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在山神廟中的時候顧誠雖然察覺到這對主仆的不對，但那時候他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所以也沒有在意。

眼下他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那這可有趣多了。

他跟羅教聖子有過節，所以自那以後他可是在南嶷郡中打探了不少關於羅教的消息，了解了不少羅教的內幕，畢竟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所以他才對羅教聖女出現在京城感覺如此的好奇。

眼下羅教內羅教聖子和聖女正在爭奪著下一代羅教繼承人的位置，但在羅教內普遍都認為羅教聖女要強過聖子一頭。

不過她畢竟是女人，而眼下羅教內掌權的人則是男人居多，所以都有些偏向於那羅教聖子。

但上次在封仙村內顧誠了解到，貌似這羅教聖女在做一件事情，若是做成功了必將為其帶來極大的好處和威望，這讓羅教聖子感覺威脅極大，所以他才冒著風險進入封仙村內尋找邪神遺蛻。

眼下這羅教聖女出現在京城當中，那她所圖謀的事情應該就跟京城有關了。

那老管家冷笑了一聲道：“顧誠，你瘋了不成？你認為這種事情我們會告訴你嗎？”

羅教聖女也是笑道：“況且就算是我們告訴你，你敢信我們說的是真的嗎？”

顧誠用食指敲了敲腦袋，眼中露出了一絲沉思之色，慢條斯理道：“其實呢，你不說我也能夠大約猜出來一部分。

你身為羅教聖女，身為尊貴，但卻親自來京城臥底，那所圖謀的事情一定很大，甚至大到了被朝廷發現就是不死不休的程度。

而且兩年前你便潛伏到了京城當中，係數最近這幾年京城的大事，那隻有祭祖大典這麼一個了。

並且我還記得兩年前你跟我說過你的身份，你冒充的是新任禮部祠祭清吏司郎中蕭存義女兒。

這蕭存義隻是一個五品官，在外界雖然是個大官，但在京城內卻並不起眼，不算是朝廷大員，影響不到朝政，所以你冒充他的女兒，所圖的肯定不是他本身，而是他的官位。

祠祭清吏司屬於禮部，應該算是個清水衙門，平日裡負責祭祀慶典等亂七八糟的東西，但祭祖大典卻是對方全權負責的，各種禮儀，各種道具，包括時間等等都是對方要跟欽天監溝通配合，在祭祖大典之上，就連皇帝都要根據對方所出的流程來做。

但你們若是對大乾皇族圖謀不軌的話，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靖夜司還有龍驤衛的高手都在，彆說是你們，就算是把羅教教主給喊來了都未必能夠成功。

所以你們圖謀的東西應該是一件外物。

祭祖大典都是隻是一個形式，我唯一能夠想到的存在便是昔日武聖裴斐的佩劍‘無疆’。

武聖裴斐擅長天下所有兵刃，這柄無疆便是他昔日的佩劍之一，意味天下無疆之意，後被他贈予大乾太祖，用來鎮壓京城龍氣。

這柄劍是神兵，其象征意義大於實際意義，每次祭祖大典之時都會被請出來，迎接後代叩拜。

整個過程中隻有叩拜完成之後，祭祖大典完畢那一小段時間是由蕭存義親自拿著存放無疆的劍匣進行封存的。

所以你們是為了無疆而來的？你們想要偷取這柄龍氣神兵？

也不對，風險太大了。

無疆鎮壓龍氣，是京城陣法的陣眼，一旦被你們掉包，重新放入陣法中時必然會造成強大的排斥波動，立刻就會露餡的，到時候封閉京城，你們根本就逃不出去。

所以若不是為了無疆本身你們是為了什麼？龍氣！隻有龍氣！

龍氣虛無縹緲，但卻真實存在，據說唯有皇者才能夠吸納龍氣之力。

但這點我是不信的，沒有人天生是皇者，哪怕就算是大乾太祖也隻是因為活不下去了這才揭竿起義，造反建國的，他在地裡刨食的時候可不知道自己能夠當皇帝。

所以龍氣應該是大地龍脈所孕育出的一種力量，是天地之間誕生的精純神異之力。

靖夜司的典籍中關於龍氣的記載不多，但卻也有有些紀錄，絕對是至寶中的至寶。

所以你們潛伏在這京城當中，所為的就是那神兵無疆上的龍氣，對不對！”

眼看著顧誠把自己代入到他們的身份當中，抽絲剝繭一般的將這些東西全都給扒出來，那老管家的眼中不由得露出了一絲駭然之色。

這絲駭然之色被顧誠捕捉到，他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道：“看來我猜對了啊，嘖嘖，你們的膽子不小嘛。”

