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會計扔下的那一摞文件看著多,但實際上卻不算多難,隻需要把人名和數字填到對應的表格裡就可以了。
這個活沒多大難度,就是一個細心。
這點兒東西對於巧蓮來說,那簡直就是小菜一碟,不等到中午,就全都填寫完核對妥當了。
“劉會計,統計表已經填好了,你看一下對不對?要是沒啥事情,我就回家了,家裡還有倆孩子呢。”
巧蓮去了村部,見到劉會計和薑書記都在,還有點兒納悶兒。
剛才不是說書記開會去了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聽巧蓮說已經弄完了,劉會計頗為驚訝,“這麼快?”
趕忙接過來,打開仔細核對了一下,果然沒有錯誤,而且上麵的字跡工整清秀,說不出的好看。
“真不錯,都對,還做的這麼快,謝謝你啊,陳老師。”
劉會計高興的不得了,“你可幫了我大忙了,這樣,我今天下午就能交到鄉裡,也省的人家那邊又催。謝謝,謝謝。”
巧蓮抿嘴一笑,“要是沒有錯處,那我就先走了啊。”
說完,轉身就從村部出來,快步往石家溝走。
十月中旬,天氣已經很冷了,幸虧巧蓮身上穿的棉襖裡頭是新棉花,倒是挺暖和,隻把圍巾重新圍一下,頂著風快步回家。
巧蓮從村部離開,村部屋裡,劉會計則是把巧蓮送過來的統計表遞給了薑書記看。
“書記,你看看陳老師這個字兒,寫的可真好看。
彆說是女人裡頭找不出,我看咱村部裡這幾個人的字兒,也沒人家這麼好看呢。”
薑書記接過統計表一看,果然,那上麵的字跡端正工整,秀氣中帶著些許風骨,比簪花小楷多了點兒硬氣,很好看。
“哎呦,還真是不錯,跟人家這字兒一比,咱倆那就是草上飛啊。”
“是啊,誰能想到人家這沒上過學的,反倒比咱這些念了幾年書的寫字兒還好看?”
劉會計也感慨起來,“以前真是沒注意,誰也沒想到,老曲家竟然娶回家這麼能乾的媳婦兒呢。”
薑書記聞言搖搖頭,“這個你可能是不知道,陳老師的父親,當初可是咱村裡出了名的才子,人家那是在外麵讀過書的。
當初彆說咱村裡了,就是在鄉裡縣裡都出了名。不管哪家要打官司告狀,都得請了陳先生過去寫狀紙。”
“而且這人仗義,不管是官麵兒上的,還是胡子,都有交情。
咱這邊最出名的胡子三江好,跟他是拜把子的兄弟。
後來那三江好帶著綹子的弟兄投奔了抗聯,沒少找鬼子麻煩,陳先生暗地裡給三江好那些人通風報信送糧食,夠仗義。
就因為這個受了牽連,被鬼子給抓走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陳家這才沒落了,不然哪能把閨女嫁給曲家?”
薑書記是薑家堡子的人,巧蓮的母親娘家也是薑家堡子的,都是一個姓兒的宗親,薑書記對陳家算是有些了解。
劉會計一聽這話才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麼個緣故啊,那這可就真是家學淵源了,難怪難怪。
哎呦,要這麼說,這位陳先生,還是有功之人啊。”
薑書記點點頭,“是啊,那也是對國家有功的人,所以咱對待人家的閨女,也得好點兒。
陳老師不容易,從十來歲就沒了爹,嫁人之後丈夫也是下落不明,無依無靠的日子難。
如今上麵沒有什麼文件政策關照,咱村裡得多關照一下。”
“對,對,是該關照關照。”劉會計也連連點頭。
“書記,陳老師的字兒寫的這麼好,要不然往後咱往上麵送的文件,都讓陳老師幫著寫一寫吧。
她幫著村裡辦事順手了,不也正好有機會提拔提拔麼?”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陳老師是個人才,咱現在各處缺的就是人才,既然是人才,就不能埋沒了。”
從這以後,村部時不時的就找巧蓮,讓巧蓮幫著寫各種材料,巧蓮弄不明白這到底是咋回事啊?
既然人家說了讓幫忙,那就幫吧,她總不好得罪了村裡的乾部。
所以每天上課之後,巧蓮都得留在教室這邊,再寫一些材料。
時間長了,村裡的人也都知道。
有的人替巧蓮高興,得到村裡重用,往後定然會有個好前程,就算以後要再找一家,也能找個好的了。
當然,也有很多原本就看著巧蓮不順眼的,如今更是眼紅的不行。
於是暗地裡依舊是偷偷議論,說一些不三不四的話,說巧蓮是狐狸精,這是又勾搭上了村裡的乾部。
當然,這一回她們不敢大張旗鼓的散播謠言,隻是少數人中間流傳。
可即便是這樣,時間久了,也還是傳到了幾個村乾部的家屬耳朵裡。
“我就說那小娼婦不是個好東西吧?你看看,大家夥都在說,她這是勾搭上了村裡的乾部。
我說老二媳婦,你可得當心點兒啊。
老二是村裡的書記,那狐媚子萬一動點兒什麼心思勾搭上老二,你可沒地兒哭去。”
薑家婆子一直都恨著巧蓮呢,自然不會錯過任何抹黑巧蓮的機會,得空了就在兒媳婦跟前念叨,提醒兒媳婦注意。
薑家二媳婦這幾天就有所耳聞了,剛開始沒怎麼往心裡去。
還勸了那些傳閒話的人,不要亂說,萬一再鬨大了,可就不是開大會批評那麼簡單了。
她是書記的媳婦,這點兒覺悟應該有,不能跟著胡鬨。
可婆婆的話,還是在她心頭上插了根刺,總覺得彆扭的慌。
想來想去,就怎麼也坐不住了,從家裡出去往村部走。
還沒等走到村部跟前兒的,遠遠地就見到倆人在村部門口說話,男的不用說,正是自家男人,村裡的書記。
另外一個看穿著打扮是女的,尤其是那個圍巾她認得,正是陳老師經常戴的。
薑家二媳婦一見這樣子,心裡就咯噔一下,難道真的讓婆婆說中了?自家男人和這個小寡婦真的有一腿?
不然的話,這倆人離著這麼近說話做什麼?
一股火氣從心頭湧起,薑家二媳婦真恨不得衝上前去撕了曲家那寡婦的臉。
可是轉念一想,自家丈夫是村書記,她不能這麼鬨,萬一鬨大了丈夫臉上不好看,這書記就沒法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