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鬨劇草草收場!
王夫人滿心不甘,被賈政親自送去佛堂抄經。
賈母滿臉陰鬱,直接揮手趕人離開,榮慶堂一下子變得冷冷清清,歪躺在榻上也不知想些什麼。
大老爺和璉二夫婦出得榮慶堂,很有默契轉道去了榮禧堂。
剛才發生的事太過刺激,大老爺無所謂,可璉二與王熙鳳夫妻受不了哇,要是真叫二房插手府中管家之事,跟以前的狀況能有什麼差彆?
“老爺,老太太看起來鐵了心要扶二叔和二嬸,兒子惶恐不知該如何是好!”
剛剛落座,連茶水都來不及奉上,璉二便迫不及待開口訴苦:“真等老爺到通州上任,兒子每天又得在南城坐衙,府裡還不得叫二房掌了去?”
王熙鳳默不做聲,儘管心中對璉二的窩囊表現很是不滿,可她對老太太的強硬要求也是大感頭疼,沒什麼好辦法處理。
不是她沒有手段對付姑媽王夫人,而是大環境如此。
單單一個‘孝’字,就能壓得她不敢輕舉妄動,一個不好要是被扣上一頂不孝的帽子,以後想翻身都難。
不管是政二老爺還是二太太都是她的長輩,難道還真的能徹底翻了臉不成,到時候撕扯起來最倒黴的還不是她?
“璉二媳婦你是怎麼看法?”
大老爺沒有急著表態,看向王熙風直接問道:“有什麼就直說,要不趁著老爺我還在府裡的時候把事情解決了,以後少不得叫你頭疼!”
“大老爺,我的意思很明白,堅決不能讓二房插手府中事務!”
王熙鳳說得斬釘截鐵,一張俏臉隱現猙獰,她是絕對不會允許姑媽王夫人插手府中事務的。
“那就想辦法徹底將各自的花消分開吧,各房管各自的用度!”
大老爺早有考量,沉吟片刻開口道;“半年五千兩開銷,這個用度不高也不低,每半年直接劃撥銀子給兩房,用不著再麻煩公帳房,璉二媳婦以為如何?”
“好,這個主意好!”
王熙鳳眼中大亮,拍手叫好道:“大老爺不知,二老爺每月的開銷大得驚人,公帳那裡實在有些難以支撐了!”
“嘿,老二什麼心思我還是知曉的!”
大老爺擺了擺手,淡笑開口:“不過就是想著能占便宜就占,什麼都比不上落到手裡的好!”
“那下人呢?”
舒了口氣,王熙鳳苦笑道:“大老爺,這才是最讓人頭疼的事情,府裡的下人實在難以管理,一個個好吃懶做又刁蠻得緊,想要使喚都不容易,而且每年隻進不出人數太多了點,每月的月錢就是個不小開支!”
“後院的下人,具體有多少?”
大老爺好奇問道:“老爺我每回去榮慶堂,路上都能遇上不少沒事閒逛的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裡是他們家呢!”
“四五百人,許多時候都是兩三個下人應付一個活計,幾乎有一半的下人都有大把空閒,沒事乾可不得折騰折騰麼?”
說起這個,王熙鳳就是一把心酸淚,榮國府的刁奴何其多也。
這還沒包括外院的小廝,加起來整個榮國府的下人超過七百,單單每月的月錢就是數百兩銀子,還不包括各種額外賞賜,那才是大頭。
總之,單單用在下人身上的銀子,每年起碼兩萬兩開頭,隻多不少。
加上兩房的正常和不正常開支,單單每年的公帳支出,起碼都有五萬兩開外,說一句花錢如流水一點都不為過。
這還沒算上府裡的宴請以及請小戲的開銷,加上的話更加驚人了。
好在如今外頭的年節禮物直接入了公庫,不再像之前王夫人管家那時進了個人私庫,省去了每年上萬兩銀子的開銷,不然公帳的負擔更重。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
王熙鳳雖然好強,可眼下局勢卻是不容許她一人獨撐,她可沒把握頂住老太太的壓力,誰知道以後還會出什麼妖蛾子?
