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發怒,趙南方心裡有些發怵。
害怕歸害怕,有些事趙南方必須得說清楚才行。
見李東沒說話,趙南方繼續道:“在國內,其實越高級的官場越守規矩。
哪怕那些人恨不得一口咬死你,該笑的時候還得笑,該合作的也會合作。
可底層不同,越貧困的地區,越不會守規矩。
彆說咱們,就是他們自己,打架罵娘那都是常有的事,總之有部分鄉鎮乾部素質不高,做事說話都很粗魯。
基金會這邊不是沒說過這事,可他們要不拖著,要不直接不搭理咱們。”
李東蹙眉道:“就沒和川蜀這邊縣市一級政府溝通過?”
趙南方苦笑道:“溝通過,不過一般也不太上心。
原因很多,第一,鄉鎮乾部畢竟是自己人,偏袒總是有的。
第二,在他們看來,教學樓是給學生還是給鄉鎮乾部,其實都沒什麼差彆,他們也不願意管這事。
第三,教學樓真要成了鄉鎮政府,或者村委會,那更省事,他們還不用再撥款。
總之大家都在踢皮球,或者拖時間,我們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沒辦法?”
李東哼道:“我就不信治不了這些人!”
一旁的沈茜聞言連忙道:“你可彆硬來,就跟老趙說的一樣,越到下麵越不守規矩。
你來硬的,這些人說不定比你更硬。
縣市一級的都知道你李東,也知道遠方,可他們有些人說不定根本不知道你。
就算知道了,這些人也不會在乎。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有些村子,幾乎算是宗族製管理。
這時候你就算把人趕走了,等咱們走了,這些人一句話,那些學生該讓還得讓。”
趙南方也點頭道:“的確如此,除非讓他們主動搬走,要不然強行讓他們搬走了,咱們也不能總盯著,治標不治本。
而且來強製措施,也容易引起衝突。
一旦起了衝突,那事情就鬨大了。
到時候不管是不是咱們有理,川蜀這邊的政府肯定不會偏幫咱們。”
李東怒極而笑道:“這麼說,我還拿這些滾刀肉沒辦法了?”
趙南方沒接話,反正他覺得這事挺麻煩的。
辦法當然有,可他不說也知道李東肯定不會答應。
第一,遠方再出血,給這些鄉鎮或者村裡捐點錢,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蓋樓。
這樣一來,那些人自然不會再霸著學校。
第二,上級政府撥款。
這點幾乎不可能,川蜀本就不是什麼富裕省份,財政一直緊張。
能滿足縣市一級的財政開支就算不錯了,下麵還要要撥款,做夢差不多。
第三,上級政府強製要求,加強監督管理。
這大概也是最可行的,不過趙南方卻明白,這個比撥款更不靠譜。
這年頭大家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誰願意無端端地接下這個麻煩。
再說了,幾家學校而已,占了就占了,遠方這邊堅持要鬨大,反而容易讓這些人產生逆反心理。
沈茜想了想道:“這樣吧,我們和川蜀省政府提一句,畢竟事關教育,就算他們不願意管,應該也能減少這種情況。
真要被占去幾所學校,咱們也彆管了。
遠方這邊,該做的都做了,學校建好了,他們怎麼使用是他們的事,遠方的名聲不會受損。”
李東搖頭道:“不是名聲不名聲的事,我就是心裡不舒坦。”
要是為了花錢買名聲,這事的確沒必要再去管。
得罪人不說,也討不了好處。
關鍵這次不單單是為了買名聲,一所學校,說的誇張一點,可能會挽救上千條性命。
被占去了10所學校,可能就多死上萬人。
村乾部才幾個人,這兩者能對比嗎?
李東吐了口氣,又道:“其他沒被占的學校,學生搬進去了嗎?”
“有部分搬進去了,不過不多。大概還不到10所學校,其他的因為剛竣工不久,學生們也開課一段時間了。
學校覺得這時候搬進去麻煩,加上冬天也過去了,準備下個學期再搬。”
教學樓破舊,難過的也就冬季。
平時還好,再說現在都3月份了,再堅持幾個月就行,老師和學生們都怕麻煩。
除非實在破敗的沒法待下去,要不然一般學校這時候都沒準備搬遷。
李東一聽這話,眉頭皺的愈加厲害。
學校不搬遷,再好的樓也是白建。
擱在其他時候,等幾個月關係也不大,可現在能等嗎?