羅教聖女歎息了一聲，這次她倒也沒去怪罪那老管家暴露了自己的真實目的。

這顧誠心思縝密，早就已經從這些蛛絲馬跡當中推測出這一切了，他最後那三個字可不是疑問，而是確定。

羅教聖女忽然拍了拍手，輕笑道：“顧大人年紀輕輕便能夠當上東域統領，果真不凡。

我們羅教被你們稱之為是邪教妖人，大乾不讓我們做什麼，我們卻偏偏做什麼，我們的膽子當然不小了。

不過顧大人你的膽子可是一樣不小。

你身為靖夜司的東域統領，見到我們這些邪教妖人應該是第一時間喊來整個靖夜司的人圍剿我們才對，結果你對我們說這麼多，你所圖謀的，又是什麼呢？”

顧誠托著下巴沉思了半晌，忽然道：“你冒充蕭存義的女兒，是將他之前的女兒殺了？”

羅教聖女一愣，她似乎並沒有想到顧誠會突然問她這麼一個不相乾的問題。

頓了頓，羅教聖女道：“他女兒的確是死了，不過卻不是我殺的，而是被他的大房夫人所殺。

蕭存義這家夥儀表堂堂，窮書生出身便能夠在十幾年內做到五品京官的位置，能力是有的，但實際上卻是個薄情軟蛋。

他是靠著他大房夫人的家世這才降服當地的豪紳順利成為知府的，但他大房夫人不孕，他便在外麵偷偷找了個仰慕他文采的小妾生了個女兒。

但他發現是女兒後對其也不怎麼上心，獨自便去京城上任了，那小妾和原本的蕭小姐都被大房夫人折磨致死。

都說我們羅教是邪教妖人，但奈何有些人不入羅教，那心思卻也被我們更狠。

我幫那小丫頭和他娘報了仇，順便借用一下她的身份，不過分吧？”

顧誠笑了笑道：“當然不過分，既然是這樣，我們也可以商量一件事情了。”

“什麼事情？”

“你我聯手！”

此話一出，彆說是那老管家，就連羅教聖女都愣在了那裡沒有反映過來。

顧誠一個靖夜司的東域統領，妥妥的靖夜司中高層，結果卻主動來找她這個羅教聖女，邪教妖人合作？

這種事情的魔幻程度直逼貓請耗子吃飯，苦主和黃毛稱兄道弟。

其實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稀奇的，說實話，顧誠對於大乾和靖夜司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忠誠。

大乾已經腐朽，他這個公侯子弟除了一堆勾心鬥角的糟心事情可沒有得到過大乾半分的好處，他又何必忠於大乾？

靖夜司當中像是崔子傑和孟寒堂這樣有底線，還肯為了這天下百姓出力的人已經不多了，還都是底層玄甲衛和巡夜使，大部分卻都是一些隻知道勾心鬥角的蠅營狗苟之輩。

顧誠是有底線的，在保證自己利益的前提下，他知道什麼事情能做，什麼事情不能做。

若是這羅教聖女此次來京城是為了禍亂祭祖大典，擾亂京城，造成大規模動亂廝殺的話，顧誠第一時間便會通報整個靖夜司將其擒拿。

但實際上對方隻是為了那龍氣而來的，大乾的龍氣可不少，被偷取一部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沒有任何影響，隻要手腳做的乾淨一些，甚至一直到下一次祭祖大典都不會被人察覺到的。

羅教聖女這種行為雖然膽子大，但實際上論及傷害，卻還不如之前三皇子的計謀來的大。

若是讓三皇子的計劃成功了，那等到祭祖大典開始的時候，屍腐貘在人群當中肆意亂竄殺戮，勢必會造成極大的混亂和踩踏，到時候死的人可就不是一個小數目了。

說來也是可笑，大乾的皇子和羅教的妖人都在打祭祖大典的主意，但實際上對大乾造成極大傷害的卻是前者。

而此時羅教聖女卻是反映了過來，她的臉上露出了一股頗有興趣的表情來：“聯手？不知道顧大人想要什麼，我又能得到什麼？”

在知道自己等人的身份和目的的前提下，竟然會有靖夜司的人選擇要跟他們聯手。

若非她聽說過顧誠的底細，她簡直懷疑顧誠也一樣是羅教派來的臥底了。

實際上顧誠雖然不是羅教的人，但他的出身其實也並不算太乾淨。

方鎮海那一次他可是差點就成了反賊，而後來他又成了爭天盟的人。

爭天盟這麼一個暗中聯動的組織雖然不在靖夜司的打擊範圍內，但顯然也不是什麼好貨色。

神神秘秘，鬼鬼祟祟，暗中串聯江湖朝廷，結黨營私的秘密組織用屁股想都知道，絕對是大乾嚴厲打擊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