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夫人也適時地開口,說話客客氣氣的:”昨天回來的,顏顏你住哪裡?”
楚顏身體略僵硬地轉身,對上楚夫人帶著淺笑的麵孔,但是她的眼裡沒有笑意.
她心裡是知道的,她根本不受歡迎,但是她還是回答了問題:”酒店.”
楚夫人又含笑著問:”一個人嗎?”
“是.”
空氣滯了一下,楚夫人笑意淡了些:’那你遇見你哥哥了麼?’
楚長河這時有些忍耐不了地叫了一聲:”秀芬!”
楚夫人側頭看他:”長河你怎麼了,我不過是關心孩子,你衝著我發什麼火?”
楚長河壓抑著火氣:”有你這樣關心孩子的麼,弄得和審問犯人一樣.”
楚夫人笑笑:”那是我的不對了,顏顏對不起哦,媽媽不是故意的.”
楚顏垂眸看著手邊的茶,淡笑:”我知道.”
她抬眼,”我真的趕航班,先走了,對了,這是我從英國帶來的小禮物,放這了.”
楚夫人沒有出聲.
楚長河站了起來:”你這孩子,怎麼就沒有個好歹,陪爸爸吃頓飯也不肯麼?”
他拉住了楚顏的手臂,楚顏的臉對著門外,輕聲說:”下次吧.”
楚長河還要拉她,卻不經意看著小姑娘眼角的淚,他幾乎窒息,才明白自己此時有多殘忍.秀芬的態度那樣殘忍,而他為了顧念自己的心情無意中當了幫凶.
他鬆開了手,聲音沙啞:”也行,那我讓阿鬆送你.”
楚顏嗯了一聲,轉頭就要離開,但是才走了兩步就撞上一具清瘦修長的身體.
她愣住,緩緩抬眼.
是楚慈.
楚慈手裡拿了一本書,像是被召喚回來一般,他手扶了扶楚顏.
四目相對,他很快就挪開了,目光落在那杯喝了一小半的茶水上麵.
顏顏最不喜歡的就是茶,他母親用這個招待她.
楚慈正看著時,楚夫人開口了:”顏顏這孩子好不容易回家一次就鬨著要走,留都留不住,你爸爸隻能讓阿鬆送她去機場了.”
楚慈抓著楚顏手臂的手鬆了一下但是很快又捉緊了,他開口:”我送吧.”
楚夫人一滯:”楚慈,小昭難得回國一趟的.”
楚慈淡笑:”顏顏也難得回來.”
聽了他這話,楚夫人有些生氣:”楚慈,你答應過媽媽什麼?”
楚顏聽不下去了,掙開楚慈就走.
楚長河示意兒子過去送送,楚夫人一下子站了起來:”楚慈.”
楚慈的步子一頓,轉身,他的麵上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我一會兒就回來,等我吃飯吧,對了小昭,我訂了兩張音樂會的門票.”
那位小昭隻是笑了一下,沒有說什麼.
楚夫人叫不住兒子,就責怪丈夫:”長河你也太由著他們了,我們都說好的,你說顏顏她為什麼要回來,是不是就是讓我不舒服?”
她數落了好久,楚長河忍不住出聲:”你的意思是顏顏永遠不進家門了?孩子是感恩你把她養大,想回來看看你,你呢,像是防賊一樣地防著她.”
楚長河還有幾句沒有說出來,就是現在是你兒子心裡惦記著,可不是顏顏.
楚夫人流淚了,”你是責怪我了?那我當初就不應該養她,還有,你敢說他們昨天沒有見麵嗎,沒有的話楚慈今天會這麼巧出現?”
楚長河沒有法子和她說了,她自己請來的女孩子還在,也不顧忌著對方的體麵.
可是小昭一直在微笑,好像絲毫不介意楚慈的心有所屬.
是了,聽到這裡,傻子才會不知道這當中的事兒.
彆墅的停車坪,楚顏拒絕了楚慈,”不用送我,我叫車就好了.”
她的行李已經收拾好了,就在酒店大堂.
楚慈一言不發,打開車門,半強迫地推她上車.
車子發動時,楚顏不肯出聲,頭扭到一旁.
楚顏轉著方向盤,聲音很淡:”不是不回來的麼,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她沒有出聲.
他忽然把自己帶回來的書扔給她,”不想說話就看看書.”
楚顏是拒絕的,<海島>,她是個理科生,根本不看這些文學作品好不好,再說一看作者名她都要翻白眼了.
顧明珠寫的.
楚慈似乎察覺到她的情緒,也沒有勉強:”我買了這本書的影視版權,後麵會拍成電影,你有沒有興趣表演?”
“沒有.”楚顏拿過那本書,隨意地翻了翻,有些嫌棄.
又是疼痛文學.
楚慈淡聲解釋:”結局很好.”
楚顏不想說話了,她筆直地坐著,保持著防備的姿態.
她這樣子,讓楚慈想到了方才家裡茶幾上的那杯茶,這杯茶就像是他母親和楚顏的關係,彼此間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後來,他們便沒有再說話了,到了酒店楚慈拿了她的行李放上車,又繼續開車.