所以,大老爺隻是稍稍一提,她順著下人的話題直接把事情說開,將府裡的開支和收益情況全部道出,隻要不是傻子都明白榮國府的財政出了問題。
開支每年差不多在七八九萬兩的程度,可收入卻是不足五萬兩,時間一長就算榮國府底子再厚也承受不住哇。
話說榮國府的收益,跟其他京中大家族也沒啥兩樣,基本上都是田地和鋪子裡的收入。
本來以榮國府的田莊數量,以及鋪子收益每年怎麼說都有十萬兩以上的進益,這還不包括吃喝用度,大部分莊子上都包圓了。
可惜,王夫人掌家期間大肆斂財,通過各種粗糙之極的手段,將榮國府半數田莊和鋪子變成自己的私人產業,同時管理能力極差,用人也不甚得力,導致下麵的田莊鋪子管理混亂,叫那些莊頭和鋪子掌櫃的生了懈怠之念,當然少不了貪墨,而且情況越發糟糕。
情況糟糕到了什麼程度呢,明明是好年景,下麵的莊頭和鋪子裡的掌櫃的,硬是敢謊報出了災禍莊子減產,鋪子裡的生意蕭條雲雲。
也不知王夫人看出來沒有,又或者存了其它心思,任由下麵的人作妖,風氣敗壞幾乎爛了大半。
這些情況,都是大老爺手下的人馬打探到的,比起府裡的當家人璉二和王熙鳳夫婦知曉得都要清楚。
至於賈母,或許知曉又或許不知曉,反正她的私房數額驚人,根本就不用擔心吃喝,也沒心思花費精力整頓府務,乾脆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著富貴尊榮的老封君生活,至於外事根本就煩不到她頭上。
“情況怎麼會糟糕到了這等程度!”
璉二雖然知曉府裡的情況不妥,卻沒料到已經糟糕到了這等地步,聽了王熙鳳將支出和收益數字全部道明後,頓時急了鬱悶得差點吐血。
要是再這樣下去,他這個當家人的日子絕對好過不了。
“老爺,您之前不是提過,二太太在管家期間上下其手,撈了不少好處?”
突然,璉二想到了一個弄錢的主意,急忙向大老爺詢問:“不知能不能讓二太太把錢吐出來?”
“想都彆想!”
大老爺擺了擺手,斷然否決道:“關鍵時刻拿出來說說可以,你小子真要是敢提出這樣的要求,信不信老太太轉眼就能把這事摸了去,讓這事光明正大的揭過,以後都難以再拿出來堵你二嬸子的野心!”
“不會吧!”
璉二一臉不可思議,可想想老太太對二房的偏愛,還真有這種可能,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王熙鳳也是如此,她剛才同樣起了找王夫人討要銀子的心思,可是現在經大老爺提醒,頓時熄了這種念頭。
“想辦法開源節流吧!”
見兩夫妻愁眉苦臉的,大老爺出了主意:“先把下人分一分,除了維持府邸正常運轉的人手,其餘下人看願意跟哪房,就領哪房的月例,兩房都不要的直接攆去莊子上!”
“這樣,不好吧!”
王熙鳳有些為難,無奈道:“府裡的規矩……”
“府裡能有什麼規矩,當家人說的話就是規矩!”
大老爺毫不客氣打斷了王熙鳳的話頭,沒好氣道:“榮國府在外頭的名聲早就臭了,還在乎這些乾什麼,那些下人不滿又如何,讓他們到外頭碎嘴去,正好逮著機會清除一批不頂用的!”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王熙鳳自然沒有繼續堅持,她心中對府裡的下人早就不滿了,趁機趕人也是好事一樁。
“府裡的碩鼠也該清一清了,不然這些下人還真把榮國府當成他們家的銀庫了,這事璉二你親自去做,人手老爺我來指派!”
大老爺繼續開口,掃了璉二一眼吩咐道:“收刮出來的銀錢不要私吞,全部光明正大送到公帳上去,得叫府裡某些人無話可說!”
璉二拱手領命,他在衙門鍛煉這麼些時日也不白給,辦起抄家點帳的事兒並不困難,關鍵要大老爺出頭才好,不然他頂不住老太太的壓力。
“清理了府中的蛀蟲,接下來趁還有假期,把京中的鋪子還有郊外的田莊都清理一遍,該換的換該抓的抓,當然也彆逼得太緊,隻要能恢複當初的平均收益水準就成,多出來的就當賞賜吧!”
大老爺指點道:“經過這麼一折騰,基本上能保證府裡的收支平衡,如此也就成了!”
見小夫妻倆麵上不解,大老爺輕笑道;“有多餘精力的話,就多費心自己的嫁妝還有私房吧,免得公帳上銀子太多又引來什麼風波!”
也隻能如此了!
“對了,有些話老爺我要說清楚,無論老太太的私房,還是老爺我的私房你們夫妻倆就彆指望了!”
沒理會突然變了臉色的小夫妻倆,大老爺悠然笑道:“彆被老太太拿私房吊著,不知不覺就中了算計,至於老爺我的私房,老爺不樂意給你們夫婦。就這麼簡單!”
說完這些,也不等小夫妻倆有何反應,大老爺拍拍屁股就走,又不是當家人何必參合太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