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對方在低穀的時候,是結盟的最佳時機(1)(1 / 1)

關係疏遠以後很難複原

“東峰,你昨天說到項目經費不足的事,具體情況你給我弄個表。”侯衛東到農機水電局,他隻把著大事,把具體事務都壓給了沈東峰。當然,他也下放了部分權力給沈東峰,這叫權責相當。

以前在“南霸天”局長手下,沈東峰這個排序第一的副局長與科長沒有多大區彆,權力沒有,責任不小。“南霸天”資格老,他隻能忍了,此時新局長侯衛東與“南霸天”的風格完全不同,他這才有了當副局長的感覺。

沈東峰道“今年局裡的資金比往年都要充足,腰杆硬了,大家工作積極性很高。但是前兩年的項目經費沒有完全到位,有幾個企業做的工程,到現在工程款隻拿到百分之四十,他們都在跟我聯係,準備向你彙報。”

“主要是什麼工程?”

“全部是搶修病險水庫,最大的開支是紅星水庫。紅星水庫是城區的備用水源,年久失修,去年不僅進行了整修,還擴大了規模。”

紅星水庫擴容時,涉及搬遷,在拆遷時,當地村民多次集體阻工,還與警察發生過衝突,事情鬨得挺大。在開市委擴大會議時,專門通報過紅星水庫之事。

侯衛東初到市農機水電局,與財政局季海洋局長進行了多次溝通,心裡有數。此時聽到沈東峰彙報此事,道“東峰,你讓辦公室弄一張表,把欠款明細寫清楚,還有半年就要過春節,我的想法是至少解決一部分欠款,讓我們在春節時不當債主。”

沈東峰道“拖不到春節,最近這些人就要來找我們,南局長為了此事找高榕副市長作過彙報。”

侯衛東拿起電話,當麵就給季海洋打了電話。放下電話後,對沈東峰道“季局長對我們很支持,紅星水庫的工程欠款最多,他答應在下個月撥付一千萬,應應急。”

修建紅星水庫已經是四年前的事情,為了工程款,“南霸天”局長費了不少腦筋,但財政的錢總如前列腺發炎的男人,淅淅瀝瀝,時有時無,而侯衛東隻是一個電話,就將困擾市農機水電局的難題解決了。

辦完這件大事,侯衛東道“我正準備明天帶著老婆孩子到北戴河,局裡的事,你多擔待。”

隻要一把手能弄來資金,副職們做事就沒有壓力,沈東峰態度很積極,道“侯局放心地玩,局裡我守著,沒有什麼大事。”

第二天,侯衛東和小佳來到北戴河,訂好酒店,等著祝焱和祝梅。

祝焱在首都機場接到了祝梅,與李晶分手以後,帶著祝梅到北戴河這邊與侯衛東夫妻彙合。

見麵時,祝梅舉起手,揮了揮,略帶羞澀地道“侯……叔……叔。”雖然聲音不連貫,而且含糊,但確定無疑是說話,而且是普通話,不是聲調高、短、快的嶺西話。

聽到祝梅說話,侯衛東不由得露出燦爛的笑容,他揚了揚手機,放慢語速,道“祝,賀,你,小梅。”

祝梅手晃了晃手機,道“我,少。”她說得不利落,乾脆直接用手機發了短信,道“我正在恢複,隻能說很少幾句,聽力還行,隻是反應慢。”

侯衛東回了一條短信“萬裡長征已走了堅實的第一步,要有信心,最終成為一個自由的人。”

看了短信,祝梅充滿信心地點了點頭。

祝焱的快樂溢於言表,脫下了天天套在身上的高檔西服,穿了一件夾克衫,他含笑看著祝梅的一言一行,眼神中滿是慈愛。

寒暄結束,祝焱和侯衛東、小佳並排而行,道“祝梅的事情多虧了李晶,她在網上發起了募捐活動,這才解決了祝梅的治療費用,更難得的是,她還親自送祝梅到美國,幫了我一個大忙。”

“是啊,李董事長搞的募捐活動,是為殘疾人辦的大實事。”侯衛東對於此事的來龍去脈最為了解,心裡道“李晶能成功,看似偶然,實際上是必然,這事以後,精工集團在茂雲,難道還有什麼事辦不成?”

回到房間,小佳很八卦地問“李晶與祝焱關係很密切,他們有沒有貓膩?”

