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祈安幾經詢問,終於了解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阮琋在大學的時候和幾位同學創辦了一個私密的社團。其他的便再也不清楚了,畢竟其中的叁人都已經去世,剩下還有誰,尚且不知,目前能確定的另外一位成員則是阮琋。
鐘祈安沒有選擇,必須要和阮琋麵對麵交流,阮瑩也能理解,隻是提前打了預防針:“我哥現在脾氣古怪陰鬱,你多擔待,也不要給他太大壓力,他畢竟還是病人。”
“我知道。對不起,要把你和你哥哥牽連進來。”鐘祈安認真道。
阮瑩抿著唇,過了幾秒她說:“你是我男朋友,你的事情我當然得支持。不過你要是欺負我哥,我可不饒你。”她故意揮了揮拳頭,鐘祈安笑道:“我怎麼記得從前都是你哥欺負我?”
阮瑩頓時不好意思了,她哥當年為了破壞自己和鐘祈安的關係,還找了一群流氓在路上將鐘祈安打了個半死,鐘祈安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阮瑩急得不行,後來不經意間發覺是阮琋做的,氣得在家與之大吵了一架,強迫阮琋登門致歉才算完事。
當然也是因為這件事情,讓鐘媽媽對阮家多了忌恨。
“對不起,我哥他當初是、是囂張了些。”阮瑩囁嚅著開口。
“我逗你玩呢,真難過了?”鐘祈安連忙端詳著她的臉,在她頰邊捏了捏,“早都過去了,我和你開玩笑,你彆往心裡去。我答應你,不會為難你哥哥,放心,我們到時候一起去,你從旁監督我。”
鐘祁安雙手捧起阮瑩的臉蛋,嬌滴滴的女孩子,那樣如桃花芳菲嫵媚的麵容,鐘祁安還記得自己初來警局工作他們知道自己女朋友的樣子,打死他們也想不到鐘祁安有本事交往這樣美麗的女生。很多年之後他才真正明白,阮瑩就適合嬌生慣養、無憂無慮的生活,隻是那時候他不懂,也沒有能力營造。現在的她被迫長大,以前的不理解現在卻也變成“理解支持”,他心裡說不出地絲絲的疼痛。
就好像是在花房中精心培育的一株明豔海棠不得已來到野外承受風雨侵襲。
他暗暗發誓,再不會讓阮瑩受委屈,任何人都不可以,哪怕是母親。
阮瑩安排幾日後和鐘祈安一起去看望阮琋,阿狸也陪同前往。阮瑩知道阿狸曾經喜歡過自己,也嘗試追求過,隻是現在自己和鐘祈安在一起了,再見到阿狸多少還是有點尷尬。阿狸倒是早都放下了,大方地和阮瑩打了聲招呼,與之寒暄幾句。
鐘祈安還在停車,過了一會兒才跟上來,熟稔地走到阮瑩身旁握住她的手,自然而然得對阿狸說:“聯係護士長了嗎?”
阿狸張大了嘴巴,一副看傻了的樣子。
阮瑩扯了一下鐘祈安的袖子低聲說:“我先去看看我哥,你們忙。”說完就趕緊跑開了。
阿狸的目光追隨著阮瑩,直到阮瑩的背影消失在樓梯間,鐘祈安還在低頭看手機,阿狸結結巴巴地說:“鐘哥、你、你和阮小姐……你們……”
“嗯,我們結婚的時候你來做伴郎。”鐘祈安隨意地說。
“不是,我是想問,我想問你們……你們是咋湊到一起的,你和嫂子、阿不,是屈小姐,到底是怎麼回事?”阿狸好一會兒才組織好語言。
鐘祈安和護士長說明來意,又將證件給她看過,一邊和阿狸往病房去一邊解釋說:“我和瑩瑩以前是戀人,現在複合了。”
