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節自習課,比往日更加吵鬨。
幾乎所有同學都在小聲議論蘇業的事情,五年級的貴族學生要把二年級學生趕出柏拉圖學院,這是少見的大事。
柏拉圖學院的曆史上也發生過這種事,但每一個被逐出的人都犯下極大的錯誤,甚至是全校公敵。
可蘇業就算考試作弊,也不至於被逐出學院,到底是為了什麼?
眾人紛紛猜測。
臨近放學,一個消息在全校學生的魔法信中快速傳遞。
蘇業不僅考試作弊,還竊取五年級學生卡洛斯的的學習研究成果,據為己有,然後換了一個名字,去魔法議會申請魔源徽章。關鍵是,還晚了一步,同樣的研究成果,比卡洛斯晚申請了三天,可謂證據確鑿。
一石激起千層浪。
教室徹底炸了鍋,許多學生甚至毫不客氣地大聲討論,完全不把蘇業放在眼裡。
霍特跟瘋了一樣,不斷用魔法信聯係那些要好的同學。
雷克沉著臉,時不時收發魔法書。
吉米也比平時忙,艾伯特乾脆找前排的同學聊蘇業的事。
帕洛絲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魔法書。
羅隆的信件不斷,他隻是看幾眼,很少回複。
蘇業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魔法書,完全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樣子,心中不斷思索。
“這次要求校務處驅逐我,逼我退學,才是真正的目的。之前用成績汙蔑我,僅僅是個鋪墊,為驅逐我製造輿論,好手段。為了今天,卡洛斯必然準備了很久。我是用費曼技巧申請的魔源徽章,卡洛斯既然敢告,必然是相似的學習方法。那麼,有些事情,似乎很明朗了,隻是細節……”
蘇業腦海中,這個月發生的所有事情猶如走馬觀花掠過。
突然,門外傳來一連串的腳步聲。
所有同學抬頭望向門口。
就見一個又一個老師走進來,每一個老師的臉色都格外嚴肅。
這些老師中,除了尼德恩一人,其餘全都是陌生的麵孔。
唯一不算特彆陌生的,是教務處的執掌者,聖域大魔法師拉倫斯。
拉倫斯和普通的希臘人不同,他的胡須剃得乾乾淨淨,在一眾大胡子法師中,顯得有點暴露。
他之所以不算陌生,是因為隻要學生看到他,必然有大事發生。
和平時不同,所有老師的左胸口,都佩帶著一枚徽章,那是希臘魔法議會頒發的魔法師徽章。
拉倫斯胸前的暗金色徽章中,一艘五桅白色大船揚波海上。
尼德恩等一些法師胸前,金色的圓框之中,佇立著一棵橡樹。
其餘法師的徽章中心,是一本展開的白銀之書。
位階最低的,也是白銀法師。
老師們停下腳步,教室仿佛完全置身於靜音術之中。
最讓同學們震驚的,是這些老師身後兩個不起眼的老人。
那兩個老人佩戴的是正常的黃金橡樹徽章,但他們的衣領邊緣,則是一圈紅色。
這和所有尋常的服飾不同。
這樣的服飾,隻有一種人會穿。
魔法議會的執法者,竟然進入了教室。
對執法者曆史稍有耳聞的同學,都全身僵硬,像是被糊在石膏裡,一動不動。
尼德恩好像用儘全力才讓自己的麵容保持和善,望向蘇業,緩緩道:“蘇業,教務處的老師想要找你了解一件事,現在帶著魔法書跟我們一起到教務處。”
蘇業的目光掠過兩個執法者的猩紅衣領,點點頭,起身向外走去。
老師們走在前麵,蘇業在中間,兩個執法者在最後。
或許是巧合,這個時候,放學的鐘聲響起。
就這樣,蘇業在數不清的同學的注視下,一路前行,抵達教務處所在的地方。
教務處的風格比教室和老師的辦公室稍稍莊嚴一些,但也隻是兩層建築,外牆顏色同樣是雅典常見的灰白色,把粗糙的石頭牆麵掩蓋得很好。
在長長的沉默之中,隊伍抵達教務處大廳。
和精致的柏拉圖大殿不同,這座大廳的內飾極為樸素,除了紅色的帷幔、自帶花紋的大理石,大廳處處都像是隨便搭建起來的,然後抹上厚厚的白色石膏,而且連牆縫都抹不均勻,好像連工人都趕著去研究魔法。
教務處大廳兩側白色立柱之間,褐色的長桌連在一起,形成一個倒“U”字型,而蘇業就站在“U”字的口上,背後是打開的大門。
大門外的光芒昏昏黃黃,讓蘇業仿佛置身於傍晚的成熟麥田邊。
所有老師依次入座,兩個執法者則站在最裡麵主座的兩側,麵無表情。
拉倫斯大師輕咳一聲,道:“蘇業,你知道我們今天為什麼叫你來嗎?”
“不知道。”蘇業的語氣非常平淡。
一些老師看著蘇業,微微皺起眉頭。
因為蘇業挺胸抬頭,目光清澈,兩肩向後伸展,雙臂自然放鬆,平靜得超乎想像,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樣,隱隱有些藐視在場的法師們。
尼德恩則道:“拉倫斯大師,我看還是開門見山吧。”
拉倫斯點點頭,略顯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抹淺藍色,道:“打開你的魔法書。”
蘇業雙手捧起魔法書,攤開。
拉倫斯一揮右手食指,一點藍色光芒從他麵前的魔法書中飛出,沿著螺旋路徑飛到蘇業的書中,留下一路群星軌跡。
就見蘇業魔法書的表麵,浮現一個陌生青年的樣子。
這個青年一頭黑褐色的卷發,鼻子高而直,顴骨隆起,麵部線條硬朗,典型的希臘人特征。
他身穿華麗的白色長袍,朗聲道:“尊敬的教務處的老師,我叫卡洛斯,是一名五年級的學生。我的成績雖然在班級內排不上前三,但一直位列前十。臨近畢業,我開始回顧過去,提煉了多個方法,並請我的老師格雷戈裡代我上交魔法議會,作為新的學習理論。當然,我隻是帶著碰運氣的心態,畢竟那些都是我粗淺的經驗,完全沒抱什麼希望。”
“其中有一個學習方法,是我在多年前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我在教彆人的時候,學習效果會更好,所以我偶爾會教一教彆人,並命名為‘以教為學’。但就在今天,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我的老師告訴我,一個叫蘇業的學生,也遞交了一個學習方法,雖然名字叫什麼‘費曼技巧’,內容比我提交的學習方法稍稍豐富,但本質上和我的以教為學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