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下麵要報告的情況非常重要,”東方神情變得十分嚴肅,“您最好有一份錄音材料備案。”
“好吧。”午木有些詫異,不過還是從抽屜裡拿出了錄音筆。
“我要說的東西,絕不可能在電話裡談,也不能讓材料被歸化民辦事員看到,所以來打擾您,見諒。”東方恪說得特彆嚴肅認真。
“哪裡的話,我們為元老院的地位和臨高的長治久安服務。您說吧。”
“嗯,您開始錄了?是這麼回事……”
東方恪用毫無感情的語調簡述了他今天早上的經曆,從睡過頭險些錯過排練開始,到強行插隊衝入體育館,再到躲在看台一角的觀察結果。
“這麼說,您在藝術團彩排時見到了可疑人員?”
“不是可疑,而是一定有問題,我說了:一個比我矮十五公分左右的人,在被我撞到時竟然沒有移動分毫腳步,這不可能不是傳統武術練習者。”
“一個身負武藝的土著圍觀人員,然後他身邊你說有兩名女性?”
“是的,歸化民女性。至少她們穿得是歸化民的衣服。啊不對,有一個肯定是歸化民,我見過。另一個我不認識。”
“您能肯定嗎?”
“我不知道。哦,我臉盲。不過我知道她的工作單位。”
“好吧,在哪裡?”
“她應該是什麼格子裙俱樂部的業餘演員,起碼穿得是那個偶像團體的製服,舞蹈水平極其差勁……”東方開始吐槽。
“這個我們不關心――我是說,您確定這是一名歸化民文藝積極分子?您能提供她的姓名麼?或者我讓技術科來人進行畫像?”午木已經把手放到了內部電話的手柄上。
“我怎麼會知道,那些小姑娘長得差不多,水平也差不多,畫像還是算了,我沒看清正臉,很難記住,我能告訴你的就是這名女性身高約158公分,她的同伴約162公分,兩人身材都很纖細;那名男性171公分左右,頭發梳理得很整齊,穿高檔絲綢麵料的長衫,手持精致的牙扇。而且……”
“而且什麼?”午木來了興趣。
“那我沒見過的女性和練過武的可疑男性,是一起進入體育館的,我們排練結束以後這三人又一起去了某個訓練館,什麼時候離去的不清楚,我在排練結束後單獨留下來的話太紮眼了,當時也不方便用那裡的公共電話打給你們。我本來想讓警備營士兵王七索直接回營帶部隊來,後來想還是先摸清情況放長線比較好。”――東方恪語速極快但內容條理清晰,午木不禁對這名從未顯山露水的醬油元老嘖嘖稱奇。
“好吧,這麼說他們本不是來看你們排練的,而是恰好碰上了?”
“午主任,您覺得重點是他們來看排練還是來搞鍛煉?”東方恪語調提高了。
“哦,你是說……”
“很顯然,那可疑男性頗有幾分能耐,我雖然沒看清具體長相,不過顯然那名女歸化民跟得是寸步不離,嗬嗬。”東方咧開嘴笑著說。
“好的我記下了,麻煩您在這份錄音記錄上簽個字。”
“嗯,可以,我想我應該儘到元老院成員的義務了,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感謝您的及時通報,今天的談話內容您肯定明白保密需求。抱歉不方便送您了,您先回去休息吧。”
“不用,再見,午主任。”
東方恪離開辦公室後,午木拿起了電話:“我要調閱體育館昨天全天的監視報告材料。對,全部。”
他放下了電話,考慮了幾分鐘,又拿起了電話,要通了機要室:“派一個速記員過來,馬上。”
臨高警備司令部辦公室裡,李亞陽狐疑地看著來人:一名他剛剛才認識的元老――藝術團副總監東方恪。
這位東方元老十分鐘前緊急登記要見他。按理說,身為臨高的最高警備長官,他的時間可寶貴的很,特彆搞了這個文化祭,警衛壓力陡然增加。和他沒有業務關係的元老要見他得事先登記約定時間。不過這位東方元老對秘書說得事態很嚴重一樣,李亞陽謹慎起見,還是決定見一見再說。
李亞陽自從女仆革命之後,就一直坐在警備營營長的位置上,隨著臨高城市的擴大,他又成了臨高警備司令部的司令,雖然論官銜隻是區區的中校,但卻是元老軍官中最接近權力核心之人。
