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換屆選舉突生變故(1)(1 / 1)

有人給人大代表送水杯

市委書記朱民生板著臉坐在辦公桌後麵,此時辦公室沒有其他人,他仍然是冷冰冰地坐著。

換屆選舉將至,作為市委書記,他有責任在換屆選舉中實現組織意圖,這是市委書記的職責,也體現了市委書記的權力。

在新一屆市政府領導班子候選人中,侯衛東無疑是讓人頭疼的人物。以他的本意,不希望侯衛東這位前市委書記秘書出任副市長,可是作為市委書記,必須實現組織意圖,確保侯衛東選上副市長。

“操蛋!”朱民生一般不說粗話,可是看著檢舉侯衛東的信件,忍不住小心地說了句粗話。

趙誠義敲門以後走進辦公室,見到朱民生的臉色,暗中琢磨道“朱書記這一段時間日子真不好過,趙東鹹魚翻了生,侯衛東鯉魚躍上龍門。”

朱民生冷冷地道“侯衛東什麼時候到?”

趙誠義趕緊抬手看了看表,道“約的時間是上午十點,有十五分鐘的談話時間,您十點半還要到人大去參加活動。”

十點鐘,侯衛東準時來到朱民生辦公室。

朱民生臉上的冰山消了一些,他儘量和藹地道“衛東,在農機水電局工作的情況如何?”

侯衛東坐得筆直,簡明扼要地彙報了水電局近期工作。

朱民生的本意就不是聽工作彙報,當侯衛東簡短彙報講完,道“你到農機水電局的時間不長,工作很有成效嘛,將培訓基地引到了沙州,抓竹水河水電站也很有成績,市委是滿意的。”

他如智者一般循循善誘“在以後的工作中,一要保持著低調務實的態度,老老實實做人,紮紮實實工作。二是注意與各地各部門保持良好的關係,一個好漢三個幫,對人如此,對單位也是如此,隻要各地各部門搞好了關係,你的工作才能得到同誌們的認可。三是要注意搞好宣傳工作,作為年輕的領導,你不僅要學會埋頭拉車,也要抬頭看路,搞好宣傳工作是很有必要的。四是在個人生活中要保持謙虛謹慎的作風,特彆是你的年齡在局級乾部中是最小的,有更多的眼睛會看著你。”

對於朱民生的話中之話,侯衛東自然是心領神會,表態道“請朱書記放心,我會按照您的教誨,認真做好各方麵的工作,不會辜負組織的希望。”

“吳廳長對沙州工作寄予了厚望,廳裡經費也有一定傾斜,你更應該有百倍的精神投入到工作中,這一段時間,到各地去調研,把省裡的錢花在刀刃上。”

“請朱書記放心,我馬上擬定調研計劃,將重心下移。”

兩人這一問一答,很有默契。

又談了一會兒,趙誠義走了進來,道“朱書記,時間到了。”

朱民生就從座位後站了起來,與侯衛東握了手,道“今年是沙州換屆年,我們要通過換屆促進全市的各項工作,市委很看重你,年輕人,努力吧。”

由於省委還沒有正式宣布沙州市候選人的名單,朱民生說話很是委婉,他知道侯衛東能夠聽懂。

離開了朱民生辦公室,下樓時,侯衛東腦子裡琢磨的卻是另一件事“濟道林和朱民生都應該收到了那封檢舉信,是誰寫的這封信?他是什麼目的?誰又是受益者?”

一路苦想,百思不得其解。

剛到樓底下,迎麵見到了黃子堤,黃子堤態度很好,主動伸出手,道“衛東,什麼時候請我到農機水電局?”

自從周昌全調走以後,黃子堤對侯衛東就是不陰不陽的臉色,像今天這種態度,已是很久沒有見過了。

黃子堤的手掌有些細汗,握著挺不舒服,侯衛東心裡有些惡心,臉上卻帶著笑,熱情地道“我們全局上下都盼望著黃書記來視察工作。”

握手告彆以後,侯衛東下意識甩了甩手,暗道“會不會是黃子堤寫的檢舉信?”他馬上否定了這個想法,“黃子堤也是候選人,他不會做這種傻事。那麼,我的敵人是誰?”

小佳提出了無數的人,甚至提到了劉坤,全部被侯衛東所否定。

晚上母親從益楊回來,侯衛東帶著小佳去家裡蹭飯,侯衛國和蔣笑恰好也過來蹭飯。

侯衛東將大哥拉到了書房,講了檢舉信的事情,道“你用刑警的思維來幫我分析分析。”

侯衛國道“刑事偵查是一門係統科學,可是你們官場中人心思百轉千回,更像是藝術,而不是科學,不能以常人度之,你慢慢去琢磨吧,但是人心都是相通的,寫檢舉信的人肯定有收益,你可以從這方麵去思考。”

侯衛東的思路與侯衛國基本上一致,不過他確實很難斷定是誰寫了這封信,利益無所不在,他大體上能分析到哪些人,可是無法如精確製導導彈那樣準確。

看著臉色紅潤的侯衛國,侯衛東換了話題“大哥,嫂子懷孕吃得好,你是不是跟嫂子搶食,比半年前至少長了十斤肉,這樣下去有損沙州刑警的光輝形象。”

