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西是多麼通透的小機靈,一看她這眼神就覺得不對,於是軟乎著聲音:”剛才我媽媽給我打了電話,說你不肯回顧家,總覺得麻煩,要我說啊,你要是一個人悄悄地跑掉,我爸媽一準還要找你,我爸身體不好你也知道的,我媽還要照顧他,你一走他們一急,家裡就亂了套了,萬一爸爸再因為你的事情病了,那可是真的添了大麻煩了,至於你在家裡不過就是添了一雙筷子的事情,而且又不是不做事情,和彆人做也是做,在顧家也是做,難道我們顧家反倒不如外人那裡自在?”
她一席話說得沈母找不到理由反駁,更是覺得自己跑掉了萬一顧先生出了事,自己是擔不了這個責的,於是就垂了臉低聲說:”總覺得我對不住你們.”
“陳姨,你也沒有犯什麼錯,至於晚晴,不過就是感情上一些糾葛,這些都不算什麼.”顧安西不在意地說,其實本來還能埋汰一下秦思遠的,不過現在顧明珠嫁了她也不好意思說得太難聽.
她這樣一說,沈母輕鬆了不少.
一旁的小護士也說:”小顧醫生就是厲害,不愧是薄教授的得意門生,顧太太昨天說了半天陳女士都不肯呢.”
顧安西笑:”薄教授可沒有教我口才,這是天生的.”
小護士也是十分機靈的,”那也是影響過來的啊,我們薄教授聽說最會以理服人了.”
顧安西懷疑得很,他哪裡會以理服人了,他分明就是以體力服人.
正想著,病房門推開了,進來的是薄熙塵.
他著一件白色襯衫,正麵是鐵灰的西褲,看著像是才從實驗室裡直接過來的.麵上也有些倦容.
顧安西呆呆地看了一會兒,小聲叫了一聲.
薄熙塵微笑著走過來,手裡竟然還拎了一袋水果,他隨手放好然後就和沈母聊了幾句,一邊摸了小奶精的頭一邊看了一下病理記錄,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了才對著顧安西開口:”怎麼突然就過來了?吃飯了嗎?”
“吃過了,還幫你叫了一份,我們去吃?”顧安西抱著他的手臂,多多少少有些心疼,她雖然平時是被寵著的,但也不是被寵壞的.
兩人一起走出去,漫步在月光下,大概是地點有些特殊,很久沒有回來了,所以走得有些慢,她和他說著沈母的事情,末了,他頓步,笑了笑:”我倒是想知道另一個故事.”
她窘迫了,抓抓頭發:”什麼故事啊?我怎麼聽不懂啊.”
薄熙塵拎拎她的耳朵:”不要裝傻.”
她衝著他傻乎乎地笑,然後就飄著目光左看右看的,”就是就是我不小心把陸衡的手夾到骨折了.”
薄熙塵靜靜地看她.
她翹了嘴巴:”你不許和我凶,不許責備我.”
“還要表揚你?”他扯扯她的頭發.
顧安西彆彆扭扭地說:”表揚就不用了.”
他微笑,輕聲說:”安西,我很高興你能自保.”
顧安西一下子就抬眼,定定地盯著他.
薄熙塵微微一笑,揉揉她的頭發:’你幫我叫的飯在哪裡,我餓了.’
她哦了一聲,帶他去實驗小樓.薄熙塵打開,笑笑:”還是以前那家.”
她靠在他身邊;”小叔,你會不會生氣?”
‘生氣什麼?’他開始用餐.
顧安西小聲地開口:”就是,就是我跑來青城.”
他沒有立即回答她,而是很慢地把飯吃完,收拾完了才過來揉揉她的頭發:”怎麼會,其實過來一趟也挺好的.”
她哦了一聲,又小聲說:”我看見他們了,不過我覺得我還是不出現比較好.”
她挨著他,軟乎乎地說:”我讓唐秘書訂了一份禮物給她,我想她一定會喜歡的.”
薄熙塵笑了一下:’那你訂了什麼禮物給我,小薄太太.’
顧安西一下子就凶巴巴起來:”你都沒有買給我,為什麼還要我買.”
“因為我整個人都是你的了.”薄教授臉不紅心不跳地開口.
小奶精頓時就^就臉紅了,期期艾艾地說:”我,我不也是你的?”
他笑,”行吧,我會為你準備禮物的.”
“最好是.”她故意用奶聲奶氣的聲音說,然後就看了看四周:”那我去洗個澡,早點兒睡了,明天回家一趟.”
薄熙塵拉住她,把她拖到懷裡:”不住這裡,我們去住酒店.”
顧安西就一下子那啥了,這裡好好的,小叔怎麼就嫌棄了呢?
薄熙塵讓助理早就訂好了一間酒店.距離這裡不遠,他們都不想開車了,就一起走走算是消食,大約晃到十點的時候正好到酒店,是青城新開的一家六星級.
顧安西抓抓頭發:’青城都開六星級酒店了啊.’
薄熙塵輕聲說:”大概是因為青城適合養老.”
她睜大眼睛,一會兒才慢慢地開口:”是為了賀老嗎?小叔,這間酒店是你開的嗎?”
他摸摸她的小腦袋,沒有說什麼,帶著她去前台直接拿了一張總統套房的房間,位於36層的總統套房一共三間,占了一層,每一間都是1200平米,十分奢華.
進電梯,顧安西就像是一隻小猴子掛在他身上,或許是因為遠離了江城遠離了北城,所以前所未有的放鬆,又或者是想到了從前的事情,總是有些脆弱無力,現在她就是想抱著小叔^
薄熙塵低頭,笑了笑:’還和小孩子一樣.’
其實安西對旁人不是這樣的,也隻有和他,還有他父母才會這樣.
他很喜歡.
顧安西靠著他,輕輕地說:”我不明白師母為什麼拒絕,否則他^也可以來青城.”
薄熙塵拍拍她的小腦袋,”因為她了解他.”
對於賀老這樣的人物,或許永遠不會清醒才是最好的選擇,醒來,發現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都消失於泡影那會比死還要難受,賀夫人不想他死,更不想他難過吧.
其實這道理安西也懂,隻是這事情在她心裡一直是根刺,她一直放不下.
一直到了頂層,默默地出了電梯,踩著軟而厚實的地毯,足音都吸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