阿狸蹙眉,鼓了鼓腮,隔了好一會兒才說:“那你、之前,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可以對於沒有答應自己表白的阮瑩沒有芥蒂,但是對於隱瞞二人情況的鐘祈安卻有些怨懟。
鐘祈安站定了,麵對著阿狸:“抱歉阿狸,我沒有和你說清楚,是我的錯。”
阿狸搖搖頭:“我隻是覺得有點點彆扭,沒什麼。”言罷,抬眸看了一眼鐘祈安道:“鐘哥,我從入警局你就一直幫我照顧我,我很感恩。隻是這件事你當初瞞著我,看著我去追求阮小姐,我現在知曉了,心裡覺得自己當初仿佛是個笑話。希望鐘哥以後儘量不要再瞞我了。至於你說讓我做你的伴郎……我還是不去你們的婚禮了。”
鐘祈安聽著他的話能察覺到阿狸內心的埋怨,聞言點了點頭,自然也明白,他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再和從前那樣了。
人生便是如此,一子落錯,千變萬化。
他們進入病房,阮瑩正在和阮琋講著苗苗的事情,聽見他們的聲音便笑道:“你們來和我哥說話吧。”抬手,阮瑩遙遙一指鐘祈安和阿狸,和阮琋介紹著:“哥,這是祈安,另外一位是祈安的同事,他們想詢問一下你在大學時期的經曆,你彆緊張,慢慢說就好。”
阮琋沒有反應,目光垂下,安靜地坐在輪椅上盯著地麵看,表情陰鬱。
阮瑩握了握阮琋的手,安撫著說:“哥,我就在旁邊,你彆害怕。”
阿狸與鐘祈安對視一眼也一人拿了一把椅子坐到阮琋麵前,護士長見此也跟著阮瑩坐在角落裡,觀察著阮琋的一舉一動,警惕阮琋有任何突發狀況傷害到自己或者其他人。
鐘祈安和阮琋打了聲招呼:“阮先生,您還記得我嗎?我是鐘祈安,之前也和瑩瑩過來看望過您,您以前和我就認識,我也曾經去過阮家做客,我們之間還有一些小摩擦,您都還記得嗎?”
阮琋抬起頭,麵容平靜卻又冷淡地看了一眼鐘祈安,剛才他們來之前,阮瑩已經把事情經過簡單描述了一下,他腦海裡依稀也將記憶深處英姿勃發的少年時期艱難地撕扯出一些印象,隻是腦子麻木了太久,想起來隻覺得疼。他聽了鐘祈安的話,很輕地點了一下頭,難得主動開口回應:“我記得你。你要問什麼。”
鐘祈安驚喜地看了一眼阮瑩,感激她幫助自己,然後從文件夾中拿出幾張照片遞過去:“阮先生,您是否認得這幾張照片裡的裝飾品圖案?”
阮琋蒼白的手顫抖著接過,一張一張慢騰騰地看過之後,點點頭說:“我認得,這是我在大學時候組建社團時我們約定的每個人的圖騰標誌,我們還將這些圖騰標誌做成裝飾品作為紀念。我的是胸針,他們有的是獎牌雕飾,有的是袖口。還有的我記不清了。”
阮琋的話和阿狸與鐘祈安所發現的證據一模一樣,阿狸又問:“您的社團是做什麼的?”
“我們當時癡迷凶殘的動物和有毒的植物,所以經常聚在一起研究。但是很私密,隻有我們幾人參與。彆人並不知曉。”
“那您是否知道您的朋友曾經得罪過什麼人嗎?”阿狸問他。
“我們畢業之後就很少聯係了。”阮琋歎了口氣,雙手交迭擱在膝蓋上,忽然間輕笑了一下,陰陽怪氣地開口,“我們在校時期都是很普通的學生,沒有什麼特殊經曆。我很遺憾他們去世了,不過死了也好,早死早超生,活著,有什麼意思?”
