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祭祖(1 / 1)

一夜很快過去,天明是年二十九,除夕迫在眉梢,大城小巷都飄著年味兒。

當日也是上班族們的最後一個班,趙立坐臥不立的等幾天都沒到律師那邊的消息,又一次去催,得到的答案仍然是銀行工作忙,要按先來後到的順序辦理,還沒輪到他。

趙立急得肝都上火,銀行沒評估出不動產的價值,沒法拿去抵押,也補不了漏,他兒子和小孫子也隻能在看守所過年。

在看守所的趙益雄更是心慌,因為挪公款貪汙偷稅數目巨大,不能保釋,預示著他要在牢裡過年,身體有傷,精神又接二連三的受打擊,短短幾天瘦了一圈,人也懨懨的。

趙宗澤更加驚恐,他以前進過看守所,那時有爸爸保他,呆幾天就被保釋出去了,現在連爸爸也在看守所,燕行和賀家又表明要追查到底,爺爺保不了他的話,他可能要在牢裡坐幾年。

心中恐懼,外界又沒有消息傳來,以前風度翩翩的趙二少爺變得蓬頭垢麵,比吸粉的人還沒精神。

相對於趙立的心急如夢,王老太太一家隻覺無比慶幸,幸好他們將王玉璿和趙宗澤的婚禮延期,如果沒有取消訂婚,王家難保不會被趙家拉下水,幫趙家背黑鍋。

同樣,樂富康那久懸著的人也比較安定了,晁家沒有什麼針對樂家的行動,證明吳老的麵子還是很大的,晁家也得給吳老顏麵,不能隨意打壓樂家。

有賀家對趙家父子舉起屠刀,晁家爺們根本不用再去踩趙家,自還有其他人落井下石。

賀家也沒準備一棍子將趙家父子們打死,掌控住飛霞集團後就那麼不溫不火的拖著,任由彆人看戲,也讓想踩趙家的人有足夠的時間找趙家的把柄。

長輩們在逗著趙家父子玩兒,賀小十六賀明新放塞假就像貓兒窩冬,窩在家裡每天都在寫寫劃劃,拆拆敲敲,有需要什麼也叫哥哥們幫采購。

賀家老少們知道小十六按小醫生的要求搞研究,鼎力支持,他需要什麼幫找什麼,就算人想找小十六玩耍,也被他們回絕了。

彆家小青年們沒見著賀小十六,王二少王瑞晨去找賀小十五指點功課見過幾回,他看不懂賀小十六在鼓搗什麼。

樂韻回到家,早將京城裡的人啊事全拋之一邊,歡喜的享受自己的假期,年二十九吃過早飯,拿工具和扛鋤頭興衝衝的跑去後園挖魔芋。

樂爸周秋鳳也跑去湊熱鬨,以享受天倫之樂的快樂時光。

搶到挖魔芋機會,樂韻在老爸做記號的地方刨土,魔芋適合淺土培育,個頭越大離泥麵越近,刨走約二公分厚的鬆柔泥土便挖到魔芋表皮,先將土全部弄走,露出個頭再撬。

撬出來的魔芋頭頂凹下去的地長著芽苗,有些泥土,其他地方光溜溜的,皮呈淺黃褐色,頂部呈黑褐色。

魔芋真的有洗臉盆那麼大,比老南瓜還搶眼。

樂爸幫刷去頂尖上的泥土,挪到一邊。

最大的魔芋出土,留下一個大坑,樂韻將刨開的泥土填回去,又刨出三個四五斤重的魔芋,搬出園洗刷。

樂爸周秋鳳想幫忙被轟走,理由就是:新媽媽懷著弟弟,魔芋會引起過敏,不能碰;老爸晚上要做手術,也不要碰能麻痹人的東西。

夫妻倆哭笑不得的走開去忙自己的事,讓給孩子一個人瞎折騰。

待老爸和鳳嬸沒在旁,樂韻偵察四下無人,飛快的從空間裡轉移出幾個魔芋,放著一對比,悲催的想哭,她種空間裡的魔芋用井水催長,最大的一個隻比園子裡挖出的最大的那隻小一點點,另外的都比園裡挖的大。

