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決定去京城，李東也沒拖延。

將手頭上的事情簡單處理了一下，李東便出了辦公室準備去沈茜那邊叮囑幾句。

剛出辦公室門，一旁的白素就有些忐忑道：“李總，剛剛我……”

李東見她唯唯諾諾的，微微皺眉道：“孟啟平的事？”

“下次他來了，該怎麼辦還怎麼辦，又不是在學校。”

說完這句李東就準備走人，想了想又回頭問道：“乾的還習慣吧？”

白素連忙點頭道：“剛開始有些亂，珂姐經常教我，現在挺習慣的。”

“那就好，彆跟死胖子學，好好乾。”

李東鼓勵了一句，也沒再多說，在白素臉色複雜中朝不遠處的沈茜辦公室走去。

……

聽到李東要去京城，沈茜也沒什麼表情。

隻是道：“公司債券現在已經開始籌備了，昨天我和改部門溝通了一下，通過省裡這邊問題應該不大。”

李東點頭道：“那就好。”

“不過……”

“不過什麼？”李東皺眉道：“有難處？”

沈茜想了想才組織了語言說道：“建行那邊同意為我們提供全額無條件不可撤銷的連帶責任擔保，但是他們也開出了條件，建行承擔我們這次債券行的主承銷商。

因為行的債券票麵價值過五千萬，需要組建承銷團，而承銷團其他機構也由建行選擇，我們無權拒絕。

還有，建行那邊隻為我們提供債券代銷，而不是包銷……”

李東聽了一會，微微皺眉道：“你說的這些我不太了解，不過我大致聽懂了。另外包銷和代銷，差彆有多大？”

沈茜輕歎道：“差彆大多了，包銷也就意味著，我們行的債券在行之初，就會由承銷商以自己的資金全額購買，然後再麵向公眾出售。

到時候就算賣不出去，承銷團也會全部吃下我們的債券。

可代銷，一個代字你就該懂了，承銷商隻為我們代賣，能賣出多少是多少，賣不出去他們概不負責。

你知道，我很擔心這個……”

李東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有些煩躁道：“建行是不信任我們嗎？”

“也不算吧，畢竟這次我們準備行的債券比較大額。如果他們包銷，很可能會吃下價值過二十億的債券。而遠方的抗風險能力……恐怕沒有達到他們的預期。”

“艸！”

李東爆了一句粗口，恨恨道：“還不是看不起我們！我和他們合作多長時間了？每年遠方在建行的流水多少，o6年高達百億資金！現在才二三十億的債券罷了，難道我連這點錢都還不起？”

罵罵咧咧地抱怨了幾句，李東又問道：“那換承銷商呢？”

沈茜搖頭道：“如果換承銷商，不見得有銀行或者證券機構願意為我們提供無抵押擔保，建行願意為我們提供擔保，其實已經破例了。”

“那這麼說現在隻能選擇代銷一條路了？”

“嗯。”

沈茜應了一聲，又道：“這就意味著，就算我們一切順利，通過審核，還得靠我們自己的努力，讓大眾接受我們的債券。要不然賣不出去，那咱們籌集不到多少資金不說，還會浪費大筆的前期預算資金。

另外之前我也跟你說過，一旦咱們的債券受阻，可能會引起連鎖反應。”

李東搖頭道：“這點我倒是不太擔心，元旦會議你也參加了，遠方現在的負債其實並不高。而貨款和購物券那筆錢，我也沒動用多少，這些錢一直都沒算在公司流水之內。

就算真的生崩盤效應，遠方的負債除了即將到期的四十億，也才二十億左右。

真到了那時候，我就是砸鍋賣鐵，也會把這個錢湊上。”

李東安慰了她幾句，接著又道：“那接下來該怎麼辦？”

“接下來的事我來安排，安排審計機構和信用機構進行審核評級，這兩點問題不大。最主要的就是審核問題，省改委這邊，問題也不算大，段勇你也認識，我跟他提了一句，段勇說回去問問他父親，上午打電話跟我說隻要申報材料沒問題，通過省裡麵十拿九穩。

剩下的就是國家改委那邊了，恐怕有點麻煩。”

“你不是說杜叔有朋友在那邊嗎？”

沈茜輕輕歎息道：“我爸不讚同我們行債券，這事找他幫忙，希望不大。”

“為什麼不讚同？”李東有些苦惱道：“省裡麵不給我們支持也就算了，現在我們自己想辦法解決，他也不同意，合著按照他的意思，我們就得按部就班地慢慢展？

那樣穩倒是穩了，可他也不看看現在的情況！

彆人都在大踏步，就咱們小步小步挪動，那還怎麼追上彆人？

得了，求人不如求己，這次我去京城，看看能不能打通一點關係，路都是人走的，我就不信了，沒了杜屠夫……”

