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爾頓像座雕像一樣僵在那裡,愣了好幾秒,才快步追上蘇業,一邊並肩行走一邊微笑道:“不要把話說的那麼難聽,我找你是為了合作。之前聊天的時候你好像說過,這一個月先學習,賺錢的事情,一個月後再說。現在,到時間了。”
“沒想到你數學和記憶這麼好。”蘇業一邊走一邊道。
哈克跟在身後,車夫駕著馬車慢慢跟在最後麵。
凱爾頓問:“怎麼樣,有沒有想到新的菜式或創意?”
“太多了,你買不起。”蘇業道。
“開個價吧。”凱爾頓得意洋洋道。
“一萬金雄鷹。”
凱爾頓無奈笑道:“我說真話。”
“我也沒撒謊。”蘇業停下來,認真地看著凱爾頓。
“咱們去海豚河說。”凱爾頓正色道。
“你確定?”蘇業麵帶微笑。
凱爾頓長歎一聲,對哈克道:“你看到這個家夥了嗎?上次找我的時候畢恭畢敬,現在開始瞧不起我了。”
哈克一扭頭,望向遠處。
蘇業笑了笑,走向馬車。
三個人陸續上了馬車,蘇業和凱爾頓坐一起,哈克坐在對麵。
凱爾頓沉默了好一會兒,道:“你的沙拉醬配方超出我的想象,錢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我的名聲傳遍希臘,甚至已經傳到羅馬。阿維拉多的那位第二順位繼承人,竟然在前幾天光顧海豚河,親自從我手裡購買了沙拉醬配方。”
“你彆跟我說他花了多少,我會心痛的。”蘇業自然知道價格不會低。
凱爾頓微微一笑,道:“但我知道,我如果跟你合作,我必須要吐出來一些。”
“你太客氣了。”蘇業突然心情大好。
看到蘇業的表情,凱爾頓強忍無奈,道:“我想與你加深合作,我相信,你一定有比沙拉醬更好的合作想法。”
“合作?”蘇業抓住凱爾頓的重點。
“對,合作。上一次隻是交易,但接下來,是合作。”凱爾頓鄭重道。
“你想要什麼?”蘇業緩緩轉身,盯著凱爾頓深深眼窩中的褐色瞳孔。
“你說你想要在貴族區開餐廳?”凱爾頓問。
蘇業點點頭,道:“確有此事。”
“我可以參與。”凱爾頓道。
“你如果敢在貴族區開餐廳,早就開了。”蘇業道。
凱爾頓一挑下巴,帶著些許得意,道:“這些天我沒有閒著,結識了許多貴族的管家,他們透了一些口風,表示如果我的餐廳足夠好,很願意與我合作。”
蘇業搖搖頭道:“不,你會被吃乾抹淨。”
凱爾頓麵色一沉,沒有答話。
“你背後的那位貴族是什麼身份?”蘇業問。
凱爾頓本能地看了一眼哈克,發現哈克麵無表情,猶豫片刻,道:“一位新晉貴族,聖域戰士,當年我在他手下作戰,他很欣賞我。我手下的產業,他獨占兩成。”
“壓不住。”蘇業道。
凱爾頓臉上浮現奇異的神色。
一尊聖域戰士都壓不住,那至少需要一尊傳奇坐鎮,甚至可能需要英雄家族出麵。
“你的生意那麼大?”
“比你想象中大。”蘇業已經非常謙虛,實際上能做的太多,目前隻能選一些跟自己身世有關且不用自己過於操心的事。
凱爾頓再次陷入深思。
不多時,馬車停下,三個人直接進入後院,專屬凱爾頓的房間。
哈克守在門口。
“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兩人坐了許久,凱爾頓才有些艱難地問出一句話。
“很簡單,賣點菜,順便賣點新式餐具啊、碟子碗啊什麼的。”蘇業的語氣非常輕鬆。
凱爾頓精神一振,他對新式餐具興趣不大,但碟子碗這些用具,乍一看沒什麼,萬一做得特彆大,不要說他一個白銀戰士,連那位聖域戰士都不可能壓得住。
“普通的餐具,好像不需要聖域家族出麵。”凱爾頓試探著道。
“如果改變全希臘乃至全世界的餐桌呢?”蘇業問。
凱爾頓瞪大眼睛,目光宛如火炬,餐具和菜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菜彆人一學就會,而且販賣地點有限製,但餐具是大宗商品,隻要占領先機,就步步領先。
“我可以找那位聖域戰士詳談。”凱爾頓道。
蘇業想了想,道:“我已經找好第一個合作夥伴。”
凱爾頓急了,但瞬間壓下不好的情緒,問:“誰?”
“柏拉圖學院。”蘇業道。
凱爾頓鬆了口氣,道:“你的選擇很正確,柏拉圖學院產品非常受歡迎,雖然那些貴族嘴上討厭魔法師,但最喜歡魔法用品。”
“除了柏拉圖學院,我沒有其他力量阻止貴族們伸過來的爪子。這幾天,你其實並不容易吧。”蘇業的看向凱爾頓的目光,格外和善。
凱爾頓目光一暖,眼眶發熱,心中醞釀許久,長歎一聲,道:“彆提多難了。那幫貴族,簡直就是一群瘋狗,不,是瘋狼,恨不得撕爛我,然後把骨頭縫裡的骨髓都榨乾。要不是我拿潘狄翁家族和阿維拉多家族做擋箭牌,早就屍骨無存。我不明白,他們明知道沙拉醬實際上賺不了多少錢,一年最多一千金雄鷹的利潤,為什麼一個個那麼窮凶極惡。”
“很簡單。”蘇業道。
“哦?你說說看。”凱爾頓道。
蘇業笑了笑,道:“我家裡有個仆從也問過這樣的問題,他說,為什麼貴族會為了60個銀孔雀逼死他,逼得他不得不淪為債務奴。我以前沒想明白,聽到你說的話,我突然想明白了。”
凱爾頓盯著蘇業。
蘇業問:“你會為了一頓飯拚命嗎?”
“不會。”
“平民會為了一頓飯拚命嗎?”蘇業問。
“也不會。”
“貴族會為了一頓飯拚命嗎?”蘇業再問。
“當然不會。”凱爾頓隱約明白蘇業的意思。
蘇業繼續道:“你看,大家都不會為了一頓飯拚命。所以就很簡單了,那60個銀孔雀,在貴族眼裡就是一頓飯的錢,他覺得那個仆從一定能拿出來。所以那些貴族覺得,你有沙拉醬,你就應該拿出來。他們認為沙拉醬對他們隻是一筆小生意,他們永遠也無法想像到,沙拉醬實際是你向上攀登的機會,更想象不到,沙拉醬曾是我救命的稻草。很多時候,貴族不是想殺我們,隻是隨手取走一根不重要的稻草……”
停頓一秒,蘇業繼續道:“我們如果反對,他們會反問:你怎麼連一根稻草都不舍得給?你太壞了,必須受到懲罰!所以,你看那些被重稅逼死的波斯人、埃及人,波斯王和法老們隻認為自己取走的是一根根稻草,並沒有看到,每根稻草末端鉤著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