距離5月份也就兩個月了,5月份並不是放假期間,得想辦法把學生們弄進去才行。
剛來川蜀,李東就遇到了兩個麻煩。
第一便是把那些鄉鎮乾部弄走,第二就是把學生遷到新教學樓。
想了一會,李東感覺麻煩不小。
大家不願意現在搬,自己總不能強製讓他們搬吧……
剛想到這,李東眼神閃爍了一下,強製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隻要找對辦法,有了借口,說不定不但能讓學生們提前搬進去,還能讓那些鄉鎮村乾部主動退走。
心裡想到了辦法,不過還不太完善,李東也沒急著說。
接下來,李東話少了很多,也沒再問之前的那些事。
趙南方見狀有些失望,其實和李東說這事,他就是希望李東能想辦法解決一下。
可他也知道,這事比較麻煩,現在李東不說,他自然覺得李東是怕麻煩不想再管了。
他這麼想,沈茜卻是沒這麼想。
李東這家夥的性格她太了解了,除非他主動給你的,你才能要。
他不給你,你想強行要走,幾乎不可能。
現在那些人占了學校,李東肯定在憋著壞主意。
……
吃完中飯,趙南方去辦事了。
沈茜他們剛來,明天才會正式進入工作狀態。
上樓的時候,見李東還在想事情,沈茜不由問道:“你又打什麼主意?”
李東回神道:“沒,我能打什麼主意。”
這話沈茜根本不信,盯著他看了一會才道:“你可彆亂來,你性格我太了解了。
這事的確不太好辦,要是省裡麵市裡麵,那我還能說得上幾句話。
大家也不會為了這點小事得罪咱們遠方,可鄉鎮一級,尤其是川蜀這邊,山多,山民也多。
你知道的,這些人脾氣烈,惹急了連上級政府發話他們也不搭理。
你可彆想著拆樓趕人之類的,錢都花了,沒必要受這個氣……”
她這邊還在說著,李東就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拆樓?
我啥時候說要拆樓了?
前前後後花了將近6個億,我腦袋進水了想要拆樓,錢多了沒地花是吧。
嘴角抽搐了一下,李東乾巴巴道:“你怎麼想的,你認為我會拆樓?”
沈茜一副你不就是這種人的表情,哼道:“我了解你,你最後要是沒辦法了,肯定寧願拆了也不便宜那些人。
不過真沒這個必要,真要拆了,得罪的可不僅僅是這些人,連川蜀政府也顏麵無光。
這次咱們百所學校竣工,川蜀這邊可是當麵子工程宣傳了很長一段時間。
你要是拆了幾棟教學樓,事情鬨大了,誰臉上都不好看。
之前遠方不是說要來川蜀擴張麼,加上咱們在川航還有股份,沒必要因為這事得罪了這邊。”
李東苦笑道:“廢話,這事我能不懂嗎?你彆真把我當二愣子好不好,我什麼時候說要拆樓了。
放心吧,這事我有辦法了。
這次不跟這些人硬碰硬,現在我是玉石,這些人是瓦罐,閒著沒事才跟他們拚狠。
你男人我也不光會放炮,連一些土鱉都收拾不了,這幾年我也白混了。
你等著瞧,到時候我非要這些人主動搬出來不說,還得念我的好。”
沈茜有些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假的?
李東被她看的有些羞惱道:“不信你就等著瞧,我這‘小諸葛’的名號可不是白來的!”
“噗嗤!”
沈茜笑的花枝亂顫。
好一會才喘氣道:“你什麼時候叫‘小諸葛’了?你不是一直叫‘李大炮’和‘瘋牛’嗎?”
“去去去,外行人懂什麼。‘小諸葛’可不是我自封的,阿裡的老馬給我封的,去年一場大雪,我殺的他丟盔棄甲。
這家夥為了給自己漲麵子,非要喊我諸葛重生,我為了顧全他麵子,也懶得反駁了。
再說了,我本來就聰明。”
李東說完還有些得意地挺了挺胸,這話可不是摻假。
老馬倒是沒跟他說,不過跟郭廣菖幾人聊天的時候,喝多了提了一嘴。
事後郭廣菖就跟李東說了這事。
李東現在不但是華夏同學會的一員,也是企業家俱樂部的一員。
和郭廣菖這些人不敢說關係多好,平時電話聊聊天吹吹牛還是可以的。
再說也不是什麼壞話,郭廣菖和馬昀關係不錯,也希望李東和馬昀彆真鬥成仇人,說這話也是為了緩和一下彼此之間的關係。
沈茜見他這麼自信,不由問道:“你想到什麼辦法了?”
“不告訴你!”
李東一臉得意,昂首挺胸地邁步離去。
身後的沈茜再次笑的直不起腰,李東這家夥平時在公司,大家都覺得他挺嚴厲的,也很冷酷。
不熟悉李東的人,都覺得他就是典型的霸道總裁。
可要是跟李東混熟了,大家都知道,這家夥其實挺逗的,可惜一般人看不到他這一麵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