大或小一丁點沒關係,大了一圈兒的話,就算她想調包也調不了,畢竟她老爸和鳳嬸不是近視眼,不可能看不出來。

沒辦法,隻能將最大的一隻老魔芋調包,另三個還是不調換了,拿刷子刷洗魔芋,大的那隻今早上清早從藥田裡挖出來,她清洗得很乾淨,主要刷洗小個頭的。

刷儘泥砂,再刮魔芋皮,免得凹褶子裡有殘餘的皮渣。

洗乾淨大塊頭,丟回空間,再次取出另一個從園裡挖的那個大塊頭刷洗刮皮。

清理好園子裡挖的大塊頭,拿刀切成塊,留下一半,另一半丟回空間,然後再擰出空間產的另一個大塊頭,又切幾塊,把兩個魔芋切塊混合在一起。

完成偷龍轉鳳,混淆視聽的經過,樂小同學開心了,刷洗小魔芋,洗乾淨刮皮,裝桶裡提回家。

樂爸周秋鳳和麵製作餅和鏌鏌,看到孩子那麼快回來,心中驚訝,樂樂沒拿魔芋當玩具啊?

當看到切成塊的魔芋,差點以為姑娘……發燒了!以前哪次挖魔芋,樂樂不是抱著魔芋當球踢就是拋著玩耍,不玩夠不許磨,這次竟然這麼……急心,簡直讓人懷疑她是不是沒睡好,頭腦有點不太清醒。

小兩口心中詫異也沒問原因,任由自己姑娘忙前跑後的忙,樂同學搬來一個大號塑膠盆,拿來磨魔芋的石頭,石灰水和她配製的藥水,將石灰水和藥水調合,勺一些放盆裡,然後搬張板凳,戴上手套,坐著開始磨魔芋。

商場裡的魔芋粉是以科學方式加工,製成粉,再以水衝和,然後凝凍成魔芋豆芋,而魔芋的最原始製作其實就是農村用的那種土方子:磨。

具體的操作就是撿質地好微有凸凹感的石頭當磨板,慢慢的磨擦,生魔芋磨一磨就會變成凝膠狀的糊糊,再拌勻,冷放一段時間自己凝凍成果凍體狀,然後燒開水,切成一塊塊的放水裡煮,大火煮幾個小時,煮到吃一點不麻舌頭就可以出鍋,之後,冰拌炒燉,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當然,磨魔芋切記要用石灰水或與石灰水同物質的水,沒有石灰火,魔芋凝聚不起來,而且要記得戴手套,有些人碰一碰生魔芋就會過敏,磨魔芋手會癢、麻木、辣痛,體質特彆的人除外,更不能嘗生魔芋,嘗了有可能中毒,輕微的喝石灰水能解,嚴重有可能連醫院也不及解救就已心臟體克死亡。

樂小同學四歲以前不能碰生魔芋,四歲以後抱著魔芋打滾也沒事,所以她洗魔芋時不用手套,怕老爸和新媽媽擔心,磨魔芋時還是戴手套保護手。

樂爸周秋鳳在堂屋做饃饃,天冷,提了隻土泥爐放一邊,兩人擺著桌子對麵坐,能烤到火,等孩子也上工,將爐子移到合適的地方,三人都能烤到火。

三人各做各的活,周秋鳳每製作出一批饃拿去蒸,樂爸行動不便坐著專做饃,夫妻倆旁觀孩子,看著盆裡的膠狀糊糊越來越多,桶裡的生魔芋越來少,一個鐘不到,盆裝滿,攪拌均勻,捂實,蓋上薄布放一邊冷涼,再換一個中號盆。

等中號盆裝滿,還有生魔芋沒磨完,樂爸周秋鳳你望我我望你,一臉迷茫,明明就那麼幾個魔芋,按理一個大盆加一個小盆應該就夠了,為什麼會那麼多?是不是樂樂配的那種藥水能提高產量?