鐘祈安和阿狸又追問了一些問題,阮琋雖然回複,卻沒有給他們帶來什麼有意義的幫助,到了最後也極為敷衍。離開病房下樓的時候鐘祈安又道:“事情過去有些久,我要去你哥哥的大學裡麵再去詢問一下。”
阮瑩點了點頭:“路上小心。”
幾日後鐘祈安和阮瑩接鐘媽媽出院,鐘媽媽不待見阮瑩,但是看著兒子那般珍視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兒子也隻有在阮瑩麵前才會更為鮮活生動,也會像是個毛頭小子一樣被阮瑩氣得不知所措,再不複平素的沉穩內斂。
鐘媽媽心底暗自歎氣,放下架子,偶爾也主動詢問阮瑩近況。阮瑩雖然嬌縱,但是在長輩麵前還算乖巧,回到家中甚至還親自打掃衛生,結果就是差點打碎鐘媽媽珍愛的一尊花瓶。鐘祈安趕忙抱在懷中,眉眼彎起,笑道:“打掃完房子,估計家裡值錢的裝飾物就都沒了。”
“滾開,討厭。”阮瑩把掃把扔到他懷裡,“你來吧,省得我又破壞東西。我去做飯。”
“小心把我媽的廚房炸了。”鐘祈安打趣她。
阮瑩氣得跳腳,兩人最後糾纏在一起打鬨起來,鐘媽媽起床看到,臉上也跟著好想發燒一般熱,低斥道:“成什麼樣子,祈安,你不是要去買菜嗎?還不趕緊去。”
阮瑩躲到一旁,有些害羞。
鐘祈安忙道:“好,我們馬上去。”
兩人去附近商場轉了一圈,回去的路上忽然聽得有人喊自己的名字,鐘祈安回眸,卻看到屈鸝菲站在馬路對麵,身旁還站著一位清瘦的斯文男子。
阮瑩撇撇嘴,眼看著屈鸝菲緩緩走來,鐘祈安緊緊握住阮瑩的手不讓她逃避。屈鸝菲來到二人麵前,身邊的男子也跟著,兩人並肩而立,男子戴著一副眼鏡,五官清秀,身材偏瘦,也不是非常高,甚至還有點女氣。
屈鸝菲打了聲招呼,看起來氣色好了許多:“巧啊,你們也來這裡逛街?”
“嗯,買菜。”
屈鸝菲又問:“我前段時間聽說阿姨生病住院,現在怎麼樣了?很想去看看她,但是……”
“多謝你掛念,已經好多了。在家休養一段時間便沒事了。”鐘祈安莞爾。
屈鸝菲輕輕指了一下身邊的男人,對鐘祈安說:“這是我、嗯……我的朋友,於先生。我們正好約著在附近吃飯。”
於先生立刻伸出手和鐘祈安握了一下,微笑道:“您好。我叫於南陽,在出版社工作。”
鐘祈安也簡單介紹了一下自己。看這情況,應該是屈鸝菲又開始了新的戀情。
一旁的阮瑩沉默著不開口,於南陽見此很是禮貌地也問候了阮瑩,阮瑩勉力笑了一下:“我是、我是阮瑩。”
鐘祈安見她不再說下去,便大大方方地介紹:“她是我女朋友。”
屈鸝菲笑容略顯僵硬,不想多做停留便和那位於先生離開了。
後來因為工作方麵的問題,鐘祈安曾經和屈鸝菲以及她的同事接觸過一次,聽著屈鸝菲笑談著自己剛剛領證的先生於南陽。於先生家境很好,平易近人,新婚後也是對自己百依百順,兩人正等著辦酒席。鐘祈安還算了解屈鸝菲,她其實看起來嫻靜文雅,但實際上很喜歡炫耀,內心深處有著濃烈的爭強好勝的心態,他以前也經常會成為屈鸝菲炫耀的資本,現在時過境遷,自然於先生又成為了屈鸝菲口中為自己增加高人一等感覺的工具人。
鐘祈安想著,屈鸝菲能夠有一個不錯的歸宿這很好,畢竟是他對不起屈鸝菲。
屈鸝菲所在學校的校長也曾經在阮琋所在大學裡麵工作過,不過後來因為前途而選擇離職另覓去處。當年這位校長恰好就是阮琋就讀院係的輔導員之一,鐘祈安說明來意,校長凝神想了想,鋼筆敲了敲桌麵道:“你說這幾個學生我還真有些印象,他們家境都很好,尤其是那個阮琋,是出了名的富二代,成天派對豪車不斷。他們學習也不錯,就是成日裡神神秘秘得,很癡迷動物研究。不過後來其中一個學生患病退學了,他們就不再那麼活躍,再往後的事情我就沒什麼印象了。”
“退學?您記得那個學生姓名嗎?”
“記不清了,你最好是去大學裡麵求證一下。”
鐘祈安道謝離開,又去了阮琋的大學進行調查,那個退學的學生現在不在國內,退學之後一家幾口人就國外定居了,現在聯係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