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離的身子跟最滑膩的魚一樣，竄動在人流當中。
左閃右躲便出了麗皇宮的門，消失不見。
陸婆子才從跌倒的狀況爬起來，再抬頭之時，就再沒瞧見人影了。
麗姐忿忿的蹬了一下腳，要是這位小姐以後不再來，她可怎麼跟廖爺交代？
不過，她很快就想起了另外一茬。
陸婆子才站穩，小腿肚上又受了一腳，重重的又跌倒在地。
年紀大的人最經不得摔了，這一下她是受了老大的罪了。
麗姐收回提起的腳猶不解氣，仍舊是氣呼呼的插著腰大罵了幾聲不識好歹，也不知罵的是陸婆子還是離開的蘇離。
“你剛才說那女人是你家五夫人，現在她人在哪裡？我不管，你把我的客人給唐突走了，就必須給我個交代。”麗姐胡攪蠻纏的故意刁難人。
陸婆子就不信剛才她跟蘇離那小蹄子的話麗姐沒聽見。
麗姐吊著眼梢道：“你在我這裡做事也不仔細，還拿那麼高的工資....”
“那我不乾了。”
本來被五夫人瞧見自己在這種地方做灑掃婆子，就羞憤難堪，又被麗姐指著鼻子罵....
以前便隻有她罵小丫頭的份，現在倒是越活越回去了。
一時激憤之下，陸婆子脫口而出她不乾了，隻是話一落，又生出了後悔。
雖然是在這種地方，活也累人了些，可工錢給的高啊，都比得上碼頭上做苦力的能乾小夥子了。
特彆是那些太太先生小姐，一個個出手大方，小費給的比工錢都還要高。
能找到在麗皇宮當打掃的婆子，陸婆子也是走了天大的好運，這個職業她要不想乾，多的是人想要搶。
隻是話說出口，麗姐就不許有收回的道理。
“你可想好了，你現在不乾，這個月的工錢也不會給的。”
瞧著陸婆子嘴唇蠕動，似有悔意，麗姐趕在前頭道：“那你收拾收拾走人吧，還有押金我不退的。”
這下陸婆子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
押金要不退的話，這些日子她算是在做白工了。
“麗姐....”陸婆子愁眉苦臉的有心想要同人理論，麗姐眼梢一揚，幾個健壯的小夥子會意，麵無表情的朝陸婆子的方向移動了幾步，陸婆子忍住懼意，“我馬上走。”
出了麗皇宮的門，陸婆子的心情如頭頂上的烏雲，愁眉鎖眼，鬱鬱不樂。
她似回過神，快速的朝周圍尋去，拉著蹲坐在路邊，脖子上掛著木箱子賣些瓜子煙草的小男孩急切道：“你有沒有看見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人，她往哪個方向走了？”
小男孩虎頭虎腦的看著就機靈，聞言，眼睛滴溜一轉，“在這塊出現的女人哪個不好看...”
陸婆子死死的盯著小男孩，似乎想要用大人的威嚴迫使他膽怯，可小男孩就跟瞧不見一樣，嘴角仍掛著可心的笑容，“阿嬤，要不要來點瓜子花生什麼的？”
陸婆子用力的咬著自己的後牙槽，一個字一個字的從口裡蹦出，“給我來幾顆花生吧。”
“幾顆能嘗得個什麼味道，不如來上半斤吧。”
“不用，就二兩吧。”
小男孩的笑容垮了垮，“阿嬤你可真夠小氣的。”
肉疼的拎著稱好的花生，陸婆子著急道：“那女人往哪個方向走了？”
生怕自己描述的不夠詳細，陸婆子連比帶劃的細細的同小男孩說道。
越是說，陸婆子心裡漸生的火氣便越是大。
少爺跟小姐受苦受難的，一個姨娘卻活得滋潤不已，簡直是大逆不道。
雖然之前粗略的瞟了幾眼，但五夫人比起在家裡跟隱身人似的長相，如今像是一夜間完全的綻放開了，亮眼灼人，直令人想要屏住呼吸的貌美。
再看她身上穿著的，手上戴著的，無一不是貴重精美之物，其中有幾樣，她在有些太太小姐身上還看見過，價格十分不菲。
陸婆子眯了眯眼睛，要是她沒記錯的話，五夫人過來的時候就沒帶幾聲衣物。
可想而知，她要是置辦的全是這種規格之物.....
陸婆子捂著胸口直難受：敗家啊敗家，一個姨娘哪能越過少爺小姐享受這等好東西啊。
之前她就應該強硬的阻止五夫人帶著一千塊離開，還不是被以前固有的印象給迷了心竅。
以為按照蘇姨娘以前節省的性子，那一千塊也就是走個形式，跟放在那裡讓她保管一樣。
誰想得到她還真有膽子將這些錢給花了。
想必大少爺之前也是同她一樣這般想的，不然也不會這麼爽快的同意了蘇離的提議。
失策失策....陸婆子痛心疾首的想著：得趕緊找到蘇姨娘，起碼那些錢多少能多剩下些。
小男孩笑眯眯的回道：“這個我沒太看仔細，可能是左邊這個方向，也有可能是右邊這個方向....”
陸婆子大怒：“你耍我呢。”
小男孩無辜的攤了攤手，“我也沒說我一定知道啊。”
“你....”陸婆子揚手就要打。
“你想要乾嘛？”周圍四五個年紀稍大的男孩子迅速的圍攏過來，將陸婆子包圍住，帶著戾氣道：“你想欺負我弟弟？”
麵對這麼多半大的孩子，陸婆子先生了怯意。
他們要是一人給她一下，也能讓她不好過了去。
“沒有的事，我就是跟小哥兒打聽點事。”
在最大的孩子虎視眈眈的目光下，陸婆子隻能又掏了幾個大洋來，安慰自己花錢消災。
“那位小姐往前頭的方向走了。”小男孩笑眯眯的將錢裝袋，低著頭隨手指了個方向。
陸婆子有些不相信，可也更想快點離開這裡，便順著小男孩指的方向追了過去。
結果人沒找到，反而迷路了。
也是她與蘇離還有道緣法在，竟然讓她誤打誤撞的走到了蘇離租住的小洋樓附近了。
陸婆子拉住一個從旁走過，看起來溫順和氣的婦人問道：“請問要是想去羅素街一百三十五號該怎麼走？”
話還沒說完，又累又渴的陸婆子兩隻腳彆了一下，倒黴的扭到了腳踝。
婦人：“……”
既然遇見了，將人扔到這裡似乎不太合適。
婦人：“嬸子不如先到我家去坐下，我讓人通知你的家人過來接你，你的腳現在也不適合再用力。”
婦人攙扶著陸婆子走到一幢小二樓前，“我家小姐最和善不過了，你就在家裡歇歇腳，她不會介意的……”
“是你……”
“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