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島域,戰區之地。
天空澄澈丶蔚藍,未見一絲一縷的紅霧。
一個又一個宏偉的營地包裹在高牆庇護下,像沙灘上壘起的一個個堡壘。四周,殘骸丶血跡丶坑窪和溝壑,是這裡不斷重複出現的景色。
「我們又一次擊退了怪物大潮。」
有開拓領主驕傲道。
距離破碎島大勝,已經過去兩周時間。
這期間,戰事仍然頻發,幾天就會爆發一場大戰。不過即便是大戰,可能有以數十計的傳奇境參戰,相較於之前的戰役,仍隻是一場局部戰爭。
就如預料中那樣,龍眠之穀不會再發起決戰型戰爭。
他們沒這個力量了。
汙穢難以蔓延丶侵蝕後,龍眠之穀的強者也難以踏足這片島域。
他們繼續沿襲之前的策略,欲在破碎島域各地根植更多的汙穢支脈,以壯大紅霧。同時,對戰區采取突襲戰丶潛入戰等等策略。
時不時就有守衛營地遭敵人強力打擊,守軍將士絲毫不敢大意。
戰區外的傳奇大戰更是時有爆發。
「這才是戰區的常態。」
牧元看著戰報思付。
他以前收集過其它戰區公開的戰報,很清楚『決戰型戰爭』沒有那麽容易發生,往往幾年才會出現一次.對一個戰區而言。
通過一次次戰鬥,你吃我兩子,我將你一軍,不斷地尋找敵方破綻,直至可以發起真正殲滅大戰的時候。
而這一次次局部戰爭,破碎島戰區——
略占優勢。
瞳刃大公丶黑天大公已經隕滅。
冰葬大公這位最強者又無法踏出大本營。
破碎島戰區儘管在兵力上丶高端戰力數上仍然處在劣勢,但通過精神之種丶
精妙戰術配合,往往能打出一些小優勢。
戰略層麵,敵人根植汙穢支脈的速度,不及他們的清除速度。
這就是贏!
「剩下的,就是曠日持久的戰爭了,我們要將汙穢一次次清退,直至大軍圍巢。」
「圍困,並剿滅龍眠之穀於這方島域的核心力量,將他們徹底清除。」
「不過到時候,我們需要直麵位於第三境的冰葬大公,執掌著冰和亡概念的頂級大公。」
這是一切順利的前提。
牧元做預案從不敢把事情想得太美,且這一戰略他不急。
急也沒用。
即便他們破碎島大軍現在就能打到龍眠之穀山下,又能如何?他們難道還能打冰葬大公?
「在此之前,我們需要提升實力。」
如何快速提升?
一是大戰,但現在沒有。
二就是寶物丶寶地。
相較於稀少的寶物,寶地性價比更高。
「太玄境內丶境外,各有一些頂級寶地。」
就像他十方島域,地處血樹大森林內的「枯榮寶地」,便是一塊奇景之地。
其內,草木不斷生長又枯萎,暗合自然之道的同時蘊藏玄奧。
這樣的奇異之地,對於普通職業者丶普通強者而言,並無多少價值。
可對於恰恰執掌著此類概念力量,正想要精進此道造諧的法則境強者而言,
便是一個上佳的修煉之所。
聯盟便掌握著不少類似的寶地,許多寶地即便對普通強者,也大有神益。
其中一些頂級寶地,更能讓世界級強者,都趨之若鶩。
這樣的寶地,許多也並非太玄獨自執掌。
或是由多國共同掌有:或是由天地掌控,自帶規則。
想要進入此類寶地門檻極高。
但他現在是五星開拓領主,更斬獲一大筆戰功,也恰有這個資格。
太玄聯盟,玄都。
高塔會議室。
幾縷意誌投射而來,相繼顯化出一道又一道,和常人無異的身影。
叼著煙杆的老者;
眉白須白的白袍小老頭;
身軀健碩宛如鐵塔但兩鬢斑白的老人:
以及———·
「破碎島戰區取得勝仗的消息,你們都聽說了吧。
「當然,小夥子們表現不錯,有我們當年的風範了。」
「當年?我們剛進入永恒世界的時候,某個人可是狼狽得很,我這裡還有當年的照片。」
「咳咳—————」
「破碎島域大勝,我們也可以不用擔心,得再往那兒投入力量了,畢竟———」
那個地方的霧潮又一次爆發了啊。」
幾人沉默了一瞬,麵色逐漸認真。
「這是一種預兆。」
「根據觀星協會的預測,時間確實剩下不多了,要麽是下一次紅霧災月,要麽是下下次,大災劫就會到來。」
大災劫—
在場幾人都經曆過上一次大災劫,當時太玄聯盟還沒有建立。
但,他們卻見過,不亞於現在太玄聯盟的龐大勢力,於災劫中分崩離析。
「萬象帝國會崩解,跟他們當初決策失誤,直接葬送了全國半數高端戰力,
不無關係。」
「不過,這也意味著大劫非常恐怖。」
「神聖獅鷲帝國有什麽表示嗎?這可是全人類的大劫。」
