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欄前一場風波,被巧蓮以最強硬的態度壓了下去。
鄉裡還有不少事情要忙,大家夥一見巧蓮如此強橫,誰也沒敢再說彆的。
孫建勇瞧見老韓書記跟巧蓮二人聯手很難對付,也隻能偃旗息鼓不再糾纏,而是回去上班了。
“韓叔,我怎麼看著您的臉色不對啊?是不是發燒了?
要是病了就趕緊去衛生所看看吧,您這個歲數了,又是冬天,很容易生病的。
韓叔,那些小人說什麼,你彆往心裡去,咱們隻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巧蓮見到韓書記不停的咳嗽,知道老韓書記這是病了。
也是,昨天開會窩了一肚子的火,估計回來路上又受了風,老韓書記年紀也大了,能不生病麼?
韓書記搖搖頭,“沒事兒,真的沒啥事兒,就是有點兒感冒了不舒服,今天安排好鄉裡的事情我就回去歇著。
這兩天要交公糧呢,大事兒,不能耽誤。”
老韓書記一邊說一邊咳嗽,看得出來,病的不輕。
巧蓮無奈歎口氣,跟著老韓書記進了辦公室,把各自手頭上的工作整理乾完。
那邊老韓書記召集了各生產隊的隊長,統計了各生產隊該交公糧和收購定額的數量,讓各生產隊確認無誤之後,回去預備交糧。
這邊剛安排下去,那頭電話響了,縣裡來電話,讓各個公社的負責人立即去縣裡開會。
沒辦法,兩個人隻好騎著車子往縣裡趕。
到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是要辦食堂了,這是大事兒,必須響應號召,大家夥都表了態,一定積極響應。
等他們回公社,已經很晚了,也沒時間再開會。
老韓書記就說,暫時先不管食堂的事情,這個延後。
先交了公糧和收購定額,之後再具體商議食堂怎麼辦。
於是,大營公社依舊照著約定好的時間去縣裡交公糧和收購定額。
等著交公糧回來了,這才召集所有生產隊的乾部開會,商討辦食堂的事情。
這麼大的事情,哪能是一天兩天就能定的?各生產隊負責人,有的讚同有的反對,大家夥在一起吵鬨不休。
爭吵的焦點不是食堂該不該辦,既然上麵下來了指令,那就必須得辦。
主要問題,是有關各家存糧和菜蔬、家禽家畜是否劃歸公有,這件事情上分歧特彆大。
以孫建勇、三大隊四大隊、仙人橋生產隊等幾個隊長為首的人,提出來如今已經成立了公社,所有東西都該是集體公有。
既然要成立公社食堂,就該把各家各戶的存糧、家禽家畜、蔬菜全都上繳,這才是真正的公社食堂。
以巧蓮、張文廣、二大隊隊長韓運鴻,廟嶺、河北等生產隊隊長為首的人,提出來可以將菜蔬按照人口定額上繳。
家禽家畜不上繳,今年可儘快處理,明年由社裡統一飼養經營。
各家各戶的存糧也不用上繳,各自保留。
兩派人爭吵不休,誰也不肯讓步,這會開了六七天,一直就處在膠著的狀態。
老韓書記本來就病了,再被這件事一吵鬨,病情更嚴重。
後麵乾脆沒法來開會,沒有老韓書記主持,這會議能有什麼結果?就是一直再鬨。
“陳巧蓮,你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你還是不是咱社裡的乾部?
你心裡隻有個人那點兒私利,你反對全數上繳,不就是因為你家男人在縣裡供銷社上班麼?
你這是瞧不起咱鄉下人啊,既然這樣,那你為啥不跟著你家男人一起搬到縣裡去過?為啥還非得賴在石嘴子不走啊?”
孫建勇跟巧蓮原本就不太和睦,工作之中總是有意見分歧。
之前在宣傳欄之前,倆人吵了一回,算是撕破了臉。
這孫建勇最近也不知道是怎麼了,膽子大了不少,處處跟巧蓮作對。
尤其是這幾天爭吵之下,孫建勇對巧蓮的敵意,已經上升到了人身攻擊的地步。
竟然開始抹黑巧蓮,說巧蓮反對集體公有,是因為她有私心存私利。
巧蓮這脾氣哪能受得了孫建勇的汙蔑?她分明是在替公社群眾爭取利益。
一旦真的按照孫建勇他們說的那樣執行,百姓群眾省吃儉用才攢下的餘糧都要被收繳、辛辛苦苦養的家禽家畜也要被收走,肯定會引起很多人的反對情緒,就怕是會引起很糟糕的後果。
況且餘糧放在個人手裡,以後真的遇到不好的情況,最起碼可以頂一陣子,不至於挨餓。
巧蓮記得那一段時間的事情,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為了讓大營鄉的人避免遭遇災荒饑餓。
為了這個,她才一直堅持,就是不肯同意孫建勇等人的辦法。
可是沒想到孫建勇最後竟然這麼說,可是把巧蓮氣壞了。
“孫建勇,你這話什麼意思?你是說我賴在大營鄉不肯走是麼?
真有意思,你以為我離開大營鄉就活不下去了麼?要不是老韓叔找我回來工作,我還不惜的回來呢。
我在家哄孩子多好?我家三個孩子都扔給六十多歲的老娘,我出來上班,你以為我是為了那點兒工資啊?”
“我告訴你,孫建勇,我的戶口在大營公社。
我家的房子是花了手續費,從公社裡批了手續自己蓋的。
你想趕我走?行啊,你把我家蓋房子的錢給我,我立馬拿錢走人。
你以為我稀罕留在這兒是吧?來啊,給錢,我家蓋房子連工帶料一共一千塊錢,給錢我立馬就走。”
巧蓮被氣的夠嗆,腦子也有點兒不好使了,直接喊著還給她錢她就直接搬走。
“走什麼走?胡鬨,他孫建勇憑什麼就攆你走啊,你是鄉裡的副書記。”
正吵著呢,老韓書記從外麵進來了。
原來是老韓書記的大兒子,韓運鴻,瞧見這邊吵的不可開交,巧蓮和孫建勇快打起來了,趕緊跑回家去,把親爹請了來。
“孫建勇,你最近這幾天蹦躂的挺厲害啊,上躥下跳嘚瑟不輕是吧?
你想乾啥?你以為我病了,就治不了你了是吧?”老韓書記咳嗽了好一陣,這才重新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