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這邊在討論汪艾群那些人,包間內也同樣在討論他們。
陳主任和汪艾群聊了幾句,等知道李東他們是從江北來的時候,眼中不由露出一抹深思之色。
簡單聊了幾句李東幾人,陳主任便沒再繼續深問。
過了片刻,等包間門被敲響,汪艾群的秘書急忙上前開門,汪艾群和陳主任雖然沒去迎接,不過也沒拿大,而是站了起來。
當然,這麵子不是給李東的,此刻汪艾群也不知道李東是誰。
這麵子給的是衛衡之,衛衡之雖然隻是副處級官員,可位卑權重,一般人還真不敢小覷他。
陳主任雖然比衛衡之級彆要高,可證監會那邊的級彆,比起發改委還是大有不如,雙方不是一個重量級的。
……
李東跟著衛衡之進門,衛衡之和陳主任打了聲招呼,接著便笑著介紹道:“陳主任,這是江北來的李東李總,遠方的董事長。”
等衛衡之介紹完,李東連忙客氣道:“陳主任,有眼不識泰山,剛剛沒見過真佛,勿怪勿怪。”
陳龍淡笑道:“李總客氣了。”
嘴上說著客套話,可陳龍眉頭卻微微皺了一下,沒想到還真是這家夥。
皺著的眉頭很快平複下來,陳龍又笑道給兩人介紹道:“這是中百的董事長,汪艾群汪總。”
汪艾群之前聽到李東是遠方的董事長有些怔神,等陳龍介紹他的時候,汪艾群才將眼中的驚色平複下來,連忙伸手和李東握手笑道:“李總,百年修得同船渡,我們也算是有緣了吧。”
李東笑嗬嗬道:“自然算,而且我和汪總緣分可不淺,京城上千萬人口,你我能再遇,我看這是命中注定。”
見其他人都看著自己,李東失笑道:“讓大家見笑了,不過我的確感覺和汪總挺有緣的。”
陳龍輕笑道:“有緣是好事,那衛處長和李總都坐下吧,咱們一會多喝幾杯。”
等兩人坐下,陳龍再次開口道:“李總和汪總都是零售行業的精英領袖,平時大家一個地處江北,一個埋頭江城,今日既然遇到了,那你們可得好好喝一杯才行。”
李東和汪艾群也不矯情,兩人舉杯痛快地喝了一杯。
接下來四人彼此又互相敬了幾杯,嘴上自然是客套話不斷,一時間氣氛倒也融洽。
見氣氛不錯,衛衡之想賣個麵子給李東,順口就提道:“陳主任,過不久遠方那邊準備發行一批債券,到時候證監會那邊還得勞煩您多幫襯了。”
李東也急忙起身道:“這事還真給陳主任添麻煩了。”
陳龍嘴角輕輕抽動了一下,過了片刻才含糊其辭道:“隻要材料過關,一切都不是問題。”
衛衡之眼皮猛然抖動了一下,李東倒是沒聽出來,主要他和官場中人打交道的時間不多。
見陳龍答應了下來,李東頓時笑道:“那就多謝陳主任了,我先乾為敬,陳主任隨意。”
李東一口將杯中酒飲儘,餘光卻注意到旁邊的汪艾群微微朝他搖頭。
李東愣了一下,卻也沒問話。
喝完酒,李東和汪艾**換了一下名片,接著便跟著衛衡之一起出了包間。
……
一出包間,衛衡之臉色就陰沉了下來。
李東皺著眉頭沒說話,衛衡之回頭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輕哼道:“走,咱們回去說!”
李東點了點頭,這時候張嵐玉也走了過來,見兩人臉色不太好看,張嵐玉輕聲道:“怎麼了?”
“這邊說話不方便,去你們房間聊。”
張嵐玉也不是蠢人,見狀沒再問話,跟著兩人一起朝電梯那邊走去。
……
一進李東房間,李東就忍不住道:“老衛,到底怎麼回事?汪艾群之前朝我打眼色,你又這態度,怎麼了這是?”
“你還沒感覺出來?”
衛衡之搖頭道:“陳龍最後那句話你沒聽到嗎?材料沒問題,那就不是問題。這句話反過來說,那就是說材料隻要不過關,他們證監會是不會放行的!”
