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主母賈敏最近忙著給準備南下的兒子備行李。
心中又喜又憂,喜的是兒子小小年紀讀書有成,就要去考秀才了;憂的是兒子小小年紀,就要跑去千裡之外考秀才,兒行千裡母擔憂啊。
就算有賈氏族學的一乾同窗共同行動,賈敏心中依舊不安穩。
要不是不好外出的話,她真想跟著兒子一同回南,做一個陪讀媽媽。
“夫人無需擔憂,大舅兄跟為夫提了,讓淙兒跟著一起回南考秀才!”
林如海回府,見到夫人賈敏臉上的憂色,急忙開口勸慰道:“有淙兒跟著一起回南,夫人現在該放心了吧!”
“如此甚好!”
聞言,賈敏露出開心笑容,果然放心了許多。
賈淙可是經受大老爺的悉心培養,小小年紀一身武藝相當不俗,而且其它方麵的能力也相當不弱。
他要是回南考秀才的話,大老爺肯定會安排好一切,旁的不說護衛的人手和力量,就跟之前不可同日而語。
大老爺的彆院,錢姨娘得到消息急匆匆求見。
“老爺,怎麼讓淙兒也回南考秀才啊,他年紀還那麼小?”
儘管心中畏懼,可為了親生兒子錢姨娘還是大膽開口說道。
“不小了!”
大老爺擺手笑道:“跟林端一同回南,有個伴正好!”
“可是淙兒的學問還不到家麼?”
錢姨娘對賈淙的情況可是相當了解,苦求道:“老爺,這次就彆讓淙兒去了吧?”
“放心就是,淙兒的底子很好,考秀才雖然勉強卻也不是沒希望!”
大老爺搖頭笑道:“再說,這次有林端這麼個同伴一同南下,要是換下次又有哪個跟他一同赴考?”
他又不是棒槌,怎麼可能一點都不考慮賈淙的實際情況,就為了陪林端便千裡遙遙南下金陵,他還沒那麼白蓮花。
錢姨娘聞言一愣,她對賈氏族學的情況也相當了解,專門考科舉的學生就那麼多,她也是聽聞過他們的年紀的,大多有已十七八歲開外,跟賈淙根本就鳥不到一個壺裡。
“你以為我是為了林端,就讓淙兒遠赴千裡之外麼?”
大老爺好笑道:“這事老爺我考慮已久,不僅是年齡相差仿佛的同伴問題,我可不怎麼樂意讓淙兒單獨前往金陵,那邊可是有不少紈絝子弟,要是把淙兒帶壞了可怎麼辦?”
錢姨娘腦子一蒙,即將脫口而出的反對之語硬生生收了回去,大老爺的提醒不得不叫她重視。
她又不是沒在蘇省待過,金陵族人經過整頓出彩的不少,可紈絝的數量也不在少數,要是淙兒單獨前往,還真有可能被那幫子紈絝勾壞。
這可不成!
不說前程問題,作為一個母親自然不樂意自家孩子學壞,哪怕有那麼一點點可能都不願意。
“那好吧!”
想來想去,錢姨娘認可了大老爺的想法,讓淙兒跟林端這樣的好盆友一同南下,起碼在人品上叫她放心。
“不過老爺,護衛的人手可要安排妥當啊!”
大老爺有些啼笑皆非,沒好氣道:“好了好了,不用你提醒老爺知曉怎麼做,你就安心在家等待淙兒的好消息吧!”
揮手將錢姨娘趕走,大老爺又喊來邢夫人,叮囑道;“淙兒和端兒一同南下考秀才的事兒,先不要傳出去!”
邢夫人一愣,不解道:“為何如此,難道還有人敢對淙兒不利?”
“嗬嗬,你忘了府裡的金疙瘩啦?”
大老爺嗤笑道:“無論是老太太還是王氏,都不會樂意見到淙兒爬到那個金疙瘩頭上,尤其是王氏,誰知道她嫉恨起來會做出什麼瘋狂之舉?”
“就是老太太,要是提前知曉了消息,指不定會出手攔下淙兒,理由好找得很,老爺我可不希望府裡的破事,影響到了淙兒的前程!”
邢夫人雖有些不信府裡會做這樣的齷齪事,可大老爺已經說得這麼明白了,她可不敢輕忽大意。
要是真是因為她的緣故,導致賈淙沒法正常南下的話,指不定大老爺會怎麼朝她大發雷霆之怒!
