打死了,連個暖被窩的都沒有了。
牛本壯打李鳳,理解倒是理解,可就是把李鳳打死了又能怎樣?
遲疑了一下,說道:“本來我不應該收的,但是,眼下我確實很需要,就當是我借你的吧,以後我會還給你的。”
牛本壯的那幾個本家叔伯兄弟,也都被教育了一頓,放走了。
可能是因為這裡地廣人稀的原因。
整個房子,要比許猛家以前那個老房子,還要破舊些。
是張八仙桌,一看就有年頭了,桌麵的漆都掉了,其中一條桌子腿下邊還墊了塊磚頭。
很快,一個學生模樣的女孩從西間出來了。
牛曉麗媽媽還有些發愣:“啊?那個……什麼,先進屋吧,先進屋。”
許猛聽到屋裡答應了一聲。
當然,這種事就不在他的權責範圍之內了。
長得很清秀,很乾淨。
許猛見她出來,趕緊從凳子上站起來。
把人家姐姐打成那個樣,人家能跟他罷休才怪呢。
這些野蠻風氣也確實是該好好的整治整治了。
連她媽媽問她,她都隻是敷衍了一句,說她也沒幫什麼忙。
正屋的最當間,擺了一張大桌子。
勉強符合這個年代。
她不知道裡麵是什麼,但是能猜到。
牛本壯大概做夢也沒想到,他就是個乾裝修的民工,竟然能勞動京城杜家大少爺親自出手收拾他。
幾個村民下意識的點點頭,說道:“你是說曉麗嗎?她家就是這裡,你找她什麼事啊?”
牛曉麗靜靜的看了眼腳下的那個箱子。
許猛回道:“是挺有意思的。”
同車的另一個保安說道:“你們說,她是不是知道箱子裡裝著的是錢啊?”
許強笑道:“那肯定啊,那小姑娘,聰明著呢。說實話,我想過各種可能,比如推辭不受,比如見錢眼開,但我真沒想過,小姑娘竟然會這麼平靜。她給我的感覺就是……就是……”
許強一時間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
還是許猛說道:“她沒把這一百萬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