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龍動彈不得,從束縛自己的黑色火焰上感受到恐怖到極致的氣息,靈魂悸動,想要叩首膜拜。
這是一種發自靈魂的敬畏,源自骨子中。
“怎麼回事,這到底是什麼火焰?”螭龍驚恐無比。
更讓螭龍恐懼的是,他發現自己的生命力正在被這詭異的火焰所燃燒。
即使是以它螭龍之身那龐大的生命力,都無法承受這種灼燒太久。
轟!
虛空淩度,步步生蓮的莫炎,宛如天神下凡,出現在人間。
他沒有再看螭龍,而是將目光掃向其它五頭七品妖獸,在它們忌憚的目光中,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
“喜歡追是吧?”
莫炎輕輕一揮手,周圍便是形成一片火域,一朵朵黑色火蓮遍布。
“去!”他輕喝道。
僅僅一瞬間,那黑色火蓮漫天綻放,衝向那五頭七品妖獸。
威勢驚人,震懾了眾妖,它們被驚得神魂發抖,無敢硬抗,隻能是各自施展凶術迎對。
但所有的凶術,在長生火蓮之下都被分解,直接炸開,光芒飛舞。
“這到底是什麼火?”這些七品妖獸身軀都在顫抖,寒毛倒豎,內心恐懼到了極致,不明白先前還任他們揉捏,無力抵抗的莫炎,怎麼一轉眼就成了大魔王般的存在。
如此驟起驟落,讓它們的內心幾乎要崩潰,轉身就想逃走。
然而,現在再想逃卻是遲了。
莫炎周身長生火熾盛無比,火蓮飛灑。
他向來不是喜歡多話之人。
所以,他隻是默默將手往下一按。
黑色火蓮再次衝天而起,迎風暴漲,恐怖無比,極速蔓延。
竄!
一頭七品妖獸,形體很大,是頭凶禽,羽翼鮮亮,燦如閃電。
它看著黑色火蓮飛來,儘力抵抗,眸子中冒出兩道光速,懾人無比,一縷縷璀璨精氣沿著眸光飛出,射向火蓮。
然而,在眸光與黑色火蓮相撞在一起的刹那,火蓮上有一團無與倫比的光芒綻放,直接將那眸光淹沒,然後繼續向前,將凶禽淹沒。
它龐大的身軀就這麼被黑色火蓮包裹而住,奮力掙紮,卻是動彈不得。
“跑!”
剩餘的四頭七品妖獸看到這幕皆是膽寒,恐懼大叫,向四麵八方快速散去。
“天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不是已經奄奄一息了嗎,怎麼突然能爆發出這等戰力了?!”
它們內心發毛,渾身寒冷,失去了戰鬥的意誌。
“沒有人可以離開。”莫炎輕語,看向那四隻妖獸。
他的聲音並不大,但卻是如法旨一般,有一種可怕的威嚴在其中,讓人不得反抗。
竄!竄!竄!
