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坐坐。”

辦公室裡，劉金路熱情地把張歎請來，端茶倒水。

張歎注意到他的嘴角有淤青，似乎受傷了。

劉金路一開始有些避著，後來可能被張歎看多了，不解釋不行了，於是無奈笑道：“昨天磕到門了，淤青了，嗬嗬嗬。”

張歎點頭表示理解，其實心裡想的是，沒準是那天被大家堵在辦公室，給打的。

“領導們怎麼說？”他問道。今天來這裡是談正事的。

劉金路立刻擺脫了尷尬，臉上都生動起來，聊到了他的喜好。

“劇本是好劇本，但就是有些不放心的地方。”

張歎：“那就是還沒同意？”

劉金路點頭：“領導給的意見是再研究，再打磨劇本。”

他臉上並不見氣餒，所以應該是真的，領導們隻是對劇本有點疑問，而不是否定整個劇本。

“他們有什麼疑惑？”張歎問。

“今天請你來，就是聊這個的，劇本和我都看了，正好，我也有些疑惑，我們一起探討。”

聊起工作，劉金路非常認真嚴謹，這一刻他絕對不是海王。

“首先這個名字，《壞孩子》，會不會太灰色了？網絡上播出應該沒問題，但如果要上衛視，估計會有些折騰。”劉金路說。

張歎問：“你的意思是改名？”

劉金路點頭：“能改最好。”

張歎說：“主角是三個小孩子，用我們一般的標準衡量，他們都是問題孩子，都有各種問題，所以我才取名叫壞孩子，但主旨不是宣揚壞孩子，而是探究人性的多麵性，探究他們之所以會成為這樣的背後因素……”

劉金路聽的連連點頭：“當然，當然，這個名字是很好的。”

他擔心張歎年輕氣盛，堅持己見，所以說的沒那麼直接。編劇嘛，他和這些人打過不少交道，一個比一個固執，要想讓他們改文字，那真是薅他們身上的羊毛似的。

張歎講的很有道理，他能理解，但是他也有自己的顧慮，在宣揚主旋律的當下，《壞孩子》這個名字就算不壞，但至少不討喜。

一部電視劇，在還沒開始，光看一個名字，就讓眾人不喜歡，或多或少會影響成績吧，至少，如果他是家長，看到這樣一個劇名，他會很謹慎選擇讓小孩子看。

他心裡琢磨怎麼說服張歎，卻聽張歎忽然說道：“不過劉導你的擔心也有道理，其實，我在寫書的時候，就有考慮影視化的事情。在《壞孩子》和其他名字之間，我有過很多考慮，最終依然這麼選擇了，是因為我想更具批判性。同時，我也想到了將來影視化可能遇到的阻力，其中就有你講到的名字，確實，影視劇和不同，影視劇是更加大眾化的文藝作品，用《壞孩子》沒問題，但不加分，所以……”

說到這裡，張歎停頓偏見，端起麵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劉金路迫不及待地追問：“所以你有考慮過其他名字？”

張歎輕輕放下茶杯，點點頭，說：“確實考慮過。”

“那叫什麼？”

“《隱秘的角落》。”

——

清晨，張歎還在睡夢中，就被窗外一連串銀鈴般的笑聲叫醒。

他昨晚睡覺沒有關臥室的門，陽台的門也沒有關，晚上的風可以直接吹進來，很涼爽，而且有樹葉的味道，秋天的氣息，這讓最近睡眠不怎麼好的他能夠睡的安穩些。

他翻身而起，套上一件白色T恤，拖著拖鞋，出了臥室，把門口擋路的小推車推開，到了陽台，笑聲就是從陽台下傳來的。

兩個小女生在小樹林裡蹦蹦跳跳，一陣陣風吹過，樹林裡的楓樹和梧桐樹紛紛落葉。她們在抓空中飄落的落葉，看誰抓的多。

隻是一晚而已，地上就已經鋪了一層。

張歎睡眼惺忪，還沒看清蹦躂的兩個小朋友是誰，就聽她們已經發現了他。

“啊咧~是張老板起床啦~~~張老板，快下來耍耍噻。”

不用看也知道了，這是小白。

在她身邊的是小米。

小米沒做聲，隻是昂著小腦袋，看著他羞澀地笑。

“你們怎麼起這麼早？”

張歎手扶陽台的欄杆，今天是個陰天，有風，估計會下雨。

“上學噻，小白上學去。”

張歎洗臉刷牙後，也下樓來到院子裡，小柳老師正在看著小白和小米，因為小白剛才又趁她不注意，爬樹了。

“不準爬樹，很危險，聽到了嗎？”小柳老師在教育小白。

小白正要說話，小柳老師又說：“不準說是你的強項。”

被搶了話，小白嘀嘀咕咕，最後說：“曉得嘮。啊咧，是張老板起床啦。”

小白看到了過來的張歎。

“你們還沒去幼兒園嗎？”

“車車還沒來嗷。”小白說。

這時大門口的老李大聲朝這邊招呼，說車來了。

還是那輛警車，但是車上下來的不是丁佳敏，而是一位男民警，應該有40多歲了。

“叔叔~~小敏姐姐咧？”小白詢問。

男民警說：“小敏姐姐的手受傷了，還沒好，這些天都是我來接你們。”

小米小心翼翼地問：“方叔叔，小敏姐姐的手手好點了嗎？”

她已經好幾天沒見到丁佳敏了。

丁佳敏受傷後，派出所給她放了五天假，她在家裡養傷。

而且手受傷了，開車不安全，安全起見，就換了個人。

揮彆張老板，小白和小米自己爬上車，方警官要去幫她們一把，但是兩個小朋友異口同聲地說不要，小白先托了一下小米的屁屁，然後小米拉了一把小白。

這是一輛SUV，底盤還有那麼高，不像轎車那麼對小朋友友好。

兩人坐在後座，嘻嘻哈哈，方警官坐上副駕駛，回頭笑著說：“你們倆還蠻厲害的嘛。”

“謔謔謔~~~”小白嘚瑟，這又是她的強項。

小米則說，這是小敏姐姐教她的。

丁佳敏告訴她，一個人力量不夠的時候，就兩個人。

“出發啦。”方警官發動汽車，駛離了小紅馬學園，開往幼兒園。

到了幼兒園門口，兩個小朋友又自己跳了下來。

方警官說：“那你們進去吧，今天要好好學習，玩的開心。”

小白點點頭，也祝他今天多抓幾個壞蛋。

方警官笑了笑，回車裡，但是小米跟了上來，小聲說：“方叔叔，放學後我能去看小敏姐姐嗎？”

擔心不讓她去，她急急地補充：“小敏姐姐喜歡聽我唱歌，我可以唱歌給她聽呀，她就不會難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