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東在包間裡坐了一會，考慮完善自己的計劃。
如果國美同意了，但是要求增發新股，那又該如何？
又或者，要求減持，自己減持到多少，才有把握完成逆襲，奪得控股權？
還有，哪怕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那邊可以用微博股份換，其他的也需要錢才行。
按照他的計劃，起碼要上百億的資金，這些錢，又該到哪弄？
最後，國美還有將近三分之一的門店未上市，一旦被逼急了，黃氏將這些門店注入國美上市部分，股份稀釋，自己又該如何重新奪取控股權？
這一係列的難題，都需要考慮到。
想奪走往日的零售第一集團，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資金，計劃，各種方案都不可少。
摩根大通和摩根士丹利那邊，用微博換取股份，真的能順利嗎？
富康那邊，程家會妥協嗎？
總之，這不是簡單的事，可也正因為不簡單，李東才想去做。
百聯和華潤都是國企，李東很難插手進去。
蘇寧現在虎視眈眈，張進東也不是弱者，李東更難打進他們內部。
唯獨國美不同！
老黃也不是弱者，可他現在進去了，哪怕遙控指揮，也不如人在外麵合適。
內部還在爭鬥，杜娟急於抓住任何救命稻草，這都是機會。
欺負一個女人，比欺負一群男人要容易的多。
反正又不是自己老婆，李東欺負也就欺負了，哪還在乎他們，就算自己控股了，黃家也不是說沒錢了，隻是失去了控製權而已。
……
坐了大半個小時，李東才起身道：“走吧，杜娟這邊你盯著點，有消息了通知我。”
齊雲娜急忙點頭。
兩人剛出包間，就看到走廊中走來幾人。
李東定睛一看，倒是巧了。
其實也不是巧，對方一看到他，連忙堆笑道：“東哥，陸經理說你在這，我來看看你，你吃完了？”
沈航滿臉堆笑，一副狗腿子的形象。
李東微微怔神，這家夥，變化好大。
以前，讓他喊聲哥，就跟要他命似的。
沒想到，現在主動喊了。
還有，他知道自己在這，換成以前，恐怕早就跑了，現在卻是主動來了，也讓人意外。
李東微怔，接著便笑道：“吃過了，你呢？”
“我早吃過了，東哥，現在是回去還是上去玩玩？”沈航問話的工夫，又給李東介紹道：“東哥，這幾位是我朋友，這是……”
沈航介紹了幾句，接著笑嗬嗬道：“東哥我就不介紹了，誰不認識。
都彆愣著，快叫哥！”
跟著沈航一起來的幾人，有男有女，見到李東的時候，都有些忐忑。
等沈航說話了，幾人才急忙道：“東哥！”
李東微微點頭，又看了看沈航。
沈航笑嗬嗬道：“東哥，現在去哪？要不咱們一起去坐坐？”
李東擺手道：“我還有事，不去了。”
“那我去你那坐坐吧，閒著也是閒著，不打擾你辦正事。
對了，我姐沒回來嗎？”
李東盯著他看了一會，這才道：“沒回來，那你跟我一起好了，你這幾位朋友……”
沈航一聽便笑道：“阿龍，月月，你們自己玩，我和東哥聊聊天，回頭再來找你們。”
幾人哪敢拒絕，而且還都有些羨慕。
李東在他們眼中可是大魔王的代表，現在沈航居然可以和李東這麼親近，太讓人意外了。
雖然不少人都知道，李東和沈茜關係不一般。
可沈茜是沈茜，不代表沈航。
現在看來，沈航和李東的關係卻是不錯，那就值得商榷了。
……
告彆了熱情相送的陸婉瑩。
李東出門上了車，沈航跟著上了車。
一上車，沈航臉上的笑容就沒了，有些忐忑道：“東哥……”
李東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怎麼，借我勢想壓誰？還是說，有彆的事？”
沈航尷尬地笑了笑，猶豫了一下，這才道：“東哥，上次你不是跟我說了很多話嗎？
你說沈氏撐不了多久了，還說，沈氏現在已經快要崩塌離析。
從那之後，我在公司就多觀察了一些，也聽我爸說了一些東西。
現在，沈氏的確是內憂外患嚴重。
再不解決這個問題，也許你說的是對的，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得出去找工作了。
可惜，我的那些叔伯姑姑們，堂兄弟姐妹們，沒一個人有這種意識！
該玩的玩，該享受的享受！
這樣下去，遲早要出大事。
所以我就想……”
“想要掌控沈氏？”李東淡淡道。
“嗯！”
沈航一臉鄭重道：“我知道難度很大，可我還是希望能完成這個目標。
剛剛我那幾個朋友，有銀行係統的，有政府的，還有我們沈氏一些小股東的子女。
沈氏雖然還是我們家掌控，可也有一些外姓小股東，以及大批的貸款和外債。
我希望通過這些渠道，以及我父親的支持，還有姑姑的支持，能拿到沈氏的控製權……”
李東瞥了他一眼道：“這麼麻煩做什麼？
聽你的意思，你爸知道這事，也支持你對嗎？”
“嗯。”
“那不就得了，現在沈氏還在你爸掌控中，你再拿下還不是一樣的結果。
其實，問題不在這，而在於你們想要踢走沈家其他人對嗎？”