樂韻無視老爸鳳嬸的古怪眼神,興奮的乾活,又裝滿一個中號盆,也終於將魔芋磨光,當然,磨到有芽的附近留拳大的一塊,那些芽還要可以再種。

拌好魔芋糊糊,放著凝凍,她拿起放一邊的魔芋芽苗去廚房滾一層地灰,再提溜去後園,又在之前它們生長的地方挖個小坑種進去,隻蓋一層淺淺的泥土,再去弄一些地灰撒表麵,再蓋一層糞草。

如果營養允足,今年磨過一次的魔芋明年又能長得差不多跟今年一樣大,不過是指正常塊頭,想長成那種超大號的要長二三年。

種好魔芋,看到一旁的韭菜,順手去分株出一小把丟回空間,再去挖幾棵橋蔥丟進空間當種苗,樂韻心滿意足,快樂的離開後園,城市裡的孩子有城市孩子的好,農村孩子有農村孩子的快樂,她是土生土長的農村娃,珍惜自己的幸福,尤其去京都轉一圈回來,更覺農村生活的可貴。

鄉村裡的山溪可以喝,城市城的水消過毒都不能直接飲用,沒有對比沒有傷害,對比一下,還是覺得呆在農村更簡單更快樂。

送鋤頭和裝糞草的筲箕回豬欄房,樂韻又偷偷的丟把紅薯藤給豬吃,再去洗手,用抹布拍打全身,免得沾上灰塵,到樓梯間又脫掉防水鞋,換回毛絨絨的拖鞋。

吃過中午飯,周秋鳳裝好物品,一家人去山上祭祖。

鄉下過年,家家戶戶在年前三兩天都帶上祭品到祖墳上去祭拜仙逝的長輩,一般是祭前三代,老人們說一輩管三代,所以祭拜時從家裡最年長一輩往上溯一兩輩,即拜父母、爺爺奶奶,如果再往上輩的先祖們墳離得近自然一一祭拜,如果離得遠,隻祭拜爺爺奶奶父母一輩就行了,有些隻拜父母也可以。

樂家仙逝的兩輩墳地相隔不遠,與周家的墳也不是很遠,所以去的時候有一段路是相同的,下午周家、樂家同行。

周奶奶家與周村長是同一個太爺爺的子孫,周村長在周家排行最小,周家都叫他滿叔或滿爺爺,“滿”是方言,即是幺的意思,稱他老婆為滿嬸娘或者滿奶奶。

因為是同祖宗的子孫,周村長家一家老少們與周哥家同行,去祭拜太爺爺一輩。

如此一來就熱鬨了,樂爸開車,載著老婆和姑娘,還有周奶奶周春梅周嫂子和周滿奶奶,周哥開著周秋鳳的那輛無棚車載兒子和周村長和他的四個孫子孫女,周村長大兒子周大海周小海各自騎摩托車搭著老婆。

周春梅挨著奶奶和媽媽坐,對麵是周滿奶奶、姑姑和樂韻,她看著對麵的樂韻心裡特彆舒服,尤其是看著樂韻身上的衣服,感覺磣眼,那衣服竟然是世界級名牌donnakaran唐娜卡倫品牌風衣。

周村長的爸爸當初與樂太爺爺是好哥們,樂太爺爺救過周村長老爹的命,周村長出生時差點難產,也是樂太爺爺保住了母子,周家感恩樂家,周村長與樂爺爺稱兄道弟,當年樂父腿殘消極,他恨鐵不成鋼,敢甩樂父耳巴子。

周滿奶奶有時去女兒家幫帶重外孫,有時去幫在領縣做生意的大兒子幫幫忙,樂小同學暑假那時她不在家。

坐在車裡,老太太拉著樂家姑娘的手,笑咪咪問東問西,問大學生活開心不開心,問學醫學得怎麼樣。

樂韻是個尊老愛幼的好孩子,有問必答,牽涉到有些比較隱私的問題,避重就輕的繞過去。

對麵一老一少聊得有多歡,周春梅的心情就有多鬱悶,熬了約幾分鐘終於到山腳下,大家下車,年青男女們提祭祖祭品。

樂韻提裝祭品的竹籃子,讓老爸和新媽媽輕鬆點;周家都是年青人拿東西,一群人往山上走。

等周滿奶奶與奶奶、爸爸和樂清都走到前麵去了,周春梅磨磨蹭蹭的挪到姑姑身邊,期期艾艾的問:“姑,你幫樂韻買的衣服在哪家店買的?樣子很好看,貴不貴?”

