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想,幸虧我沒有和她扯淡女仆問題。他有些膩味,的確,他家庭出身優越,自身素質強。心中有時也自詡為社會的精英。但是他對上流社會這個詞並不感冒,甚至有些反感。
至於刻意的隱藏自己的優秀,是得。的確是這樣,因為元老院是一個統治集體。江山十分清楚元老院裡醬油元老們的危機感。雖然在他看來這些人的危機感有些莫名其妙,但是群體性的意識往往是非理性的。如果自己鋒芒畢露,絕對不會給自己在新世界的事業帶來什麼好處。
“我不喜歡精英這樣的稱呼。”江山說,“容易脫離群眾。”
“你們早就不是群眾了,一定統治階級的覺悟都沒有。”
“統治階級的群眾。”
“這真是太可笑了。”女人笑著說,“你們明明是這個時空的最強大的統治者,卻非要裝得艱苦樸素,時刻擺出我是勞動人民的嘴臉,矯情的讓人難以理解。我真不懂你們到底想取悅誰?老百姓還是你們自己?你們到底是統治者還是被統治者?”
江山心想,她想乾什麼?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到底在暗示什麼?一直以來,他隻覺得程詠昕是個書讀得有點雜,有點小見識而自視甚高的文藝女青年――這樣的女青年他見過許多。但是今天她顯然帶著某種冀圖影響他的目的。
“好啦,好啦。”江山微微—笑,“我們的確是統治階級,至於有沒有這個自覺,恐怕需要時間來證明。身份的轉換也需要一個長期過程。”
“你的生活秘書怎麼樣?”她把話題忽然轉了過去,“我覺得她長得還可以。就是身材單薄了點。”
“很好,很能乾家務。人還算聰明。關鍵是做飯很好,屬於難得的能夠溝通口味的人。”
“你知道我問得不是這個。”
“你喜歡比較嗎?”江山笑了起來,“我覺得不論男女都不喜歡比較這種事情。”
“隻是好奇而已。”程詠昕抱著膝蓋,“到底我比她們好多少?好在哪裡?我想知道男元老們到底怎麼想。”
“說來話長。”
“你搞情報工作,言簡意賅不是問題。”
“情趣、話題、思想。”
“和我想得一樣。”
“現在的女仆這三個方麵都很欠缺吧。”
“不是欠缺,是非常欠缺。”
“那為什麼單身又饑渴的男元老們都看不上女元老?那些單身的女元老,除了勘探部的那個女孩子之外,好像都沒有男朋友。就算毫無約束力的情人關係也很少。”她忽然又插了一句:“你知道蕭子山經常到李瀟侶宿舍裡過夜嘛?”
“這是個人的私事。至於其他人或許緣分不到。”
“你又在裝傻了。”她嫵媚的一笑,“好吧,鬥心眼我玩不過你。除了某些男元老實在太廢之外,其實就是劉三和烏雲花的前車之鑒。”
江山說,“孤證不立。否則白國士就是反例。”
“不,白國士才是孤證呢。多數男元老不願意追求單身女元老。你看化工部的那位葛元老,身材相貌難道不好?為什麼沒人去追求她?不是因為他們不想或者女元老沒有魅力――而是生怕和女元老的婚姻會妨礙他們三妻四妾的追求。你說不是嗎?烏雲花和劉三的離婚案,雖然對劉三來說毫發無損,幾乎是圓滿退出,好歹也擔驚受怕了幾天,外加跑出去避風頭幾個月。誰也不喜歡自己身上有這樣的麻煩事。所以寧可因陋就簡了。”
“你的觀察分析能力不錯。”
“謝謝。所以我覺得我應該做點什麼。”
江山問:“你要當紅娘麼?”
“我沒那個時間――民政口給我弄來了一大堆的縣衙的檔案,其次我自己都是大齡未婚女青年,給人當紅娘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她說,“我想調教女仆。”
“調教女仆?”
“不是妳想象的那種調教。你不是也說了嗎?很多元老嫌棄生活秘書不懂情趣,簡單的說就是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元老們會很樂意有人對他們的女仆進行一種潛移默化的‘教育’,讓他們的女仆有一個質的飛躍――我想辦一份雜誌,麵對生活秘書們的。我在大圖書館工作,資料方麵有天然的優勢,而且我還是個現代女人。這事當然還得丁丁點頭。”
“很有意思。”江山的眼中流露出疑惑的神情。
“當然了,我不是活雷鋒,這麼乾對我要是一點好處都沒有的話,豈不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或許你是為了維護元老院大局。”
“是啊,是啊,這麼說也沒錯,”程詠昕笑了起來,“你看,我不想一輩子待在大圖書館裡當個古文翻譯,最大的前途是等於鄂水不想乾了之後當館長,對了,我和他就業務問題爭論過,搞不好他還會對組織處說我不堪大任……”
“你可以出來工作,行政機構到處都缺人。教育係統也是。”
“我的理想比這個要高一些。”
“你要當執委嗎?”
