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下苟二這顆棋子有什麼用,李絲雅一時間還沒想好。但是閒子有閒子的用處。苟二身上,她用不了多少本錢,損失掉也不會心疼。
下麵的事情,就要看“李華梅”的了。她深信,澳洲人會被她的這個妹妹耍得團團轉。
蒙德等人和李華梅的一番交流的結果是李華梅同意去臨高看看雙方有什麼可以進行合作的,穿越眾們覺得這樣的結果還算可以接受,至於未來招募她,穿越者們認為等自己勢力強大了自然不成問題。至於某些色狼心中還包含有其他的想法就不一而足了。
文德嗣這邊也結束了和傑蘭紮尼的會談,文德嗣深知耶穌會對中國傳教取得突破的渴望,猛勾了一陣耶穌會會長的胃口。雙方達成了一個初步的協議:穿越眾同意耶穌會派遣一名教士隨同返回臨高;在臨高期間,該名教士可在穿越者的控製區自由活動,但是不得傳教;澳門耶穌會的船隻可以隨時駛入穿越眾控製的博鋪港,傳送信件和供應該名教士使用的個人物品;如有必要,耶穌會可隨時召回教士,穿越眾不得加以阻攔。
相對於這些條件,穿越眾獲得的好處就大得多了:耶穌會同意作為穿越眾在澳門的權益保護人;耶穌會保證在雙方達成更進一步的協議之後,為穿越者在澳門的經商活動提供足夠的便利――包括在澳門開設商行的許可。額外的收獲是會長大人在品嘗了文德嗣熱心奉獻給他的大黃甜酒之後不僅對口味大加讚賞,還對瓷瓶愛不釋手。
當下會長大人包掉了所有的庫存大黃甜酒,雙方談妥的價格是每瓶酒四分之一銀比索,大大的超乎了張信事先的估計――大黃加上瓷瓶的雙重組合發揮出來的威力讓張信很吃驚――法石碌告訴他歐洲人對大黃的迷戀的的時候他還不相信呢。
張信和文德嗣又在澳門的碼頭附近活動了一番,澳門本地沒有大規模的造船廠,隻有修理船隻的能力,歐洲船匠不多。文德嗣比較失望:本來還指望從這裡招募一些懂歐洲船製造工藝的船匠――不過現在有了耶穌會這條線,即使從歐洲雇用些工匠應該不成問題。
訪問團在澳門又采購了許多工業方麵急需的金屬材料:銅錠、生鐵和鉛。張信還買入了大量的黃麻,商人說這是最好的印度貨。
“這個有什麼用?”王瑞相跟著他們走來走去,看到居然花錢買了一大堆草一樣的東西,感到奇怪。
“做繩子用的。”
“繩子?”
“對,做船纜用的。”張信說黃麻是製造船纜的最好材料,它即輕便又結實,是重要的造船資材,過去還是最要緊的經濟作物。
賣給他們黃麻的印度商人似乎很滿意這筆交易,又從裡屋取出一套華麗的銀製水煙,點著了請張信品嘗。張信嗅了一下,讓負責翻譯的門多薩又和商人說了幾句話,商人從後麵搬出一個箱子。打開一看,裡麵全是深褐色的扁餅,看上去光滑柔軟。散發著一種極其特殊的氣味。張信的眼睛亮了起來,他嗅了嗅,又用手指按了一下,在舌尖上微微舔了舔,馬上把口水吐掉。
“問他要多少錢?”他通過周韋森對門多薩說。隻見門多薩小姐一個勁的搖頭,絮絮叨叨的衝著周韋森說著什麼,張信等得不耐煩:
“快點問,嘀咕啥呢?”
周韋森又對著門多薩說了幾遍,最後才算達成了交易:一箱一個銀比索。
“問他:本地有批量銷售麼?”
周韋森遲疑了一下,問張信說:“我說老張啊,你知道這是啥玩意不?”
“廢話,不知道我買它乾嗎?”
“難道你想學英國人,搞鴉片貿易,毒害中華民族――”
“周博士啊,難道你不知道鴉片是重要的製藥原料嗎?”
