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平縣公安局。
李東一行人剛進警局,大廳的一位民警就問道:“你們有什麼事?”
“找人。”
李東問道:“李程遠現在在哪?”
“李程遠?”民警有些迷糊。
李東提醒道:“剛剛進來的,菜市場賣魚的。”
“哦!”
民警馬上想起來了,縣城每天抓的人不多,今天案子更少,剛剛被抓進來的那個賣魚的他自然知道。
上下打量了李東一眼,又看了看李東身後跟著的周海東王成幾人,民警眼神閃爍了一下,笑了笑道:“這是刑警隊的案子,現在應該在二樓審訊室那邊。”
“審訊室?”
李東眉頭皺了皺,語氣冷了不少。
民警感覺被李東看的有些不自在,乾咳一聲解釋道:“彆誤會,說是審訊室,其實就是個小辦公室,平時刑警隊辦案都在那。”
李東點了點頭道:“謝謝!”
說罷腳步不停,領著幾人徑直上了二樓。
樓下的民警眼珠轉了轉,嘀咕道:“陳力那家夥不會惹事了吧?”
李東這行人顯然來頭不小,大廳的這位民警接待人沒有一千次也有八百次了。
可李東這些人給他壓力很大,尤其是李東身後的王成幾人,盯著他的那種感覺,讓他有種當年在部隊時被教官盯著要找茬的感覺。
搖了搖頭,民警懶得多想。
反正事不關己,就算陳力得罪人,也和他沒多大關係,刑警隊那些家夥一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真要吃點虧也不錯。
……
二樓審訊室。
李東到的時候,門是開著的。
正如樓下的民警所言,說是審訊室,實際上和李東想象中的大不相同,就是個小辦公室。
和辦公室唯一的差彆大概就是少了台電腦,其他的辦公桌沙發一樣不缺。
李東一眼就看見了李程遠,李程遠此時正站在辦公桌旁陪著笑。
而辦公桌後麵則坐著一位身穿便衣的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男子嘴上叼著煙,漫不經心道:“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李程遠陪笑道:“陳警官,我知道的我都說了,你看我現在還迷糊著呢。”
被稱為陳警官的男子夾著煙彈了彈煙灰,哼道:“不管你迷糊不迷糊,這都是犯法懂不懂?”
“筆錄做好了,你簽個字吧。”
李程遠歎了口氣,拿起筆正準備簽字,就聽身後有人喊道:“爸,沒事吧?”
李程遠放下筆,回頭看了一眼李東,頓時鬆了口氣道:“沒事,你咋來了?”
“你都來了,我能不來嘛!”
李東應了一聲,接著看向中年民警道:“我爸的事情是你弄的?”
陳力挑了挑眉,這話可不夠客氣。
掃了一眼李東幾人,又看了看李程遠,陳力冷著臉道:“這裡是你們能進來的嗎?要見人,大廳等著!”
李東淡淡道:“先彆打岔,我問你,我爸犯什麼法了,你們有什麼權利抓人?”
陳力眉頭皺了起來,感覺有些不妙。
這要是普通老百姓,被他冷眼一瞪,保證嚇得誠惶誠恐,可現在看來對方是有恃無恐啊。
不過他也不是太擔心,一個菜市場小販的兒子,還能有多大來頭。
隻能說對方太年輕,無知者無畏。
至於周海東幾人,陳力直接無視了,你再牛逼還敢在公安局襲警不成。
聽到李東問話,陳力不快道:“犯沒犯法可不是你說的!李程遠涉嫌非法出售國家重點保護的珍貴、頻危野生動物,我看你也像個讀書人,你說這算不算犯法?”
李東掃了他一眼,又朝李程遠道:“爸,跟我說說。”
李程遠早就鬱悶壞了。
聽李東問起,馬上解釋了起來。
聽完李程遠的訴說,李東才知道了事情始末。
其實很簡單的一件事,早上李程遠開攤的時候,來了個鄉下農民,說是要賣野生魚給李程遠。
這種事在菜市場上很常見,經常有鄉下來的農民或者販子以較低價格向這些攤販賣魚。
李程遠也沒太在意,加上野生魚比較暢銷,當即將對方手中的一網兜魚都給買了下來。
這些魚各種種類都有,有鰱魚,有胖頭,有黑魚……
反正是估大堆,價格比較便宜,李程遠也沒挑,全都給要了。
可要說這事就邪門了,還沒等李程遠做幾單買賣,陳力就帶著兩個人來市場上抓人了。
抓的正是李程遠,原因也正如剛剛陳力所言,李程遠涉嫌非法出售國家保護動物。
至於什麼動物,說出來大家幾乎都聽過,大鯢,也叫娃娃魚。
這東西在東平少見的很,一般人都不認識。
李程遠自然也不認識,可陳力偏偏在剛剛那堆魚中找出了一條娃娃魚,至於是不是真的,李程遠雖然做了多年的魚販,可還真不清楚。
既然陳力說是,加上對方又是警察,李程遠自然無話可說。
娃娃魚可是國家二級保護動物,不管是野生的還是養殖的,隻要無證買賣,都屬於犯法。
這才有了後來的事,李程遠連攤子都沒收,直接被帶到了警局。
等李程遠說完,李東就知道事情不對勁,這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哪有那麼巧的事,前腳收了魚,後腳警察就來了?