“起碼也是人民委員一級的。當然不是現在――我還沒狂妄到這個地步,我也沒這個能力。不過十幾年、二十年之後應該可以。所以我希望能乘著現在給自己積累些人望。待在大圖書館裡實在太沒有存在感了――誰都不認識我。”
“這麼宏偉的理想,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求得你的幫助。”
“我能幫助什麼?”
“也沒有什麼啦,大人就是如來佛,到時候手鬆一鬆,不要直接拍下來,小女子就感激不儘了。”程詠昕可憐兮兮的蹙著眉,“你知道元老院裡的大多數人對女人總是有些小偏見的。”
“就這麼低的要求?”
“我覺得挺高了。”
“好吧。”江山說,“有理想的人應該受到尊重的。”
“太好了。”程詠昕笑了起來,“你要吃點什麼嗎?我帶了三明治。”
“不了,吃宵夜不是良好的生活習慣,”他伸了個懶腰,“我們做點有趣的事情不好嗎?”江山微微一笑,“春宵苦短。”
他聽到睡在身邊的女人發出平穩的鼻息聲。高潮之後的疲憊感讓他眼皮發沉。可是一時間卻睡不著。蘭度的報告又一次闖入他的腦海,白天他讀得太多遍數了,以至於現在腦海裡還能清晰的浮現出報告的文字。用星球大戰中的龍套作為外情活動中的代號不知是李炎還是哪名元老的惡趣味,可實際情況就是,如果把元老院麾下的陸海軍視為克隆軍團的話,他沒有權利調動它們來消滅這個潛在威脅;更沒有絕地武士可用。隻能指望一名他知道底細的傭兵去對付另一個他一無所知的傭兵。
出席聯席會議的元老們也莫衷一是,讓蘭度帶特偵隊對黑爾實施暗殺;或者暫時置之不理,等完成第一階段大陸攻略後直接派遣遠征軍蕩平馬尼拉,兩種意見都有人支持。估計海圻號將馬尼拉達爾格倫炮的情報照片送來後,軍工部門肯定還會掀起不小的波瀾……
江山醒了。天色微微有些亮。他感覺到了一種沉重的目光一直在盯著他。
女人靠在他身邊的枕頭上,望著他的麵孔。
“你說了很多夢話。”她喃喃地說,“你的壓力很大。”
“我有沒有慘叫或者發出其他什麼奇怪的聲音?”
她歎了口氣,謹慎地望著他的額頭,用手指撫摸著,問:
“現在是六點,你要再睡一會嗎?”
“不了,”他說,“車夫再過一小時就來接我了。”
“也許我們晚上不該見麵,你的睡眠時間太短了。”
“適當的性生活讓人精力充沛。”江山說,“我要起來了。”
她下到地上,拿起睡衣隨意的披在赤裸的身體上,光著腳走到沙發前,把昨晚他淩亂的甩在沙發上的衣服遞給他。
“謝謝。”江山說。
“服侍心愛的男人是女人的樂趣。”
“這樂趣對男人來說真是太好了。”
女人默默的笑了笑:“好好享受。”
江山在七點準時離開了荔枝林3號,他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身上依然有一股淡淡的石竹花的香氣。
秘書給他送來了還散發著油墨味道的最新情報彙編和內部出版物。
“咖啡,不加糖。”他低著頭翻閱著,“再給我一份三明治。”
“是,局長同誌。”
咖啡是辦公廳特供的黃金南海,按照江山喜歡的是不加糖,不加奶的清咖啡。他喝了一口,拿起三明治邊咀嚼邊拿起桌上的電話機。
“接分析處處長辦公室。”
十秒之後電話通了,王鼎已經在辦公室了。
“有件事,你知道程詠昕這個人嗎?知道?好,我要一份她的材料。對,我知道調閱元老的組織處檔案是要得到辦公廳的許可。也不要去找午木――他們不會承認這碼事的。你設法打聽一下。不要寫任何材料,直接來找我。”
“好吧,咱們有備無患,看看你到底打算賣什麼藥。”江山默念著喝下了口中的咖啡。(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