他話沒說完，沈茜就瞪大著眼睛盯著他，李東乾咳一聲訕笑道：“開個玩笑，那就這麼定了。你這幾天忙一點，儘快把前期準備工作弄好，我去京城也想想辦法。”

“你？不是我打擊你，我怕你吃癟。吃癟倒是問題不大，就你這性子，可彆去京城飆了，影響不好。”

沈茜鄙夷了一句，想了想道：“我這邊是走不開了，這樣吧，我安排幾個人陪你一起去。另外你也彆坐飛機了，開車過去，來來往往的總要點體麵。還有，實在不行就算了，你彆一根筋，總有其他路子。

就算這次不能行債券，咱們還有彆的辦法，我怕就怕你關係沒找到，反而添亂。”

李東氣的直翻白眼，悶悶不樂道：“我就這麼不靠譜？京城是帝都，天子腳下，能人輩出，難道我不知道？到了那我肯定會低調的，聽你這麼一說，就跟我非要去京城和彆人乾仗似的。”

沈茜見他不高興，忍不住笑道：“行了，我不就是這麼一說嘛。反正你悠著點，京城不比江北……”

沈茜絮絮叨叨地叮囑了好一會，聽到後來李東都快打瞌睡了。

見他這幅憊懶的模樣，沈茜有些無奈，也不再說了，卻是尋思著讓誰陪李東一起去才好，不找個靠譜點的，她還真不怎麼放心。

以前李東去京城，那都是為了私事，沈茜倒也不怕他闖禍。

可這次不一樣，改委那是什麼部門，連杜安民入京進部都不見得有什麼特殊待遇。

更彆說李東這個地方性商人，去了那，求人辦事，受人白眼是很正常的。

彆以為百億富翁就了不起了，這年頭，京城那邊的官員眼比天高，你一個外來戶，他們還真不一定給你這個麵子。

當然，一般這種人也少見，就算看不起你，也不會故意找你茬。

不過那是相對彆人，就李東這牛脾氣，沈茜還真怕他跟彆人翻臉。

她倒是自己想跟著去，不過李東這次去還要看望秦雨涵，加上江北這邊她也得盯著，想想還是算了。

……

1月5號。

李東趕在年關之前再度入京。

這次去京城，可不止他一個人，前後四輛轎車，也算是小有規模了。

除了李東本人，外加司機和安保之外，另外兩車裝的都是公司的人員，有市場部的也有財務部門的，另外陳珂也跟著一去過去。

當然，這些公司的普通員工隻能打打雜，乾乾接人待客的事。

沈茜因為不放心李東，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最後找到了張嵐玉，居然說通了張嵐玉讓她陪著李東一起入京。

見到張嵐玉的時候，李東是真有些吃驚。

張嵐玉沒自己開車，而是上了李東的車。

車剛啟動，李東就迫不及待道：“你怎麼來了？”

張嵐玉淡笑道：“想去京城看看。”

“是為了陳瑞？”

張嵐玉微微沉默，許久才道：“過去的都過去了，我聽說他在京城過的還不錯，如果這次有時間，可能會去看看他。”

李東歎息一聲道：“為這事你都消沉多久了，相見不如懷念，還去看乾嗎？何況陳瑞年紀也不小了，說不定都結婚了，你去看他，不是更難受嗎？”

對張嵐玉，雖然打交道的時間不多，可李東還是把她當朋友的。

張嵐玉這個人做人夠大氣，也幫過李東幾次。

之前收購東宇地產的時候，李東一分錢都沒花，這筆款子到現在還欠著呢，張嵐玉也從來沒催過賬。

另外就是上次遠方食品安全事件，這事也是張嵐玉幫忙處理的，她老子現在擔任宣傳部長，強行將遠方的事給壓了下來，也給李東省去了很大的麻煩。

而張嵐玉和陳瑞之間的情怨糾葛，李東一個外人不好多說什麼。

可陳瑞父子算是戴罪之身，張嵐玉父親又是在職的大員，這時候張嵐玉進京，弄不好就惹出什麼麻煩來。

沈茜擔心李東闖禍，李東還擔心張嵐玉惹麻煩呢。

除此之外，陳瑞那邊李東其實也不想再打交道，當初瀾山彆墅的文件材料以及那五千萬瑞士債券，這都是不大不小的麻煩。

張嵐玉跟著去了，李東怕陳瑞得到消息找上門來，到時候鬨起來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