“這個我當然知道。”周韋森說,“問題是你是廣州的商業代理人,一買鴉片我就想起虎門銷煙之類的玩意了。”
“嘿嘿,這種生兒子沒**的事我哪能做。”張信說,“葉雨茗去接那勞什子傳教士了,農業部門的事情就由我來代勞了。”
“靠,農莊裡要種鴉片?這個我可得奉勸你們一句:潘多拉盒子一打開,後患無窮。要製藥,買印度鴉片也就足夠用了。”
“依賴進口總是件危險的事,特彆是現在的階段。”張信得到了印度人的回答,說鴉片的需求不大,每年從印度到澳門的貨物不過二三百箱而已,除了一部分是當地人自用之外,都是作為藥物賣到廣州去的。如果穿越者的需求量不大的話,他可以單獨販運一些來。
這個時代鴉片還沒有象後世那樣成為一種搶手的暴利商品,無論是作為消遣品還是藥物,需求量都很小,
通濟號的貨艙全部裝滿之後船起航回程了。船上除了貨物之外,還多了個黑發棕眼的外國人――中文名叫陸若華,是個法國南方人,三十出頭,剛從法國來澳門不久。之所以選他,是因為穿越者中沒人懂意大利語,但是懂法語的相當多,便於溝通。
陸若華和所有當年來東亞傳教的耶穌會傳教士們一樣,在開始他的傳教使命之前,都會學習一門專門技藝:天文學、醫學、工程技術或者藝術,正如他的同輩和後輩們那樣。耶穌會在傳教領域的高明之處在於很早就意識到,對於東方那些已經擁有數百年乃至上千年文明的國家來說,隻靠一本聖經就想打動他們是遠遠不夠的。
陸若華選擇學習的是醫術,他過去在讀耶穌會創始人羅耀拉的傳記的時候就知道,人在病痛中是最容易受到天主的感召的。
上船之後他就一小時都沒安靜過,馬上就四處找人學習普通話,一眾人閒著沒事乾的,也拿這老外消遣。到處都能聽到他那僵硬著舌頭的“泥號”、“吃凡了每”、“對布乞,泥死個號任”的聲音,鬨得文德嗣心煩意亂。
門多薩小姐則象是找到了生命中的光芒一樣,把個周韋森撂在一邊,對“神父大人”噓寒問暖,送食送水的。鬨得周韋森一肚子不痛快。但是他久居國外,知道天主教徒們多半宗教情緒比較強烈,信仰的荒漠裡突然來了一個神父,門多薩小姐激動萬分也是在所難免。
“文總,我看這天主教這次是非傳入海南不可了。”王瑞相找了個機會小聲對文德嗣說,“國無二主啊,一旦把這些洋教傳了進來,在民眾心目裡就會形成另一個權力核心。教主的一句話不是比政府更強大了麼?你可彆忘記另一個時空裡的許多教訓,一神教這玩意,都夠嗆。”
文德嗣不動聲色:“你想怎麼樣?”
“在這茫茫大海之上――”王瑞相做了個往下砍的姿勢。
“這解決不了問題。”文德嗣搖搖頭,“你太低估信仰的力量了。他敢和我們來,就做好了送命的準備,死掉一個陸若華,就會來十個陸若華。那時候,他們就不會坐我們的船來了,而是偷偷的來。”
王瑞相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點頭,但是還是忍不住補充了一句:“宗教這東西,殺傷力太大了。”
文德嗣看著起伏不定的海麵,許久才歎了一聲:“希望在有生之年,我們有能力夠改變這世界的潮流。”
這時候,蒙德來報:船隻已經來到香港附近。
“把陸若華先關進貨艙,不許他上甲板。”文德嗣下了命令。這個命令立馬引起了在身邊的門多薩小姐的強烈不滿――倚仗著自己的為穿越眾服務的功勞,她跑來抗議對神職人員的粗暴對待。
但是文德嗣對此毫無所動,直接叫周韋森把他的女人拖了回去。他下一步要去的地方是目前絕對不能讓外國人知道的。
在蒙德和21世紀的海圖的指引下,歸途中他們來到了珠江口外海的萬山列島的另外一個小島上,從船上望去,島嶼上鬱鬱蔥蔥,散落著些大大小小的漁村。對照海圖的和測量經緯度,可以確認這裡就是後世的香港島了。維多利亞灣沿岸滿目荒涼,不要說市麵,連人跡都罕見。
船上放下小艇,以補充淡水為名登陸了,他們的目的是對香港島進行一次基本的勘測,包括地形、地貌和淡水資源的調查,還要實地測量一下維多利亞灣沿岸各海灣的水深,看看哪裡適合建立未來的商品轉運基地。
香港島的麵積近81平方公裡,麵積大,有淡水,有林木,維多利亞灣又是號稱世界三大深水港之一。作為基地,無論軍用商用都有極大的價值,更比小小的澳門有發展潛力的多。當年葡萄牙人第一次到中國沿海,就認定了這裡是塊風水寶地,隻是他們過於急功近利,居然去占據了新界的屯門,妄圖直接控製珠江口的出入,結果被明軍趕了出去。文德嗣很清楚:離此不遠的屯門就有明軍的大營。穿越眾想在官府眼皮底下占領香港,不打仗是決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