“這是天大的冤枉,今年市委政法委提出了破積案的要求,市局壓力很大,我天天泡在案子上,熬夜是家常便飯,但是人卻長胖了。”侯衛國說到這裡,臉上頗有幸福之感。

大哥容光煥發,這讓侯衛東不由得想起了落魄的前嫂子江楚,暗道“性格決定命運,這句話太正確了,江楚原本應該有個幸福的家,有一個職業不錯為人不錯且愛她的老公,現在,除了一顆狂熱之心外,已經一無所有了。她的道路都是她自己所選擇,誰來為她選擇埋單?隻能是她自己。”

他原本不想給侯衛國提江楚,卻忍不住說了出來“江楚回沙州來了,據我看來,她的日子過得挺差。”

侯衛國道“我知道,江楚找過我。”

侯衛東由於郭蘭之事內心深受折磨,他提醒道“大哥,蔣笑懷了小孩子,你要考慮清楚。”

侯衛國一陣苦笑,很無奈“我真是服了傳銷,將一個好女人弄得神經兮兮。她不是跟我來談感情,而是來推銷產品,我瞞著蔣笑買了七千多。後來我得知,她挨個拜訪了我的同事,大家看在以前的關係上,或多或少地買了點東西。”

想著初戀的美好時光,侯衛東挺心酸,道“江楚有這股子勁頭,做什麼事情都應該冒尖,為什麼非得搞傳銷。”

“如果嫂子不搞傳銷,她也不會有這個勁頭了,現在稱傳銷為經濟邪教,確實有道理,他們的手段就是洗腦。”

侯衛國憋了一會兒,道“傳銷真他媽的害人!”

侯衛東突然想起一事,道“剛才你說起市委政法委提出破積案要求,我想問一句,刑警支隊有沒有將益楊檢察院當年的縱火案和殺人案包括在內?這是性質很惡劣的案子。”

“這次破積案戰役采取了分級管理,縣裡案子由當地公安局負責,市局隻負責發生在沙州的案子。”

侯衛東大為失望“我覺得應該學習初級法院和中級法院在管轄權上的區彆,特彆重大的案件還是應該由沙州刑警支隊來負責。”

“這是局領導的事情,我隻管辦案子。”

侯衛東馬上拿起手機,給市委政法委書記洪昂打了電話,道“洪書記,我是侯衛東,給你彙報工作。”

洪昂正在家裡看電視,他心情甚好,笑著道“我要批評你了,你說說有多長時間沒有聯係了,當了局長就把老哥忘記了。”

侯衛東和洪昂曾經是周昌全的哼哈二將,關係挺好,說話也隨便。

侯衛東道“今天我是真的要彙報工作,聽說市局開展了破積案戰役,我建議重大惡性案件還是得由市局來抓,依靠縣局來做此事,恐怕難以有突破性的進展。”

洪昂知道侯衛東不會憑空提起此事,道“我一個人悶得慌,你過來陪我下棋。”

“我的棋藝和洪書記對陣,隻有被屠殺的命運。”

“我讓你一個車和一個馬,總行了吧。”

“遵命,十分鐘到。”

打完電話,侯衛國感歎道“在領導身邊工作過,這是一筆最重要的資曆,洪昂是比較強勢的政法委書記,我們這些小民警見到他要立正稍息的。”

走出客廳,小佳和蔣笑正在談論生兒育女的經驗,由於有了檢舉信的影響,侯衛東不想開奧迪車到洪昂的家門口,道“小佳,把你的車鑰匙給我,我開你的車出去。”

小佳一邊拿鑰匙,一邊埋怨道“難得在家裡聚一聚,你又要跑哪裡去?”

“洪昂書記找我,有要緊事。”侯衛東沒有敢說是他主動找洪昂。

得知是見洪昂有事,小佳也就不再囉唆,將藍鳥車鑰匙遞給侯衛東,叮囑道“早去早回。”

洪昂家中,棋盤已經擺在客廳的茶幾上。侯衛東剛在長沙發上坐下來,洪昂夫人端來一杯熱茶,道“這是老洪平時舍不得喝的茶葉,非得拿出來讓你嘗。”

侯衛東很是溫暖地接過了茶葉,道“嫂子,我今天肯定會被洪書記殺得人仰馬翻,他是在提前安撫我,否則下次我要求下圍棋。”

洪昂笑道“圍棋你更菜吧,如果真下圍棋,恐怕整個棋盤隻看見一種顏色。”

玩笑開罷,洪昂直語道“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話題?有話直說,彆繞彎子,說完就下棋。”

“洪書記是否還記得1996年益楊檢察院的殺人案?那時我在益楊縣委辦公室工作,已經給祝書記當了秘書。”

“我記得此事,當時大家都在議論此事。”

“祝書記高度關注這個案子,派我到檢察院作聯絡員,眼看著案子要被揭穿了,結果後來發生了縱火案和殺人案,線索就此中斷,此事不了了之,這事藏在我心裡好多年。既然沙州打起了破積案戰役,我建議由市局接受一些大案要案,純粹依靠縣局的力量,很難達到效果。”

洪昂拿著手上的小兵,朝前走了一步,道“這事我清楚,當初祝書記要追查的人是易中嶺吧?”

