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通局幾位女同誌的目光就聚集在侯衛東身上,侯衛東忙道“劉局客氣了,你在益楊當縣長的時候,我還在沙州學院讀書。音樂係校區擴建以後,你還來視察了一次,我當時在糾察隊,戴著袖籠子為你執勤。”劉林義笑道“我是副處級,哪裡有資格來視察正廳級的沙州學院?當時是陪省教育廳的領導。”
海寧在一邊插話“劉局,剛才侯秘書還在騙我,他說是田坎大學畢業的,原來是沙州學院。”
這句話,惹得眾人哄堂大笑。侯衛東心道“看慣了官場人的模樣,海寧這種清純的人倒是少見。她來到了這個深不見底的大染缸,清純能保持多久!”
到船坊吃完飯後,已是深夜1點,劉林義還是意猶未儘,道“侯秘,我請你搓個澡,做個全身按摩,徹底放鬆。”見侯衛東遲疑,道,“很正規的按摩,彆擔心。”
侯衛東此時已經不是初出學校的青澀小夥子,婉拒道“明天一早還要去接周書記,今天算了,改日我請劉局。”
他已經看出來了,劉林義玩得特彆投入,是實實在在地享受生活。這其實也是一部分沙州領導乾部的生活方式,年齡大了,升級無望,便退而求其次,在工作之餘瀟灑地生活。不進腰包,隻要不出格,紀委不會管這等事情。
在船坊上,侯衛東被交通局幾個美女輪番灌酒,著實有些酒意,回到新月樓,很疲憊。屋裡空調櫃機“呼呼”吹著熱風,家裡溫暖如春。當防盜門關上時,家裡家外就是兩個世界。小佳穿著薄睡衣,手裡握著遙控板,正在生著悶氣,聽到鑰匙聲,就跑到防盜門貓眼上看,當侯衛東走進來之後,她故意不理他。
這件薄睡衣確實很薄,而且是半透明的,裡麵空空蕩蕩的,小佳每次穿這件睡衣,就是夫妻魚水的暗示。
侯衛東當然知道小佳的心意,隻是身體確實困乏,就講了一個笑話,道“一對年輕夫妻有一個剛開始牙牙學語的兒子,老婆很用心地教導孩子——叫爸爸。老公大受感動,認為太太真好,先教孩子叫爸爸,而不是先叫媽媽。一個寒冬深夜,孩子哭鬨不休,一直叫爸爸,此時夫妻倆睡得正好,老婆道,‘你兒子一直在叫你,趕快去啦。’這時老公恍然大悟……”
小佳臉一直緊繃著,被這個笑話逗得笑了起來,她惡狠狠地伸出五指,掐了侯衛東的胳膊,道“以後不準這麼晚回家。”又道,“鍋裡有燒好的鮮牛奶,趁熱喝了。滿身的酒味,好好洗一洗。”
洗了澡,精力又恢複過來,侯衛東抱著小佳補課。一夜酣睡,醒來精力充沛,生龍活虎。
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一般情況之下,洪昂都是從走廊直接進入周昌全辦公室,今天他先進了秘書室。
侯衛東站起身,道“秘書長,周書記在小會議室。”
“我從小會議室出來的,昌全書記明天要到美國去,同時有一批後備乾部要出去考察學習。市委辦公室增派你出去,路線是青島、大連這一線。”
“秘書長,感謝對我的關心。”侯衛東現在是綜合科科長職務,正科級,他調到市委辦的時候,市委辦的後備乾部已經確定了,他並不是沙州市的後備乾部,所以洪昂特意用了增派的字眼。
洪昂笑著拍了拍侯衛東的肩膀,道“你適應工作很快,昌全書記要到美國考察,他提議讓你參加後備乾部考察團,不錯,好好乾。”
侯衛東到市委辦工作已有一段時間,周昌全一直未對他的工作進行任何評價。這次由周昌全提議讓他參加後備乾部考察團,是對侯衛東工作的正式承認和高度評價。
周昌全飛往美國的第三天,沙州市後備乾部考察團便前往山東,先到壽光、諸城去考察了一番,隨後來到青島。
侯衛東難得有輕閒的時候,在考察團徹底低調,隻坐在角落裡,聽著眾多後備乾部說說笑笑,並不多言多語。
