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來找你,是因為我今天晚上就要廈丘了,可能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你要去哪裡?”
“去個沒有人認識我和伍戚的地方。”藤陽說道。“518慘案的罪魁禍首已經抓起來了,你和蘇家兄弟的仇都報了,我也沒必要留在這裡的理由。”
“我不是你留下的理由嗎?”
“這不是不放心你,來看看你。”
麥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強忍著不讓眼淚流出來。
“伍戚的傷太重了,現在不方便移動的。”
“我知道,我現在將他安排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有人照顧他,沒事的。在伍戚養傷的這段時間,我先將一切打點好,等他可以自由走動後,再接他過去。”
“……”
“麥麥,我不能將伍戚交給警察。警察保護不了他,現在想要他死的人太多了。”
麥穗看著藤陽。
藤陽笑著對麥穗說道:“我知道我帶走伍戚的後果是什麼,但是我不得不這樣做。伍戚過去的人生他無法做主,但今後的人生,我希望他能自己選擇。如果當初伍戚遇到的人,不是那群人的人,也不會被訓練成殺人不眨眼的怪物。他已經死過兩次了,這次我想和他重新開始。”
伍戚是棄嬰,藤陽也是棄嬰。
但是藤陽要比伍戚幸運的多,他被拋棄在孤兒院門口,院長收養了他,從小在孤兒院長大;伍戚剛出生沒有多久,就被拋棄在雪地裡,被人販子撿到,之後被送到了某個地下組織,他從小在暗無天日的牢房裡長大,他是被拐賣來的婦女養大的。
記事後,伍戚一開始跟著組織裡的其他的小孩去外麵的世界討生活,這是他們除了學習的時候,唯一能看外麵的世界的機會。
這個組織不僅做拐賣婦女兒童的事情,還從事暗殺工作。拐來的婦女兒童,都會將他們訓練成賺錢的武器。
為了讓伍戚成為殺人不眨眼的怪物,讓伍戚殺了從小將自己養大的女人。
女人死後,伍戚眼裡沒有光。
組織安排做什麼,他隻要服從命令就好。
他沒有自己的生活,也沒有任何的情感。
直到有一次任務失敗,差點遭到反殺。
他逃走後,遇到了藤陽。
藤陽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是血,頭部受到了撞擊,臉上全是血,根本看不清楚他原來的樣貌。
藤陽撿到了這個已經奄奄一息,隻剩一口氣的人。
伍戚醒來後,暫時性的失去了所有的記憶,什麼都不記得了。
藤陽看伍戚的樣貌,當時還以為他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正處在叛逆期,才離家出走,和其他人鬼混。可能在鬼混的時候,鬨了一些不愉快,才會將他打成這樣。
所以藤陽一直照顧著伍戚,直到伍戚恢複記憶。
藤陽知道伍戚的過去後,他多麼希望伍戚一直不要恢複記憶,做個普通的人就好。伍戚何嘗也不是呢,所以伍戚一直都沒有回組織,在暗處保護著藤陽。
孫邱林被抓後,藤陽也不用再故意接近他的女兒孫佩佩,伍戚也不用再暗處保護著藤陽。
伍戚想要為以前做的事情負責,便和藤陽告彆後,去自首。
藤陽知道伍戚自首的後果,可能會被判無期,但至少人還能好好活著。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伍戚的組織行事作風如此膽大魯莽,為了不讓伍戚開口,連警察都不放過。
伍戚活下來了,他不想再放走他。
他現在知道伍戚當初說自首的時候,像一輩子都不可能見麵的樣子。
他再次救下伍戚,才知道,伍戚早就料到自己自首,一定會被殺。就算他平安到了新的監獄,也保證不了裡麵沒有殺他的人。
這組織背後的勢力範圍,不容小視。
麥穗什麼都沒有說,從自己的斜挎包裡翻了幾下,拿出一張銀行卡,給藤陽。
藤陽一看那銀行卡的數字,念著有些熟悉。過了一會兒,有些驚訝地看著麥穗,說道:“你什麼時候拿走的我這張卡?我一直以為它丟了。”
“五年前。”
“這卡一直在你這裡?”
“嗯,有一次趁著你去廁所的時候,拿走了。”
“......”
“這次彆弄丟了。”
藤陽看著手裡的銀行,大概猜到了一些。
“我不能要。”
“你不要的話,我現在就去報警。”
“......”
這時,宋秋風和駱一的聲音傳來。
“麥穗。”
“穗兒,麥穗兒。”
麥穗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方向,對藤陽說道:“是老駱他們,我出來太久了,他們可能擔心我出事吧。”
藤陽起身,還想將銀行卡還給麥穗。
麥穗表情立馬嚴肅。
“哥,你還認我這個妹妹嗎?”
“認。”
“那收好了,等安定下來後,記得和我報個平安。”
“......”
“哥,快走吧,老駱過會就來了。你知道老駱的個性,他是個剛正不阿的人,就算了解伍戚的過去,隻要觸及到法律,他都會秉公辦案的。”
“......”
“好好照顧伍戚。”
駱一的聲音越來越近。
“嗯。”
藤陽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麥穗看著藤陽離開的方向,摸了摸自己的斜挎包。
這個小包還是藤陽在她過生日的時候送她的。
包包上繡著麥子和太陽。
一直照亮麥子的太陽,終有一天會離開。
他要離開了。
他這次是真的要離開了。
麥穗忍不住哭了出來。
眼淚滴在了寶寶上。
“麥穗。”
宋秋風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麥穗連忙擦了擦眼淚,笑著轉過身去。
“宋秋風。”
“......”
宋秋風走近麥穗,看到麥穗的眼睛有些腫。
“哭了?”
“想到苓姑姑結婚,為她感到開心,喜極而涕。”
“那個......這個......彆哭......彆......苓姨她會幸福的。”
麥穗看著宋秋風安慰人的樣子,吸了吸鼻子,笑了出來。
宋秋風看著麥穗終於笑了,也跟著一起笑著。
之後,宋秋風推著麥穗的輪椅回去。
剛推麥穗走的時候,感覺身後什麼,便回頭看了一眼,並沒有什麼,則進行推著麥穗往駱一那麼走。
藤陽坐在地上,看著手裡的銀行卡。
剛剛麥穗落淚的樣子,他看到了。
他也很難受。
麥穗,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唯一的妹妹。
但現在他不得不走,畢竟他現在和麥穗不是一路人了,他不想給麥穗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
太陽走了。
秋風來了。
麥子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