莫炎一聲冷哼,黑色長生火衝天而起,火蓮爆發絢爛光芒,璀璨奪目,像是一輪太陽在閃耀。
黑色的火蓮鋪天蓋地,席卷十方,衝向剩餘的所有妖獸。
它們竭力抵抗,或祭出凶術,或施展神通,或拚命閃躲。
但都是無用功。
凶術破碎,神通潰滅,閃躲更是比不過火蓮之速。
長生火蓮擊碎一切抵抗,如一張巨口,將所有的妖獸都包裹在其中。
這一刻,發生了一種奇景。
六頭無比恐怖的七品妖獸都被一朵巨大的黑色火蓮定住了。
仿佛是時間停止,所有東西都靜止,妖獸們化為雕像,保持原有的要逃跑的姿勢,懸在虛空中一動不動,眼中充斥著驚恐之情。
唯有黑色火焰在熊熊燃燒。
“陸兄,我一定會將消息帶回人族,但是請你,”莫炎眸光寒冷,喃喃道:“也務必一定要活著回人族啊。”
隨後,他再沒有多看一眼這些妖獸,通體繚繞著燦爛的光輝,頭也不回地施展遁術離開此處,向著人族方向飛去。
莫炎並沒有故弄玄虛,更沒有要放這些妖獸們一條性命的想法。
是長生火的能力讓莫炎不用再多管這些妖獸。
長生火雖名為長生,但它與名字類似的生靈之焱卻是截然不同,完全是兩種不同屬性的火焰。
它既沒擁有治愈之力,更不可能使人長生。
它擁有的是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事實上,長生火是最純粹、最暴力的異火。
它之所以名為長生,是因為它又號稱永不熄滅之火。
長生火一旦沾染到敵人身上,便會不斷停歇地汲取敵人的生命,並將之化為自身燃燒的養料。
直到敵人生命被抽乾,化為灰燼,不再提供生機,它才會熄滅。
——用你的生機來殺死你。
當然,也有另一種方法讓長生火熄滅。
那就是殺死長生火之主。
除此之外,彆無他法。
所以,在被長生火蓮包裹住的一刻,這些妖獸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必死無疑。
還不是直接死亡,而是要在漫長的絕望中,感受著自己生命的慢慢流逝,倒數著死亡那刻的到來。
明知自己會死,卻無力阻止。
這便是異火榜第三,燭龍殿祖火,長生火的含金量。
心魔誕生於黑蓮之中。
但是這一次,他們的分魂卻同樣是要隕落於黑蓮之中。
黑色長生火蓮。
名為長生,它的綻放,代表的卻是死亡。
“殿下,其它隊伍目前也還未搜尋到那人族劍修的蹤影。”黃楊與天芒彙報道。
天芒愣了了一下,眉頭一皺,“他的狀態不對,已然重傷,逃是肯定逃不了太遠的。”
他閉目沉吟,換位思考,“假如是我,在這種情況下會怎麼做.......?”
“沒錯,”沉吟了片刻,天芒睜開眼睛,金甲下眸光閃爍,“逃肯定逃不了太遠,一旦被追兵尋到,以重傷狀態也是毫無還手之力,必死無疑。
所以,隻剩一個選擇,那就是找一個地方暫且躲藏起來,先療傷,等傷勢好轉一些了,再圖謀脫身。”
“雖然也隻是權宜之計,但總比如無頭蒼蠅般四處逃竄來得明智。”
“隻是,我們出動了如此多的妖獸四處搜尋,這個人族劍修按照殿下的說法,又不可能跑得太遠,為何到現在我們還遲遲未尋到他的蹤跡呢?”黃楊問道。
“有三種可能,”天芒悶聲道:“第一種可能,那個陸青山掌握了什麼秘法,或者是什麼秘寶,擁有隱藏氣息的能力,我們可能已經路過他的藏身之地,卻沒發現他。”
“第二種可能,他可能同樣擁有獸寵,所以他雖然受傷,但是借著獸寵的幫助,逃得比我們預想的遠,我們的搜查範圍還未籠罩他的藏身之地。”
“最後一種可能,他運氣比較好。”
黃楊一愣,隨後笑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運氣再好,也隻能是讓他慢死一會,並不能讓他活命。”
“是這個道理。”天芒點頭道,身上的劫甲在黯淡的天空下閃著金光。
“隻是,”他頓了頓,冷聲道:“我已經沒有那個耐心跟他慢慢玩躲貓貓遊戲了。”
“我恨不得現在就找到他,然後在他絕望的目光中,奪走他的一切!”天芒聲音之中滿是殺意,目光閃爍,眼神無比森冷。
“我倒是要看看你今天躲到何時!”