「哼!」白眉白須的老人冷哼,「是全人類的大劫,可唯獨不是他們神聖獅鷲帝國的。我們這些人類丶生靈國度,就獅鷲帝國沒有跟紅霧之地接壤,他們怎麽會著急。他們可能還巴不得,我們在大劫中損失慘重,無力威脅他們的統治地位呢。要不是礙於國際影響,獅鷲帝國或許都直接作壁上觀了。」
「總之,繼續監測,一旦大劫來臨我們必須第一時間做出準備。」
「要不要把民眾儘量往太玄大域轉移?隻守一個大域的話,或許把握能高出許多。」
」..—-不,我們並不能確定,屆時災劫的蔓延方向,太玄域未必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剩下的,就交給時間和年輕人吧。」
破碎島域。
無名黑山。
亡骨統禦著一支亡靈兵團,駐紮於此,
它靜坐閉目,整個身軀和此地黑山連結在一起。它是亡靈,此刻卻在呼吸,
整個黑山也跟著一同呼吸,仿佛山嶽都活了過來,就像被紅霧侵蝕時的異化一樣,此刻卻是彆的手段。
「亡靈災息。」
「死亡播撒越多,亡靈災息就越強。亡靈大軍越強,便能將死亡播撒至更遠的地方。」
「這亦是一種概念。死,有死就有生,此為恒常之理。」
放在它這裡。
亡靈大軍誅殺怪物,此為死亡。
亡靈大軍以怪物的戶骸為軀殼,轉化出新的亡靈,此為新生。
死亡和新生,便是它此刻正在踐行的道路。
亡骨很清楚這條路是對的,它的直覺丶它的經驗丶它的判斷都是。
走對的路,進步不會慢。
但對的僅僅是路,除了路之外,它還需要披荊斬棘的刀劍。
如何把概念力量融入到自己的戰鬥體係中,使之完美發揮,是它正在冥思苦想的難題。
死亡悲歎大劍出現在它手中。
它一劍斬出,不起眼的劍芒中就帶著即死之意。
這是死亡的概念。
小到一株草,大到一個人,一座山,一條河,一顆太陽。
它可賦予一切生命丶非生命體,最終丶永恒的死亡。
但是,
「何等粗糙!」
「死亡的真諦不該隻是如此,何況還有誕生。」
它並不滿意,但清楚急也沒用。
它的概念力量正在不斷壯大,囊括的範圍也在不斷變化。想在此基礎上,開創出一套完美的戰法,便非常困難。
「該回去了。」
「此島域充斥著破碎和死亡,是個不錯的地方但不及亡者大域。」
它想,忽然視線望向遠方。
某個非常強烈,蘊含著濃鬱死亡力量的個體,於幽邃的夜幕下出現。
來者沒有任何隱藏行蹤的想法。
他一身黑。
黑甲丶黑色戰馬,融於夜色卻比這夜幕下的一切事物都要醒目。
仿佛一輪熾陽。
帶著灼灼的目光。
「這位,是否就是吾尋找的王。」
黑色騎士望向山之巔。
看似很不起眼卻還是被他一眼鎖定的身影。
死亡騎士略一思量,他一拉韁繩,本來慢悠悠前踏的夢戰馬當即嘶鳴。下一刻,空間如同泛蕩起層層疊疊的漣漪,騎乘著夢魔戰馬的騎士已經跨越數十裡地,抵臨無名黑山之內。
死寂的黑山當即沸騰,一尊尊亡靈自沉眠中蘇醒,歸寂於此地的死亡之力往上騰湧,像濤濤的江河。
三尊肉山之主砰砰砰攔截在騎士麵前。
為首的肉山之主已具備足夠智慧,它開口,「陌生人,就此離開,沒人會受傷。」
由無數碎肉堆疊起來的十幾米高身軀上,碩大的眼晴死死盯著不遠處,於低空踏行的身影。
死亡騎士卻沒有回應。
他的目光並不在這幾名肉山之主身上。
他簡單地揮出了劍,劍光黯淡,就像常人輕輕吹出了氣一樣毫無威力。但這縷黯淡的劍光卻輕而易舉斬開了黑色的能量洪流丶交疊在肉山麵前的幽影之盾,和堅實無比的碎肉身軀。
三尊肉山之主的下半身軀,齊齊被斬碎開來,且怎麽也無法恢複。
隻剩下臃腫上半身的肉山們們,咕嚕咕嚕從半山腰上滾落。
一號肉山,被賜名『大胖」的肉山之主繃不住了,它怎麽被秒了?
老大救.—..—.啊懷。
「兄弟們乾他!」
有冰霜巨龍從山頂俯衝而來;影龍自黑暗中躍出;吸血的侯爵於陰影下舔著劍鋒,猩紅眼瞳緩緩點亮。
死亡騎士環視著四周,枯骨一樣的臉上似乎在笑。
「真懷念啊。」
他呢喃。
又一次拉起韁繩,戰馬嘶鳴,有無形的域場彌散開,籠罩四方天地,將整個黑山以及周圍數十裡地都包裹在其中。
要時間,一切事物仿佛都慢下來了。
肉山之主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