大老爺不僅讓彆院嚴守口風,還特意跟林如海和賈敏夫婦做了交代,賈淙準備跟隨林端一同南下考秀才之事,就這麼瞞了下來。
不要說榮國府那一乾宅係人士,就是賈家族學的先生和同窗,都不知曉這事,保密措施可謂嚴密之極。
也就在林端與一乾考舉同行,還有數十位武藝班學生準備南下時,賈淙突然加了進去,不等消息傳開便直接上船南下。
這一手相當突然,就算有人想向榮國府傳遞消息,短時間內也是沒什麼法子的,一行在路上實行了嚴格的軍事化管理,不管是停船靠岸休整還是做其它的事情,身邊起碼得有兩位以上同伴跟隨。
如此一來,以這些學子的能力和手段,根本就傳不出什麼消息。
南下學子中最有實力的,當屬薛蟠薛呆霸王,隻是這位成日裡樂嗬嗬的,見到了賈淙十分熱情,根本就沒有把消息傳到京中榮府的意識。
說起薛蟠,絕對是賈氏族學的奇葩。
這廝在賈氏族學差不多窩了五年時間,在嚴格的管理和訓導下,倒是學了一身還算勉強過得去的武藝。
說不上花拳繡腿,其實強也強得有限。
本來按照百工學堂武藝班的規矩,隻要練出了這麼點子水準,有了基本的自我防護能力,又不樂意繼續深造的話,早就可以畢業了的。
按照正常的學習進度,鍛煉個半個左右就差不多了,許多賈氏族學的學子把武藝當作興趣愛好,很容易就練到基本的自保程度,然後就沒有繼續學習深造下去了。
隻要將他們的主修課程,百工技藝中的一門學會,基本上就可以畢業了。
一般的百工學堂學子,學個一年半載就差不多可以畢業出外闖蕩,在家族的幫助下做點小生意,或者開個工匠鋪子之類的,日子雖說不能大富大貴,可混個溫飽卻是不成問題。
按說薛蟠家學淵源,他主修的乃是商學,應該很容易就能學到一定程度,然後畢業離開百工學堂這個熬人地方。
可惜薛大傻子就是薛大傻子,硬生生在商學這門並不算複雜,應該說相對簡單的課程上,足足搓磨了近四年時光。
這廝的學習進度之慢,一度成為了賈氏族學的笑柄,叫寄居榮國府的薛姨媽和薛寶釵好不尷尬。
可也正是看出了薛蟠的憨傻和不足,薛姨媽在薛寶釵的勸說下,不管薛蟠如何哭鬨哀求,都沒有答應這廝主動退學,而是要他一定正常從百工學堂畢業,不然就一直待在百工學堂吧。
總算熬了五年時間,這位百工學堂年齡最大的學生,終於達到了畢業的水準,不說他本人如何高興,薛姨媽和薛寶釵母女卻是長長鬆了口氣,那種被旁人當作笑柄的日子不好過啊。
這次薛蟠跟隨一乾同窗南下,作為畢業前的最後一道實習課程,他倒也樂得高興,五年多的族學生涯早就把他給憋壞了。
此次南下的學子數量足有五十開外,無論是族學方麵還是大老爺和政二老爺都十分關注,大老爺特意安排了差不多兩百精乾護衛隨行,暗地裡還有數十武藝不俗的暗衛保護,一口氣雇下了五條大船,足夠這幫學子舒舒服服一直乘船南下金陵。
……
時間匆匆流逝,轉眼一個月過去。
大老爺十天前收到了學子們安然抵達金陵的信息,消息從族學傳揚出去,讓一乾遠行學子的家人長鬆了口氣。
榮國府裡一如既往的喧雜熱鬨,無論是老太太還是王夫人,又或者掌家太太王熙鳳都是喜愛熱鬨又十分喜歡奢華場麵的主。
府裡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反正一年三百六十日,想要找個由頭逗樂擺宴輕鬆簡單。
好在此時府裡的財政狀況已大有改善,每年的收入比以往多了豈止兩倍,足以供應府裡的一乾女主子各種折騰舉辦宴席。
不要說把心思全部放在賈寶玉身上的老太太和王夫人,就是王熙鳳都沒有察覺賈淙已經離開京城一月有餘的事兒。
直到這日,邢夫人帶著迎春例行回府向老太太請安,這是規矩禮數。
大老爺可以不在乎,反正他跟老太太之間的關係,基本上整個京城上層階層都知曉了,就算做得有些不合禮數,除了那些把腦子讀壞了的腐儒,旁人真心說不出什麼不好來。
沒見到賈淙,老太太眉頭一皺心中不喜,臉色平靜語氣淡然,開口就問:“淙哥兒呢,難道是不喜見我這個老婆子不成?”
這話有些毒辣,要是傳揚出去賈淙的名聲就沒了,還想考舉做夢去吧!
“老太太說哪裡話!”
邢夫人不敢怠慢,急忙解釋道:“淙兒對你老可孝順著呢,不過月前跟著一乾同窗回南參加科舉考秀才去了,這才沒能過來見禮!”
“什麼,淙兒回南考舉去了,怎麼也沒跟老婆子說一聲?”
老太太吃了一驚,看了旁邊陪伴的寶玉一眼,眼中閃過一道厲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