“對。”

洪昂曾經是周昌全的大管家,主持了兩年政法工作,眼光甚是毒辣,他慢慢地從侯衛東的煙盒裡抽出一支煙,並不抽,隻是放在鼻尖不停地嗅著,過了一會兒,他下了決心,道“你這個建議符合實際,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在政法委員會上提出來,估計四個縣都有幾個大案子會被提到沙州公安局。”

兩人都是點到為止,結束了這個話題,專心下棋。

在易中嶺彆墅,一臉苦大仇深的市絹紡廠老總兼黨委書記蔣希東開著車進了院子,他將車停了下來,對院中的易中嶺道“中嶺,你的日子比我滋潤啊,看來你當年的選擇很正確,退一步海闊天空,這句話是正理。”

易中嶺手裡牽著一條大狗,這是他從藏區買來的大狗,據說有藏獒的血統,買來以後,他親自侍弄,歡喜得緊,而蔣希東怕狗,躲避著大狗的眼光,連聲道“中嶺,把狗拴上,咬到一口不得了。”

易中嶺哈哈笑了,把狗弄進狗舍,道“蔣兄,我再怎麼折騰,也就是不入流的私營老板,怎麼比得上堂堂的國企老總。”

“我這個國企老總是日落西山,抓大放小,市絹紡廠在沙州還算個大企業,可是嶺西在全國又算得了什麼,讓你破產就破產,到時還得讓中嶺賞碗飯吃。”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屋,蔣希東和易中嶺是多年朋友,他倆是朋友,是不是好朋友則隻有兩人心裡知道。當時蔣希東是市絹紡廠的老總,易中嶺是益楊銅杆茹廠的老總,曾經同時榮獲沙州十大企業家稱號。十年過去,當時的十大企業家,有的轉行到了政府部門,有的淪為破產企業的老總,易中嶺則一轉身成為私營企業老板。

“今天從藏區弄了點好東西,我可不敢獨享,特地把老哥叫過來。”易中嶺笑吟吟地道,“老哥,上次給你說的事情,隻要辦好了,就可以一勞永逸解決所有問題,子孫三代不愁吃不愁穿。”

蔣希東為難地道“此事大不易,天時、地利、人和都要講究。”

易中嶺鼓動道“我們以前是小打小鬨,賺點辛苦錢,還要提心吊膽,這一次黃子堤鐵定要當市長,天時、地利、人和全部占齊了,我們還怕什麼?如果這一次機會都不敢抓住,等你退休以後就領點退休金,到時後悔莫及。有權不用,過期作廢,這是金科玉律。”

蔣希東沉默不語。

易中嶺自言自語了一段,終於說出了真實意圖“我們兩人合資成立股份公司,你把業務轉到我這邊來,憑著你我的人脈,業務渠道也是現成的,新廠沒有任何負擔,肯定紅紅火火。這事神不知鬼不覺,你彆猶豫了。”

蔣希東喝酒,不表態。

“蔣兄,我當年為了銅杆茹廠是拚了老命,差點受了牢獄之災,如果不是福大命大,現在還在監獄裡度日,前車之鑒啊!”

蔣希東默然,良久才道“我對絹紡廠有感情,於心不忍。”

“不對企業殘忍,就是對自己殘忍,國有企業弊端叢生,絹紡廠遲早要被市場淘汰。”

儘管犛牛鞭很正宗,可是蔣希東食之無味,吃完飯,便開車離開。來到了廠區,遠遠地看見灰色的房屋,蔣希東的心情跟著灰暗起來。

2001年10月21日,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第九次領導人非正式會議在上海科技館舉行,這是新中國成立52年以來我國承辦的規模最大、層次最高的一次外交活動。二十名穿著中式對襟唐裝的aec領導人走出上海科技館大廳,來了一次合影,此情此景,通過電視轉播傳遍了全球。

侯衛東與水電局幾位副局長一起收看了電視轉播,等到現場直播完畢,他笑著對副局長周小紅道“周局,今年我們開春節茶話會,要向aec學習,一律穿唐裝。”

周小紅道“你們穿唐裝,難道讓我們女同誌穿旗袍?大冬天,凍死個人。”

對於這位嶺西省曾經最年輕的縣委書記、沙州最年輕的局級乾部,周小紅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敬畏。以前“南霸天”局長聲如洪鐘,經常吹胡須瞪眼睛,她並不怎麼害怕,在開班子會時,多次與“南霸天”頂撞,弄得老局長拍了多次桌子。而侯衛東到了農機水電局以後,並不怎麼管事情,說話總是麵帶笑容,周小紅反而在他麵前很是謹慎,她有時也奇怪“我為什麼要怵侯衛東,這沒有道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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