下一刻,他單手猛然結印。
“馭,命!”天芒低聲道。
浩瀚魔氣湧動,隱隱在其伸手形成了一張巨大的麵孔。
那張麵孔無比詭異,沒有嘴巴和鼻子,唯有一對眼睛在閉合。
一道道光波從麵孔的雙目之中爆發。
那光波好似沒有任何殺傷力,碰到任何實體物質,都是從中直接穿過。
心魔族雙天賦神通。
一為禦魂,是心魔族強大之源。
二為馭命,不如禦魂強大,卻也詭異至極。
所謂馭命,即是迷惑心智,操縱元神。
這是涉及元神領域的手段,也符合心魔一族的相性。
此時,天芒便是另辟蹊徑,通過馭命來找尋陸青山的蹤跡。
馭命,馭的是有元神之生靈,而非死物。
隻有碰到生靈,這道光波才會停下。
而在枯蕪,荒無人煙的大荒之地中,還恰在此時,但凡尋到生靈,便大概率是逃亡的陸青山。
光波以天芒身體為中心,向四周蔓延。
天芒再度猛然提速,像是一顆人形雷達,向著大荒之地搜尋而去。
跟在他身後的手下們,沒有猶豫立即是跟上自家殿下的步伐。
按理來說,他們應該是分兵搜尋效率才更高。
但是,天芒本體出行,對於他們而言,保護好天芒的本體便是最重要的事,勝過其它任何東西。
搜尋又持續了數個時辰。
便在此時,天芒突然發現了異常。
他的速度開始變緩,身形從天而降,目光落向遠處一座流淌著熔岩,噴吐著高溫黑霧的死火山之中。
“終於是找到了嗎?”天芒的語氣中有猙獰之意浮現出來。
因為他的馭命神通,在此座火山之中有了反應。
也就是說,在這座火山中必然是有著擁有元神的生靈所存在。
而且,他能感受到那道元神力量極其龐大,絕不是什麼野生妖獸便能擁有的。
在這個敏感的時間,敏感的地域,擁有如此強大元神的生靈,除了是那個人族的天才劍修,還能有誰?
“倒是聰明,躲在火山之中,若我不是施展了馭命神通,稍不注意還真有可能被你晃過。”天芒喃喃道。
他劫甲覆蓋下的麵龐之上,驟然浮現出一抹譏嘲、殘忍的笑容。
隻要是找到陸青山,彆說是他處於重傷狀態,就算是全盛時期,在他八品二鑄的本體以及皆是一劫境的手下組成的強大陣容麵前,那也是待宰的豬狗。
“人族如此血脈不堪之物,但卻又潛力無窮,能出與我等高貴魔族相鬥的修士,甚至能出一位夏道祖。”天芒淩空而立,眼神淡漠的注視著下方的火山。
“如此潛力,配上我心魔族尊貴無比的血脈,那才是無敵!”他眸光愈發貪婪。
心魔一族喜歡的分魂不一而同,有人覺得妖獸肉身強大無比,且同樣具有血脈神通,選擇妖獸作為分魂;
有人覺得其它魔族血脈不凡,且與自身為同一體係,能水到渠成地上手,所以選擇其它強大魔族血脈作為分魂。
但在天芒眼中,他最喜歡的卻是沒有血脈神通,體係也與魔族截然不同,一身力量全都源自修煉的人族!
上天是公平的,人族沒有強大的肉身,也沒有尊貴的血脈,所以,他們就擁有無窮的潛力。
而眼下這個名叫陸青山的人族劍修,即使是放眼整個人族,潛力也必然無出其右者。
這是最好的分魂。
“彆藏了,給我出來吧!”沒有再浪費時間,天芒對著火山淡淡道道:“不然我可不客氣了。”
他雙手負於身後,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令人難以呼吸,讓人毫不懷疑,一旦動手便會是天崩地裂。
呼!