侯衛東忍不住斥道“你們女人腦子裡一天儘是些花邊新聞,如今各地政府都需要企業來投資,企業家同樣需要政府的支持,這就是他們合作的最好基礎,彆扯到男女關係上。”

小佳撇了撇嘴巴,道“李晶算企業家嗎?就是憑年輕漂亮,勾引政府官員。”

侯衛東不悅,轉身打開電視,不再理睬小佳。

第二天,小佳、祝梅到海邊去玩,祝焱和侯衛東則來到酒店的露天平台上,一邊喝茶,一邊聊天。

視線所及,大海無邊無際,天空中飄著些白色雲朵,似移動,又似靜止。

“農機水電局隻能是暫時過渡,你這麼年輕,還是得主政一方才能有後勁,如果在沙州有難度,乾脆到茂雲這邊來,先在市委工作一段時間,我把東湘交給你。”

茂雲市東湘縣與成津縣是田土相連,礦藏、氣候、人口很接近,隻是從交通的角度來說,東湘更加偏僻,改革春風吹進茂雲,也沒能催生出什麼成果。東湘縣縣委書記老塗為人油滑得緊,對啃硬骨頭的工作是能拖就拖,祝焱很不滿意,可是又沒有合適的人選接替老塗,侯衛東無論從哪一個方麵都是東湘縣縣委書記的最好人選。

“祝書記,我現在還下不了決心。”侯衛東對如此出局心有不甘,而且他不願意在身上牢牢烙上祝焱痕跡,有了祝焱痕跡是好事,同時也可能是壞事,他現在更傾向於利用周昌全的關係來改變處境。

“在東湘當幾年縣委書記,隻要工作沒有大的失誤,到三十來歲提副市長沒有問題。”祝焱說得很直接。

正聊著,服務員帶著一名男子走了進來。

祝焱有些無可奈何,道“張部長,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來人是茂雲市委組織部部長張宏,他笑道“北京的會才完,我和良榮同誌聽說祝書記在北戴河,就過來了。”

“良榮也在?”

“良榮沒有過來,他訂了海鮮店,中午請祝書記喝一杯。”

組織部長張宏、財政局長鄭良榮,都是祝焱一手提拔起來的,向來跑得很勤,聽說祝焱到了北戴河,他們恰好在北京,就追了過來。

張宏得知麵前的年輕人就是侯衛東,熱情地握了手,道“侯書記在成津抓鉛鋅礦整治很有成效,在我們茂雲市都很有影響,久聞大名了。”說這話時他心裡充滿了羨慕“侯衛東到底是當過專職秘書的人,感情就是不一般,能和祝焱書記一起到北戴河度假。”

侯衛東沒有想到堂堂的市委組織部長會跟到北戴河,對於他來說,即使跟周昌全、祝焱關係再好,也做不到這一步,不禁對張宏很是佩服。接下來幾天的度假生活,茂雲市市委秘書長以及建委主任也飛到北戴河,侯衛東是領導秘書出身,倒不覺為怪。

小佳一直在園林管理局等部門工作,畢竟沒有接觸到核心權力,看了此情此景,不由得嘖嘖聲不斷。

“衛東,你們這些當官的怎麼能這樣?太沒有氣節了。”

侯衛東被小佳的話逗樂了,道“你好歹也是正科級乾部,也是當官的,什麼叫氣節?難道不同領導接觸就叫做氣節?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一位在職的市委書記,如果身邊沒有圍著一群人,說明這位市委書記混得挺慘,祝書記這種情況才是最正常的。”

小佳順著他的話,道“我記得你沒有圍在朱民生身邊,這說明你不太正常。”

小佳無意中的一句話點到了侯衛東的要害之上,他確實與市委書記朱民生和市長劉兵都沒有太多的交往。

侯衛東對自己的處境作出了判斷“老婆說得對,我這樣不行,是自絕於沙州主流,自我邊緣化。”

小佳道“你其實也有機會與朱民生套近乎的。”

想著朱民生冷冰冰的表情,侯衛東道“我恐怕做不到此事。”

“這說明你還是年輕氣盛,還沒有修煉得百毒不侵。”

“如今是多元化社會,我還有很多選擇,不想過於卑微。”

“既然有這想法,又何必在官場混,不如掛印而去,瀟灑得多。”

“到了這一步,不是想放棄就放棄的。”

“我知道,你心裡還有一股氣,還未服輸,而且你身邊有許多人是依附於你,平時他們鞍前馬後為你服務,你若認輸離開,他們也就失去了依靠。”

侯衛東將小佳拉到了身邊,道“知我者,妻也。”

兩人親密地說著,杜兵的電話打了過來,道“侯書記什麼時候回來,到時我去機場接你。”

侯衛東道“我還在北戴河,你現在是宣傳部的人,不用到機場來。”侯衛東調到農機水電局以後,杜兵並沒有跟著到水電局,而是被安排進了市委宣傳部。杜兵人雖然在宣傳部,卻經常在侯衛東家裡走動,大家關係處得很好。

小佳在旁邊聽得清楚,道“杜兵這年輕人還很有悟性,看來以後也是一把好手。”

打完電話,侯衛東又摟緊了小佳,道“聰明人都把心思用在了拉關係上麵,而不是辦實事,這說明官場製度和文化還是有問題,可歎。我當了這幾年領導,有一批人跟在我身後,唯我馬首是瞻,這些人是我的左膀右臂。同時,這批人也成了我的負擔,我必須要考慮他們的升遷。所以,在官場行走,總會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儘管局外人認為這是腐敗,在官場中這也是有現實合理性的,存在就是合理的,這話太經典了。”