衛衡之輕輕咬著牙關,冷冷道:“陳龍還跟我玩起這套來了!要是剛開始不答應,我還沒話說,可我前麵都鋪墊好了,這老小子也半推半就地應承了,最後居然擺了我一道!”
衛衡之雖然不算小肚雞腸,可當著李東的麵被人擺了一道,也感覺丟了不小的臉。
他之前可是放下了大話,證監會那邊就是走個過場。
可誰知道幾杯酒的工夫,他這臉就被陳龍打的啪啪響。
陳龍級彆雖然比他高,可衛衡之豈會把他放在眼裡,然而就是這個他不放在眼裡的家夥,今天卻是讓他丟了大臉。
這邊衛衡之說完,李東和張嵐玉都皺起了眉頭。
張嵐玉有些不解道:“衛處,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是不是李東又惹事了……”
她話音沒落,李東就黑著臉惱羞成怒道:“張嵐玉,你是不是故意報複?什麼叫我惹事,合著我在你眼裡就會惹事是嗎?我和老衛一起去敬酒,我就算想惹事,也不會帶著老衛一起丟人!”
衛衡之見兩人吵了起來,連忙勸說道:“這事和李東沒關係,陳龍這老小子不知道發什麼瘋,按理說他不至於駁了我和遠方的麵子……”
說到這,衛衡之眉頭微微挑動了一下,眼中露出一抹深思。
李東和張嵐玉也沒打擾他,兩人等待了片刻,衛衡之忽然問道:“你們昨晚是不是和餘樂他們透露要發行債券的事了?”
李東眼中怒色一閃,他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搖頭道:“沒有,我和他們又不熟。不過陳瑞在江北還有點人脈,他要是仔細打聽一下,我們遠方準備發行債券就不是秘密。”
遠方的申請材料已經遞交到省發改委,而省發改委那邊的段鵬之前和陳瑞好像也有點交情。
陳瑞要是願意打聽,這事還真瞞不了彆人。
聽李東這麼說,衛衡之長長吐了口氣,有些皺眉道:“那就對了,這事準是餘樂那家夥搗亂。”
“他?陳龍好歹也是個副廳,能聽他的?”
“我之前也差點忘了這茬,陳龍是餘樂的堂姐夫,要是餘樂真開口,陳龍不見得會拒絕。”
李東和張嵐玉都臉黑如鐵,遠方的債券發行,還真是命運多舛。
好不容易發改委這邊打通了衛衡之的關係,結果居然在證監會出了問題。
證監會之前甚至都不在他們考慮當中,因為很少有這種事發生。
可這種極小的概率還是被李東給碰到了,先不說遠方的材料何不合規,就算合規,證監會那邊想挑錯還不容易。
拖他個三五個月那是正常的,再厲害一點,直接把遠方申報的材料往檔案室一扔,三五年沒個結果也不稀奇。
可李東能等三五年嗎?
先不說不久後他就得支付將近四十億的巨資,加上他準備過完年就策劃進軍鄂省和川蜀的計劃,都需要用到錢。
這時候卡他一下,那李東真會吐血。
要說在發改委這邊被拒了,李東也就認了,可誰知道隻不過是中間過道手的證監會居然卡他,這讓李東頓時恨極了餘樂那些人。
這些王八蛋,真當自己是好欺負的不成!
昨晚也就算了,轉頭的工夫這些人就陰自己一次,欺人太甚!
李東臉色陰沉,衛衡之見狀歎了口氣,有些無奈道:“這事要是因為彆的還好說,可現在陳龍明顯是給餘樂幫腔,倒是沒那麼好解決了。”
“老衛,沒彆的辦法了?他就是個副主任,咱們可以找監管部主任……”
李東話還沒說完,衛衡之就有些哭笑不得道:“李東,你不了解其中內情。陳龍雖然隻是副主任,可監管部的主任是由證監會一位副主席兼任的,對方平時對部門管的不多。
而且對方還是副部級領導,我這邊恐怕也接觸不到,陳龍雖然不是主持常務的副主任,可也是排名第二的那位。
你們遠方遞交材料,幾乎百分百會分到他手上,畢竟主持常務的那位也忙,不見得會關心這點小事。”
過道手的事,證監會那邊恐怕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要真等遠方發行了債券,對方監管的時候可能會重視一點,現在還在申請過程中,彆人可不見得會在意。
聽他這麼說,李東沉聲道:“那就是說,他要是不同意,咱們這債券就發行不了了?”