到了青島,天已經暗了下來,帶隊組長粟明俊站在車頭,接過導遊的話筒,道“大家跑了兩天,很辛苦,明天放假,自由活動。”
後備乾部們一陣歡呼。大家下了車,粟明俊把侯衛東叫住,道“衛東,今天晚上怎麼安排?我們一起活動。”
侯衛東道“活動由粟部來安排,費用由我來解決。”
郭蘭手裡提著包,靜靜地站在一旁。
粟明俊道“晚上我、郭蘭、衛東、老粟和黃英,就我們五人去吃點特色。”市公安局副局長老粟是沙州政法係統很有些威信的副局長,黃英是黃子堤的小妹,因此,粟明俊特意約上這兩人。
老粟聽了粟明俊的安排,道“到了青島,怎麼能讓侯科長來請客?我戰友在公安局任職,我和他聯係了,今天由他安排。”
老粟戰友是一米八五的漢子,很熱情,夫妻各開一輛小車,到酒店接了侯衛東等人。一行人先去了海鮮酒樓,喝得興起,又到歌城要了大包房。
老粟和戰友一起吼了幾首軍旅歌曲,包房裡的氣氛就活躍起來,一邊唱歌,一邊喝酒。
侯衛東牢記周昌全的風格,一路行來,都很低調。粟明俊跳了幾曲,道“衛東,怎麼在這裡坐著?請郭蘭跳舞。”
音樂再起時,侯衛東走到郭蘭身邊,道“請你跳舞。”
黃英與侯衛東年齡相差不多,屬於同一時代的人,她選了一首《水中花》,深情地唱道“淒風冷雨中多少繁華如夢,曾經萬紫千紅隨風吹落……我看見水中的花朵,強要留住一抹紅……”
熟悉的曲調,似曾相識的場景,一下就把郭蘭帶到了幾年前的那天晚上。那晚,在《水中花》的歌聲之中,長發飄飄的她,憂傷地靠在侯衛東肩頭,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
以前在沙州學院讀書時,學院每周要開兩次舞會。侯衛東初入學院時,對跳舞很是癡迷,除了在舞廳裡實踐,還偷偷到樓不清楚是哪一個海灘,站在這裡可以看到那個圓頂房子,出租車司機應該知道。”
侯衛東坐了出租車直奔海邊的圓頂房子。出租車停下來時,司機道“那個就是紅色的圓頂房子,你的朋友應該就在那邊。”出租車司機手指的方向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侯衛東下了車,他掉轉車頭就走。
侯衛東出生於內陸城市,對大海感到很是新鮮,踩在沙灘上,看著無邊無際的大海,聽著連綿不斷的海濤聲,心胸為之一闊,積鬱了多日的悶氣似乎也少了許多。
“粟部,我看到圓頂房子了,怎麼沒有見到你們?”
“衛東,我剛才沒有說清楚,我們是在棧橋,我和老粟都在。”
侯衛東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問“從賓館過來要多少錢?”
“很近,隻要十來塊錢。”
“我的出租車費是二十七塊錢,走了老半天,現在正在一個海灘上,很漂亮的海灘,金色的沙灘,還有新人在拍婚紗照。我暫時不到棧橋了,反正是出來玩,就在這個海灘上轉一會兒。”
漫步在海灘上,將紛亂的思緒丟給海風,侯衛東心情平靜了下來,單純地享受著美景美色。走了一會兒,他突然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郭蘭孤零零地坐在海灘上,雙手抱膝,望著無邊無際的大海。
見到侯衛東,郭蘭先是有些驚奇,得知被出租車司機帶到了此處,道“司機故意在繞圈子。這片海灘是近幾年才開發的,雖然名氣比不上棧橋,個人感覺比棧橋那邊更有味道,我以前來過好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