從北戴河回到嶺西之前,侯衛東和祝焱進行了一次談話。

祝焱開誠布公地再次談了自己的觀點,道“如果想到茂雲來工作,我幫你跑一跑,應該沒有問題。到了茂雲市,先任縣委書記,乾上幾年,副廳級還是穩當的。再往上走,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侯衛東委婉地道“如果在沙州確實不順利,我再到茂雲這邊,到時祝書記一定要收留我。”

祝焱的建議既現實又有操作性,一般的人很難抵禦這種誘惑。經過數年一把手的考驗,侯衛東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他更看重的是發展潛力,走祝焱的路子肯定是捷徑,同時他也會深深地依附祝焱,一榮俱榮,一毀俱毀。他目前希望逐步建立自己在嶺西的官場人格,而不能永遠貼上祝焱和周昌全的標簽。從長遠來說,那是不利的。

回到嶺西以後,祝焱帶著祝梅回到西郊老爺子的家。

侯衛東沒有馬上回沙州,他在金星大酒店開了房間,充分休息以後,給周昌全打了電話。

“周書記,我和小佳都在嶺西,晚上請你吃飯。”

周昌全情緒挺高,不容分說地道“到了嶺西,你就彆在外麵請客了,到家裡來吃飯,家宴。”

侯衛東、小佳來到了周昌全在嶺西的家。

周昌全在嶺西的住房足有兩百平方米,是最流行的樓中樓結構,裝修得不錯。客廳裡的大燈開著,將屋子弄得亮亮堂堂,坐在客廳談笑風生的有周昌全、蔣玉樓副廳長,還有一位很是結實的年輕人,眉目和周昌全極為相似。

當侯衛東招呼蔣玉樓以後,周昌全道“衛東應該改口了,現在應該是蔣市長。”

侯衛東反應很快,道“蔣廳長到哪個市任職,是嶺西還是鐵州?”

“鐵州市,我自己不想離開財政廳,省裡非得讓我下去。”蔣副廳長話雖然如此說,卻是一臉喜慶。

鐵州是嶺西第二大城市,轄六個縣,總人口近七百萬,曆任鐵州領導大多成了省級領導。財政廳副廳長職位儘管也很關鍵,但是論起發展前途,畢竟還是不如一方諸侯。

那位結實的年輕人是小周,他對侯衛東相當感興趣,道“你就是侯衛東,經常聽楚休宏說起你,久聞大名,今日終於見到了。”

“我跟在周省長身邊,聽小周的名字都聽起繭子了。”看著小周強健的體魄,侯衛東心裡便多了幾分好感。

侯衛東說的是實話,周昌全平時倒是很少提起大周、小周哥倆,可是喝了酒以後就經常提起他們,特彆是小周,周昌全提起的次數更多,作為專職秘書,他早就耳熟能詳了。

小周爽快地道“我爸平時經常罵我,是聽罵聲聽起繭子了吧。”

侯衛東道“那倒不是,周省長經常給我講你們兩兄弟小時候的調皮事。”

聊了一會兒,周昌全對蔣玉樓道“老蔣,你稍坐一會兒,我問衛東一件事。”他又對小周和張小佳道“小周,張小佳,你們兩位年輕人陪著蔣市長說話。”

進了書房,周昌全道“等一會兒黃子堤要過來,我聽說你和他的關係有些問題,你們在一起共事,有什麼解不開的疙瘩?”

侯衛東早就想找機會向周昌全作一次思想彙報,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此時聽周昌全主動問起,道“黃書記是我的老領導,我一直很尊敬他,我和他並沒有直接的矛盾,關係緊張的原因是為了成沙路標段的事情。”

“黃子堤是市委領導,他若提要求,在合理合法的原則上,可以適當照顧,原則性和靈活性都要掌握。”周昌全目光銳利地看著侯衛東,他早就聽說過侯衛東目中無人、為人狂妄,多聽幾次,三人成虎,他亦就半信半疑,今天他就借這個機會親自問一問當事人。

“黃書記打招呼的那人是易中嶺,我信得過黃書記,可是信不過易中嶺,周書記是否還記得以前益楊檢察院的案子?”

“我知道此事,繼續說。”

“當時我在益楊縣委辦工作,對此案的具體情況很清楚。此案很蹊蹺,先發生縱火,後出現投毒,最後成了懸案,到現在都沒有偵破,但是很多證據都指向了當時的益楊銅杆茹廠廠長易中嶺。此案過後,易中嶺就辭職了。”

“黃子堤是為易中嶺打招呼?”周昌全隻是簡單說了這一句,並沒有對此事作評價。

“在我心目中,易中嶺與益楊檢察院殺人案有關,我不願意跟這樣的人合作。”

侯衛東說得很耿直,反而贏得周昌全的信任,道“這事已經過去了,大家都不必提,而且易中嶺是否殺人,得讓法律說話。”

侯衛東道“我從來沒有在外人麵前提過此事,但是在老領導麵前我不能有絲毫隱瞞,有什麼就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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