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退帖子,李婉瑤原本挺尷尬的,燕少說了一大通話解釋了不收王家拜帖的原因,知道不是不給雪山派麵子,僅隻是王家人本身的原因,也就不覺難堪了。
心頭釋然了,拿回燕少遞回的帖子,仍然解釋了一句:“我並不知道其中的原由,隻因王家兒媳婦是我的堂侄女,找我幫忙也隻說王家老爺子病重想找樂小姑娘看診,我也沒問太多,不想竟因此給樂小姑娘添麻煩了。”
“不知者無過,李姑娘也是出於憐愛同族侄女之心才為其奔波,這本身與李姑娘無關的,李姑娘不必耿耿於懷。”
帖子被收回,燕行將節骨分明的手收回來,特意整了整衣袖口,才再給李姑娘續一盞茶,俊美的臉上又浮出淺淺的笑意:“一樣米養百樣人,這話還真沒錯,李姑娘與王家兒媳婦李氏同出一族,氣質與作風卻大相徑庭,李姑娘端莊溫婉,氣質高雅,通情達理,有世家大族貴女的修養與氣度,與李姑娘相比,李氏為人處世的作風實在是相差太多,真的難以相象你們竟然是同一家族教導出來的女兒。”
燕少捧人,捧得光明磊落,又讓人覺得他的真誠實意,李婉瑤聽到前半段話,比六月天吃了冰還舒暢,聽到後幾句,心頭一跳,莫不是李青盈舉止出格?
為了弄清真相,誠心求教:“燕少,可是我堂侄女言語不當,或者言辭過激,令小姑娘不痛快了?”
“令侄女大約是嫁入權貴家族,在貴圈裡順風順水,自恃身份傲氣了些在所難免,本少自少在京長大,倒也習慣了貴圈權貴太太小姐們的作風,樂小姑娘卻是極為不喜與那樣的人物打交道的。
李姑娘也不必在意些許小事兒,樂小姑娘不是小雞肚腸的人,她一向明辯事非、恩怨分明,不會為雞皮蒜毛的小事斤斤計較,更不會因李姑娘與李氏同出一族而一竹竿打翻一船人。”
燕少說得模棱兩可,彆人怎麼理解,那就智者見智,仁者見仁。
李婉瑤卻是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確定李青盈必定在登門拜訪時言行有不當之處,給燕少、樂小姑娘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我從小到大在宗門時間居多,並不知堂侄女的性子,因為家裡女孩兒少,家裡長輩疼愛些,難免嬌生慣養,我堂侄女有失禮之處還請樂小姑娘和燕少多多見諒,我回去後定當提醒她,讓她自省。”
不管如何,態度必定要明確,李婉瑤誠摯的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她與堂侄女年齡相近,但她從小離家,所以姑侄之間並不太親密。
“沒事兒,李姑娘萬萬莫為那點小事苛責李氏,讓李氏從此束手束腳失了真性情。”燕行雲淡風輕的笑了笑:“樂小姑娘不喜熱鬨,也不愛去各種宴會露麵,最多與誌同道合的人私下裡聚一聚;李氏是權貴家族的兒媳婦,經常交際;
樂小姑娘與李氏不是同一個圈子裡的人,各有各的領域,各過各的生活,互不相乾,誰都不必遷就誰。”
“多謝燕少和小姑娘大度,小姑娘在忙,我就不再打擾了,待小姑娘有空暇了,我再來約小姑娘去喝茶。”
燕少一口一個“李氏”,可見對李青盈的印象極差,李婉瑤心知不宜再就堂侄女的話題繼續下去,主動提出告辭。
“李姑娘客氣,請喝茶。”燕行眉眼間笑容沒變,端起白瓷茶杯,陪客人喝茶。
也代表著端茶送客。
李婉瑤端起茶盞喝了半盞茶,起身告辭。
燕行起身相送。
當陪客的王二少、傅哥也一同送李姑娘。
仨人送李姑娘到了門口,傅哥幫開門,待李姑娘出去,他們再邁出鐵欄門,送人送出了門頭屋簷,直到李姑娘第三次說“請留步”,他們留步,目送。
李婉瑤背著小背包,在門外又說了一句“請留步”後再沒回頭,沿大院門前的路走到路口再轉彎,走向幾米之遠的車輛。
李青盈將車停在路邊,默默的觀察,看到堂姑被請進大院,整個人都不太好了,守門人員狗眼看人低!
她一個人和公公一起來都被拒之門外,堂姑來了,那個燕某人親自接待,這不明晃晃的打人臉啊。
心裡極度不平衡,耐心的等,等到堂姑出來,看到燕某人又親自將堂姑送出門來,更氣了!
被人輕視的感覺紮心得很,還得忍耐著,當從後視鏡看到堂姑快到了,先推開副駕室的門,待堂姑走至坐進車裡關上門,開車前行。
待車開到路口轉入另一條大道,行駛了很遠,李青盈觀察到堂姑娘的表情不帶喜色,正想問情況,見堂姑娘從背包裡摸出一張紅帖子,頓覺不妙,莫不是……那人沒接帖子?