“不好說,就算可以,他拖你個一年半載的說是要審核,我們也不能強求,你說是不是?”
“那一點辦法都沒?”
衛衡之想了想道:“倒也不是沒辦法,其實辦法還是有不少的,不過其他方麵都有些困難,要說最簡單的……”
“找餘樂?”
李東見他欲言又止,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直接說了出來。
昨晚餘樂就對他說過,衛衡之辦不了的事,他不見得辦不成,隻要李東能付得起代價。
顯然,這種事餘樂大概不是第一次做了。
現在餘樂在這上麵卡李東一下,大概就是為了讓李東找他,可見這家夥也不僅僅隻是個紈絝,對付李東更不僅僅隻是為了報複。
更大的可能,這家夥大概還是想從中撈一筆好處。
畢竟昨晚過後,他們肯定會從陳瑞那得知李東的身份。
遠方集團雖然在京城沒什麼太大的名氣,可隻要簡單查查,就知道這不是一家小集團。
一家大集團的老總,還是江北那窮鄉僻壤的小地方出來的,上京又是為了求人辦事。
再加上求的人還涉及到了自己堂姐夫那邊,餘樂想不動心都不行。
這可是送上門的大肥肉,不宰白不宰,李東既然來求人辦事,說明遠方發行債券肯定沒那麼合規,這種時候豈能少了他餘樂分杯羹。
更何況李東昨晚那麼不給麵子,既能報複一下李東,又能賺筆外快,何樂而不為。
想通了這點,李東眼睛眯了起來,一時間沒再說話。
見氣氛有些凝滯,衛衡之想了想略顯猶豫道:“李東,這事我這邊恐怕……”
李東勉強笑道:“老衛,這事你已經幫了我大忙了,不敢再勞煩你。我自己想辦法解決,害的你跟我一起丟人了。”
“哎,你看這事鬨的。”衛衡之有些遺憾道:“我要是沒進這個大圈子,這事對我來說還真不是事,餘樂那小子不敢跟我頂杠。可你也知道,我現在算是公家人,有些事我不太好做。”
李東點頭道:“我理解的,老衛你就彆客氣了,這事你也彆放在心上。等回頭我搞定了證監會這邊,還指望你幫忙呢。”
衛衡之見李東說的客氣,頓時笑道:“那我就不說什麼了,一句話,你們遠方的材料要是到了我手上,我保證幫你搞定!”
“多謝!”
李東再次客氣了幾句,送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衛衡之。
他一走,李東之前的笑容頓時消散一空,咬牙切齒道:“混蛋!老子不弄死你,就不叫李東!”
旁邊的張嵐玉見狀連忙勸道:“先彆生氣,咱們這次是來辦正事的,和他們計較什麼,彆亂了分寸。”
“還不計較!現在他們騎在我李東頭上拉屎撒尿,你讓我不計較?怎麼不計較!”
“彆以為我不懂你的心思,是怕我殃及到了陳瑞?你信不信,這事十有**就是陳瑞挑撥的,要不是這混蛋,那個什麼餘樂能這麼快就知道我們來京城乾什麼?”
李東發了幾句火,見張嵐玉有些黯然和不相信,有些不耐煩道:“你不用管我了,天色不早了,你自己回房睡覺吧。明天早上你就回江北,發改委這邊你幫我解決了大麻煩,回頭等我閒下來我再請你吃飯。”
“那你呢?”
“我再留幾天,雨涵這邊還有點事。”
“那證監會那邊?”
“再說吧。”
聽到李東敷衍自己,張嵐玉眼中憂色一閃而逝。
這家夥要支開自己,不會是準備乾點什麼出格的事吧。
在江北那邊她就曾聽聞,李東這人睚眥必報,幾乎從來不肯吃虧。
如今在京城一連吃了兩次虧,還是在同一夥人手上,這家夥難道真的就願意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