“樂樂身上的衣服不是我買的,”周秋鳳眉眼間儘是笑容:“樂樂的衣服都是她大學班主任老師的夫人幫她買的,裡裡外外都配齊套了,還有位朋友也有送她些衣服,樂樂衣服多的一天一套一個月都穿不完,不用我和她爸操心衣服問題。”

“老師幫樂韻買衣服?那個老師多大年紀?”周春梅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老師老婆一般都是防著老公跟女學生勾搭成奸,哪有誰幫學生買這買那的?

侄女的話明顯是在讓人往歪處想,周秋鳳的臉色一下子沉了沉,語氣也冷淡三分:“彆把人想得那麼壞,樂樂大學導師教授的小孫子比樂樂還大一歲,教授夫人沒有女兒沒有孫女,想要個貼心小棉襖,把樂樂當孫女疼,送一隻價值八九十萬的玉鐲做見麵禮,幫樂樂買衣服又怎麼了?”

周春梅挨了姑姑的冷語,心裡更加不好了,聽說樂韻有隻價值八九十萬的玉鐲,倒吸了一口涼氣,送個見麵禮就值幾十萬,那得多有錢?

“姑,我沒有彆的意思,就是擔心樂韻年紀小,怕被人騙而已。姑,樂韻的老師們是不是很有錢?”她本來想扭頭走,又隨在姑姑身邊打探小道消息。

“不清楚,反正隻知道教授家一家人都支持她幫樂樂買買買。”周秋鳳不願說得太詳細,樂樂有說教授和師母家是怎樣的人家,她和樂清知道就好,用不著向彆人炫耀,幫樂樂拉仇恨。

姑姑不願多說,周春梅想打聽也打聽不到什麼,陪著走了一小段路,實在無趣,自己走前麵去,跟周大海小海的孫子孫女們一起走。

一群人同行不遠,分道而行。

周家去拜他們的太爺爺,樂爸周秋鳳帶姑娘去拜祭自己家祖先,也沒爬多遠,走了約半裡就到了。

樂太爺爺太奶奶、樂爺爺樂奶奶的墳在山的側嶺坡上,墳前比較平坦,兩代人的墳相隔也就十幾米遠。

一家人先祭拜太爺爺,樂爸周秋鳳幫爺爺奶奶清理墳頭殘枯的雜草,樂韻拿紙錢、元寶香酒。

整理一番,燒香,擺上酒菜,放了一串長鞭炮才燒紙。

周秋鳳嫁進樂家,是第一次以樂家媳婦的身份來拜祭樂家先祖,帶著肚子裡的寶寶,恭恭敬敬的跪在墳前給爺爺奶奶磕了三個頭。

之後,再去拜祭樂爺爺樂奶奶,同樣先清理墳頭雜草,再燒香擺酒菜拜祭。

周秋鳳在公公婆婆墳前也磕三個頭,以兒媳婦的身份正式參拜公婆大人。

樂韻眼酸酸的,她長大了,能保護自己了,可爺爺奶奶沒有等到這一天,看不到她長大成人揚名立萬的這一天,幸好,她幫爺爺奶奶找回個好兒媳婦,再過不久爺爺奶奶就有孫子了,爺爺奶奶九泉之下有知應該也感欣感吧。

她沒有哭,害死爺爺奶奶的罪首還沒得到報應,她不哭,她要笑著看那些人能過成什麼樣子,她要親手將那幾個人送進地獄,讓她們向爺爺奶奶懺悔。

有些恨,想忘也忘不了。

每次自己被大姨媽折騰時,每年清明、過年上墳祭祖時,那些藏在心裡的仇恨就會像雨後春筍般冒芽,時刻提醒著她她的至親是為何逝世的,自己是怎麼落到那步田地的。

幸好,她老爸不知道爺爺逝世的原因,用奶奶的話說她爸太剛烈,藏不住心事,一旦知道某些密秘,就算不找人拚命也會崩潰。

心中藏著仇恨的人不會快樂,她不為報仇而活,可誰也彆想讓她忘記她的仇人,誰也彆想讓她放棄報複,她不報複,除非太陽不再從東出。

樂韻一把一把的燒紙錢,抿緊唇,快了快了,很快了,等她名嗓醫界,等她有足夠的人脈與力量時,她就能以仇人之血祭奠親人之靈。

紙錢的灰燼全部熄滅再生不出火星時,樂爸周秋鳳收起祭拜用品,裝進竹籃子裡,一家人慢慢的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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