而且一般這種事,首先是工商局出動,還輪不到刑警隊直接動手。
前後腳的工夫,這個叫陳力的就去了市場,要說沒鬼,打死李東也不信。
還有一點,娃娃魚在東平幾乎不可見,連李程遠這個水產業的老江湖都不認識,陳力一個警察是怎麼認出來的?
還從魚堆中找出來的,火眼金睛啊!
李東眼中陰冷之色一閃而逝,盯著陳力道:“陳警官是吧?我能不能問幾句?”
陳力吐了口煙霧,皺眉道:“你說說看?”
“你怎麼知道我爸的攤子上麵有娃娃魚的?”
“群眾舉報。”
“誰舉報的?”
“這事是你該問的?”陳力斜視了他一眼,不滿道。
李東笑了笑也不在意,又問道:“那我再問一下,我爸這事最後一般會怎麼處理?”
“罰款,拘留。”
“罰多少,拘留多久?”
“一兩萬吧,念在你爸初犯,拘留個把月就算了。”
李東又笑了,罰款一兩萬,拘留一個月。
這要是對普通的商販來說,懲罰可不是一般的重,一兩萬一般情況下,差不多是一兩年的利潤。
至於拘留一個月,更是麻煩,不到一個月就過年了,也就是說李程遠要在拘留所裡度過這個春節。
陳力瞥了一眼李東,哼道:“該告訴你們的我都告訴你了,現在請你們出去!”
李東沒理他,質問道:“陳警官這麼審案子好像有點不合規矩吧,這事就你一個人就能定下來?”
陳力眼睛一瞪,喝道:“我怎麼審案子,輪得到你管!趕快走,再不走信不信我告你妨礙公務!”
“罪名用的不錯,嗬嗬。”
李東笑了一聲,沒搭理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
陳力雖然不滿,可也沒阻攔。
畢竟當了多年的老刑警,不可能一點眼力勁都沒。
打電話托關係很正常,要真是硬角色,有背景,那自己現在還有轉圜的餘地,不怕得罪死人。
可要是關係不夠硬,那就不好意思了,罰款一兩萬可能來個翻倍,至於拘留時間多長,那可說不準了。
看碟下菜,這是人的本能。
李東打電話聲音不大,說了幾句就掛斷了。
掛斷電話,李東招呼李程遠道:“爸,坐吧,站著多累。”
說著拉著有些忐忑的李程遠坐到沙發上。
李程遠雖然知道李東生意做的挺大,可小老百姓的官本位思想太嚴重了,在他看來,警察可不是那麼好惹的。
就算兒子生意做的好,可得罪了警察,也討不了好。
李東也沒去安慰,又招呼李蘭道:“小蘭,來坐,等會我們就回去。”
陳力眼神有些陰鬱,這話說的口氣不小。
可他沒出聲,既然對方說等會就能回去,那該來的電話很快就該到了,或者直接來人也說不準。
至於是什麼關係,等等就知道了。
這小子這麼猖狂,要是關係硬就算了,要是關係不到位,到時候有他好看的!
審訊室一時間安靜了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力接連抽了幾根煙,有些不耐煩道:“口氣這麼大,你玩我是吧?”
“我告訴你,今天要是沒人來,待會你也彆走了!”
話音剛落,門外就有人喝道:“陳力!”
陳力一個激靈,看了門口一眼,連忙起身道:“牛局,您怎麼來了?”
被稱為牛局的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禿頂男子,瞪了陳力一眼沒搭理他,又看向李東笑道:“李總,稀客啊!”
李東起身伸手笑道:“牛局,算起來快一年沒見了吧。”
“差不多吧,李總貴人事忙,哪還有工夫回來看看老朋友。”牛局笑哈哈地打趣了一句,伸手和李東握了握。
對於李東,牛局可謂是知之甚深。
去年東平一家超市的小老板,那時候對方求著他們,平時三節兩禮的不敢少。
可人家掉頭就去了省城平川發展,不過一年多的時間,遠方的名字他在東平都快聽的耳朵發脹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