一道紅光從火山中飛射而出,在半空中停下,一道人影從中浮現。
天芒目光一掃,心一沉。
因為眼前出現的人影並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陸青山,而是一個朱唇玉麵,眉眼如玉,身姿輕盈的宮裝女子。
他的馭命神通隻感應到一個元神。
而眼前已然出現一個女子,所以必然不可能還存在第二個生靈,也就是說,那陸青山並不藏身於此處。
天芒死死盯著那個女子,氣氛壓抑到有些凝固。
“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天芒冷聲問道,殺氣凜然。
“自我修養,自我修養.......”秦倚天在心中重複念道,想起這些年跟在公子身旁的經曆,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思緒高速運轉。
距離陸青山凝結法域之種已經過去數個時辰了。
按道理來說,法域之種一旦凝練,開辟法域也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這些時間足夠是陸青山開辟出法域了。
可常理在自家公子身上卻總是失靈。
直到現在,陸青山還未從入定中蘇醒過來,而魔族這邊卻已經先行一步找到了他們。
秦倚天明白。
她必須是為公子爭取到足夠的時間。
她並不害怕天芒。
因為身為道器之靈,她很難隕落。
問題是要如何將天芒的注意力從下方的火山中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下一刻。
秦倚天臉上露出驚恐之情。
轟!
熾紅的劍光一閃,爆閃而出,秦倚天的身影也同時消失。
無形劍遁。
繼承了劍主天賦的劍靈,掌握無形劍遁對她而言並不是什麼難事。
“這是,那個劍修的劍?!”
龍雀的特征太過鮮明,天芒瞬間就是認了出來。
“他的劍,怎麼會在一個絕色女子身上?”天芒也明白劍修的本命劍絕對是無法假手於他人的。
“難道這個女子是陸青山所裝扮的?”他的心中甚至生出這個荒唐的猜測。
隻是一瞬間,他又否定了這個念頭。
人就在眼前,可他並未發現任何幻術的痕跡。
總不能一個六境修士的幻術是能讓他一個八品二鑄魔主都看不穿吧?
“算了,想這麼多乾嘛,先把她抓住再說,嗬嗬.......”天芒的嘴角挑起一抹詭異之意。
“在我麵前,你以為你能逃跑嗎?”
隻見天芒的雙目中陡然有一道光束射出,速度是肉眼無法察覺。
一瞬間秦倚天所化劍光便是被這道光束所束縛,她也是從劍光中跌落出來。
然後,秦倚天便是察覺到自身凝固於虛空中,動彈不得。
天芒嘴角浮現出一抹戲謔,身形一晃,出現在秦倚天麵前,看著懸浮在空中的龍雀。
“說吧,這柄劍你是哪來的?”
秦倚天盯著身形被金甲覆蓋的天芒,再看了眼他身後的數十位一劫境魔修,有些無力的垂下了眼簾,隻是沉默不言。
她不回答,天芒注意力便會一直放在逼問她之上,那就能再為陸青山爭取一些時間。
“公子,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不說話?”天芒冷冷道:“那就彆怪我殘忍了,這麼美麗的女子,讓我下手折磨,我還真是不大願意乾如此殘忍的事情,嗬嗬......”
天芒的手中浮現起一層粘稠如鮮血般的猩紅之光,具備著一種特殊的侵蝕與汙染之力。
他的猩紅手掌如魔爪一般伸出,緩緩探向秦倚天雪白的天鵝頸,欲要將之捏住。
“隻是,你非要逼我,那可彆怪我是辣手摧花了。”天芒獰聲笑著。
秦倚天垂下的眼簾中,閃過一抹不甘。
她是道器之靈,並不怕死,可是這樣被一個魔族拿捏,對於道器之靈而言卻是難以想象的折辱。
呼!
秦倚天已經能感受到天芒魔爪中那撲麵而來的腐朽味。
就在天芒的魔爪即將抓住她的脖頸,將她提起時。
時間仿佛是在此時凍結,腐朽之力驟然一滯。
一道讓她鼻尖不自覺泛酸的熟悉聲音傳來。
“你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