果不期然,下一刻就印證了她的想法,堂姑的聲音很輕——“樂小姑娘不見客,燕少代為處理瑣事,燕少轉達了小姑娘的話說你婆家老爺子的病非絕症,拒絕應邀看診,燕少代為將你們的帖子給退回來了,你們另尋高明吧。”
“瑤姑姑,就是那個燕少與我婆家堂姐有私人恩怨,是不是他假公濟私,越廚代庖的自作主張代小姑娘拒絕了我婆家的求診?”
李青盈心裡不服,也覺得是燕某人因為王玉璿的事而記恨王家,所以借著某種便利公報私仇,故意刁難。
“你以為你們是誰,犯得著燕少做掉價的事?”堂侄女說話不中聽,李婉瑤沒好聲氣的懟回去:“你沒有接觸過特殊世家的圈子,不懂就彆亂推缷責任,燕少樂小姑娘是何等身份,根本不屑玩什麼刁難人的小手段。
燕少孤高清傲,他不屑做拉低檔次的事,樂小姑娘更加不會故意刁難,像樂小姑娘那樣超然於世外的身份,她願意就願意,不願意誰的麵子都不好使。
你被拒了就將錯往彆人身上推,怎麼不自省你婆家有沒有得罪人家?
燕少說了實話,樂小姑娘不接診的一個原因是你婆家老人不是絕症,另一個原因是你婆家的老爺子老太太的態度問題,他們曾經做了什麼,惹得小姑娘不認同他們的為人。
……
據說小姑娘看在你公公與晁家某位爺是同事關係的份上,以前已經破例售了一顆藥丸子給王家,你婆家現在恨不得讓滿世界的人知道你們家在找小姑娘看診,難道是想用道德綁架逼迫人家屈從?”
“……”被堂姑給劈頭蓋臉的懟了一通,李青盈漲得臉通紅:“我……我不知道王家兩老人以前與樂小姑娘有沒過節……是我想得片麵了。”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彆還以為自己仍是家裡的嬌嬌兒,或者因為嫁給了從政的權貴家就高人一等,彆人就得讓著你捧著你,彆人不是家裡的長輩父母,沒誰有義務慣著你順著你,”
想著燕少說的那些隱晦的話,李婉瑤沉著臉告誡堂侄女:“以後彆仗著身份瞎摻和某些事,尤其是關於樂小姑娘以及與樂小姑娘相關的人,把態度擺正,與樂小姑娘成不了朋友沒關係,至少不要與人交惡。
惹那類人不高興沒什麼,彆人頂多當你是跳梁小醜,若做得太過份踩了人的底線,惹得某些人發狠,哪天死了連怎麼死得都不知道。”
“……”李青盈被訓得感覺顏麵皆無,漲紅著臉,不敢反駁。
被訓,隻有聽著。
不管服不服。
不服,也得憋著。
誰讓堂姑在家族裡的話權比她父輩們都高,就連爺爺級的長輩們對這位堂姑的態度也極為特彆,甚至可以說有幾分恭敬。
李青盈搞不懂為什麼,但是,眼色力還是有的,強不過,那就做為小輩的樣子,堂姑在說教,老實的聽著。
哪怕心裡一萬個不服氣。
瞧瞧堂姑說得啥,好像姓樂的姓燕的是什麼了不起的高人,還是那種淩駕著權利之上的人物,能主宰彆人生死。
姓樂的不就是醫術比一般醫生好一些,有個晁家給撐腰嗎,有什麼了不起的?哪有堂姑說得那麼高不可攀。
堂姑就是在長他人銳氣,滅自己威風。
不服不認同堂姑的觀點,李青盈還得很老實的傾聽,並且把退回的帖子先放在放抽紙的暗格裡,開著車跑路。
李婉瑤說教了一頓沒再繼續喋喋不休,暗中觀察,發現李青盈沒吱聲,但是,憑著修行者的感知與從李青盈微表情與眼神可知,李青盈心裡可能並不沒有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原本,她覺得李青盈好歹是李家子弟,適當的扶持一下,還計劃著等有機會了,帶李青盈多在古武世家子弟麵前多露露麵,讓李青盈多多接觸一些古老的江湖門派和那些人的人脈圈,說不定以後有所幫助。
可觀李青盈的微表情,以及再聯想燕少的話,更加確信李青盈必定是在燕少和樂小姑娘麵前也自以為是目空一切,被嫌棄了。
李青盈在燕少樂小姑娘那裡留下了不好印象,而且也沒有悔改自省的表現,李婉瑤直接將帶李青盈接觸古武弟子的計劃劃掉。
她不想與王家人多接觸,自然不會隨車去李青盈婆家,中途下車,自己去書店買了幾本書,再乘車回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