當初牢記了爺爺當年說過得“黨指揮槍”,“服從命令聽指揮”,讓女仆革命時候還是個年輕小夥子的李亞陽在第一次路線鬥爭中沒有翻船,因而之後他雖然一直沒有升遷,掌握的權力卻一天比一天大。從簡單的保護百仞城,維護臨高地方治安,到現在負責元老院的出入警衛。
如果說李亞陽當初的舉動隻是記住了爺爺說過得話,那麼現在他已經多少了解了政治的奧秘。每次想到自己當初的決定,總是暗暗慶幸自己沒有一失足成千古恨。不然,自己現在不是在越南就是台灣當農委會的巡視員呢。
這樣的經曆使得他麵對每位元老都十分慎重。不過,聽完了東方恪的請求,他不禁有點懷疑來者是不是精神有問題,特彆是他的一頭長發和飄逸的絲綢襯衣,加深了他的懷疑。
“東方同誌,您請求加強文化祭的安保,有確切理由嗎?”他問道。
“有,但我很難簡單解釋清楚。您兵力吃緊我理解,不用太多人,派兩名戰士攜帶武器跟隨那借調過來當樂手的王七索就好了,或者讓王七索本人直接帶武器參加排練。”
“您得清楚。你這樣來找我本身就是不合適的――與程序不合。臨高的警備配置狀況是元老院的最高機密,即使調動一個班的兵力也要辦公廳下達命令,”李亞陽說,“再說武器紀律是很嚴格的。你要求讓王七索穿便衣攜帶槍支在A類場合執勤。這是很嚴肅的事情。你的請求我做不了主,要報告執委會請示。”
所謂A類場合,即有多名元老出現的場合,警戒層次是最高的。
“好吧,請您抓緊時間,不管您去找誰請示,請儘快吧。我還有事,先告辭了。”碰了釘子的東方恪也沒有多說,起身拉門離去。
李亞陽無語地站起來,目送長發文藝男離開,他猶豫了一下,拿起了電話機:“接政治保衛局,午主任!”
監視處Q12向劉富卿例行報告。
秘密
被監視對象在今天0700離開了宿舍,在食堂吃過早飯之後她離開了宿舍區。她按照經12支7路-經12路路線,抵達公交臨高警察局站,坐上了0740的3路公共馬車。
遵照您的指示,我們的監視員沒有尾隨上車,根據前階段她的行動軌跡,我們知道她應該在公交體育館站下車。為此,我們事先在該站事先布置了一組監視員。
為了防止她在中途下車,我們在沿途所有車站都臨時安排了囑托。
監視對象於0803在體育館站下了車。因事先已知監視對象受過專門訓練,我決定不派遣監視員進入體育館的排練現場。文理學院的攝影社當天正在場館內活動,因此我指示林愛理帶領她的攝影社負責監控監視對象。根據林愛理寫來的監視報告,監視對象與一名男子和一名女子進行了會麵。林愛理拍攝了他們的照片,其中一名女子經辨認,係東門市派出所警員國家警察高級協理員練霓裳。男子正在辨識中,從外觀特征看是一名土著。
監視對象與他們共同觀摩了民樂團的彩排,隨後監視對象參加了彩排,期間她接觸過的人附表在後。
另附上一張林愛理畫的平麵圖,圖中指明了監視對象在場館裡哪些地方進行了逗留。監視對象在1830分從工作人員平時使用的太平門離開了體育館。
有意思,劉富卿想,對李詠熏周邊人的監視一直沒什麼重大突破,但是今天這個發現實在讓人感到意外:另外一個警察,還有一個土著!
他隱隱約約有了預感:這裡大有文章。
劉富卿打開了文件裡的照片袋。抽出了裡麵的黑白照片。
首長的新玩具真棒!劉富卿從不流露出歸化民常有的對元老們五體投地的欽佩之情,但是心裡總是暗暗佩服他們的智慧,感到自己還有所有的人,在元老們麵前都太渺小了。“智多近妖”這話放在元老們身上大約是再合適不過了。而這新出來的照相機就是元老難以名狀的智慧產物的其中之一。
劉富卿是在大明體製內混過的資深吏員,深知身份確認的重要性。有了照相術這個東西,和大宋做對的都沒活路了:這活生生的照片可不是看誰都像,看誰都不像的畫影圖形,隻要衙門所到之處,這照片一帖,任你喬裝改扮也難逃。冒用路引、戶籍之類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