快到機場時,他輕問:”護照機票都拿好,再檢查一遍.”
以前出國,證件什麼的都是他保管,她是個小孩子什麼事情都不管不問的,現在她一個人,一個人在英國生活,一個人上課.
當他淡聲問起時,楚顏搖頭,輕笑了一下:”沒有你想的那麼慘,房子是安西媽媽送我的,另外我也不是一個人,在英國我結識了不少好朋友,有時也會和安西一起打遊戲,挺好的.”
楚慈聽了,沉默片刻,笑笑:”是挺好的.”
楚顏不想再說什麼了,隨手翻書隨意地看,而楚慈握著方向盤的手指泛白.
過了好久好久,楚顏終於察覺到不對勁兒,手上的書掉在膝蓋上.
此時,她殺了顧明珠的心都有.
這書竟然寫的是她和楚慈,而且要主線有主線,要細節有細節.
還有,該死的還有安西這小崽子,要不是她說顧明珠是不會知道的.
可是她現在找不了任何的麻煩,因為楚慈就在她身邊,她不願意表現得太過在意的樣子,好一會兒,她才撿起書,啞聲開口:”這就是你買下的原因?”
她很涼薄地笑了一下:”哪怕是結局很好,也終是小說電影,不是現實.”
楚慈點了支煙,沒有解釋,也沒有說什麼.
楚顏打開了窗戶,手肘撐在車窗那裡,低低啞啞地說:”現實中沒有童話,或許你送我去機場這麼簡單的事情,回去以後麵對的就是一瓶安眠藥或者是其他的.”
她頓了一下,聲音更啞了:”楚慈,放棄就徹底一些,好嗎?”
她說完,車子吱地一聲停下.
她有些遲疑,他開口:”機場到了.”
楚顏恍惚了一下,解開安全帶下車,手卻是被他捉住了.
楚慈輕聲開口:”顏顏,我不勉強你,有時回國看看,除了我們你還有朋友,還有安西她們.”
他不願意她在外麵流浪.
楚顏看著他,一會兒就笑了一下:”你想多了,我完成學業就會回去.”
說完,她把那本書輕輕地放在他麵前的置物櫃裡,輕輕看了一眼,笑笑:”都說了童話還是童話,生活還要繼續.”
她打開車門,走到車後麵拿行李,楚慈先她一步提了出來.
“彆送了.”楚顏和他麵對麵地站著:”沒有這個必要了.”
楚慈沒有說話,看著她掉頭離開,可是楚顏一會兒就停住了步子,她轉身.
她的麵上帶著一抹淺笑,像是以前一樣可愛.
在這一瞬間,楚慈甚至會以為她會投進他的懷抱,可是,沒有,她隻是帶著笑對著他說:”楚慈,都過去了,我會找男朋友的.忘了告訴你,我在英國找了個男朋友,他人挺好的.”
“是麼?”楚慈握著手指,咬牙切齒:”聽起來像是要恭喜你.”
“隨便你.”楚顏不在乎地說:”我就隻是告訴你,我想往前走了.”
說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
楚慈站在車邊,站了很久,一直到她的那次航班飛掉.站累了,他上車,就見著那本書靜靜地躺著.
顏顏說這是童話,而生活不是童話,她也要繼續生活.
現在,隻有英國才是她的生活嗎?
他滄涼地笑了一下,拿起那本書翻到了結尾_
_他們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他把那行字,看了又看,直到手機響了.
是楚長河打過來的,電話內容很簡單,他媽媽又吞了一瓶安眠藥,人現在在醫院.
楚慈感覺有些累,靠在椅上輕聲問:”脫離危險沒有?”
楚長河沉默一會兒,”她沒事.”
可是楚慈是懂的,他但凡再流露出一些些對楚顏有想法,他母親就會不停地這樣做,一直到她搶救不過來.
他匆匆地趕到醫院,卻是沒有想到,這一分開,他和楚顏整整四年沒有再見過麵,楚顏就像是消失一樣,他沒有她的任何消息,就是問安西她也不會透露半個字,就隻說活著.
楚慈就明白,那她是誠心地要和他劃清界線了_
拉回現實中_
楚夫人再一次吃藥的消息傳到了顧安西的耳朵裡,此時她正在老太太那裡,接了電話以後翻了個白眼:”萬一搶救不回來不是遂了她不爭氣兒子的心意了?”
林樺捂著嘴巴笑了一下.
這會兒,顧明珠因為心裡虛得很,也過來探口風了,才來就聽見這勁爆的消息,她好一會兒都沒有能緩過神來.
倒是老太太開口:”要我說,楚長河的老婆就是個糊塗的.不過安西你說她要是真走了,楚慈真有魄力膽量和顏顏在一起?”
顧安西盤在沙發上,啃著果子:”那是當然,人都沒有了,當然會死皮賴臉地在一起了,楚長河根本不是問題.”
老太太一臉的驚恐,然後念了一句佛J,才說:’那還是人出事,沒了地好.’
現場,小姑娘們下巴落了一地兒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