沈航也不否認，點頭道：“沒錯。”
“那還用我教你？
你爸現在掌控集團，直接玩金蟬脫殼就是了，轉移優質財產，將爛攤子留給那些人，還多個背鍋的。
這都不會乾，你還想重新入主沈氏，接手這個爛攤子嗎？
你是愣頭青，你爸難道也是？
不過話說回來，你爸也不見得多聰明，要不然，沈氏也不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李東撇嘴，有些不屑。
沈航乾巴巴道：“東哥，其實這是我的意思，我還是希望沈氏能起死回生，隻要踢走那些蛀蟲，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畢竟是百年的牌子了，真要砸了，我……”
“愚昧！”
李東嗤笑一聲，隨意道：“有簡單的路不走，非要走複雜的路。
你以為你是我？
你要錢沒錢，要資本沒資本，要人脈沒人脈，要什麼沒什麼！
這時候，你跟我說，你要帶領沈氏起死回生，你沒跟我開玩笑？
沈航，姐夫我也就看在你姐的麵子上，才跟你多說幾句。
放棄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你的能力，不足以讓你帶領沈氏重新崛起。
當務之急，是重起爐灶，能拿回一點算一點，這才準確。
百年的沈氏，弊端太多，也太過複雜，不是你能玩的轉的。
哪怕把我丟進去，也不見得能玩得轉，尤其是沈氏現在牽扯到很多東西，你必須要割舍才行，要不然，還是死路一條。
話就說到這，你自己衡量。
另外，借我的麵子沒事，彆涉及到我的根本利益，要不然，我可不會為你們買單，懂了嗎？”
沈航苦笑道：“你也太實際了吧。”
“廢話，做生意不實際點，等死嗎？”
李東沒好氣道：“再說，你又不是茜茜她親弟，表弟而已，我乾嘛對你那麼好。
你們沈家招惹我幾次，沒找你們麻煩，就是給你們麵子了，懂不懂？”
沈航哭笑不得，你能不能彆這麼直接。
他現在是真佩服李東，有些話，換成他，他就說不出口。
可李東這邊，說的理所當然，一點都沒當回事。
沈航歎了口氣，無奈道：“我知道了，那這麼說，我想找你借錢的話……”
“去做夢好了，我現在缺錢缺的厲害，再說，有錢，我也不借。
三五百萬可以商量，多了，你還是洗洗睡吧。”
沈航還能說什麼？
遇到這種便宜姐夫，他說啥都沒用。
換一個人，看在自己老姐的麵子上，也許還會客氣點。
可李東這邊，不教訓自己就是好事了，這家夥年紀不大，那家長作風是妥妥的，哪是他姐夫，他爹都沒這麼霸道。
被李東幾句話一說，沈航也猶豫了。
真要放棄沈氏這個招牌嗎？
百年的沈氏，難道真要在這一代徹底沒落？
……
沈航的想法，李東懶得去管。
到了半路，李東就打發他滾蛋了，他哪有時間陪沈航扯淡。
這趟來京城，他事情比較多。
下午，他還約了工信部的張部長喝茶，可不能遲到了。
商務部和財政部那邊，他也在約人談。
還有央行和銀監會那邊，李東也想找門路談談……
他事情多的不得了，接下來還得去拜訪杜安民他們，恨不得一個人當成兩個人用，其他的事自然能避免就避免。
這些事，交給彆人都不合適。
隻能李東自己來才行，或者讓袁成道來。
不過袁成道最近事情也多，後勤的事，航空公司的事，和華潤合作的事……
這些事，都需要人。
李東既然來了京城，那就得多辦點事才行，免得耽誤大家時間。
……
就在李東和張部長喝茶的時候。
京城一處四合院中。
程輝低著頭不說話，在他對麵，坐著一男一女。
女的便是他二姐，程英。
而男人，看起來和程輝有些相似，不過比他陽剛不少，氣質也更霸道一些。
程剛，這時候剛從美國回來不久。
儘管在美國睡了老四的媳婦，程剛卻是一點沒有心虛，反而愈加威嚴起來。
等程輝說完了，程剛才板著臉道：“早就告訴過你，這些手段少用！
我的話，你當耳旁風了是嗎？
李東那邊，連我也不想招惹他，你居然還打他女人的主意，你腦子有問題就要去看，少給我招惹麻煩！”
程輝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雙手握著拳頭，卻是沒說話。
他四十多的人了，在老大麵前，就跟孫子沒差彆。
還是程英見狀勸道：“大哥，先彆說老四了，事已至此，隻能想辦法解決。
好在沒出大事，老四也吃了苦頭，你說咱們是不是……”
程剛輕哼一聲道：“現在家裡事情多，麻煩也多，還在外麵招惹是非！
要不是看你年紀老大不小了，我一耳光抽死你！
後天的企業家年會，你和我一起去，見見李東。
畢竟也不是什麼大事，想辦法和平解決了。
光知道惹麻煩，我程家怎麼就生了你這個廢物！”
程輝臉色再次漲紅，心中火氣升騰，實在憋不住了，抬頭怒聲道：“我廢物，我廢物還不是某些人逼的！
我腦子有病，我腦子有病，也是某些人害的！”
程剛眼中凶光一閃，冷聲道：“老四，你是在跟我說話？”
程輝心中忽然如同一盆涼水澆下，嘴角抽動，半晌沒說出話來。
程剛冷冷道：“彆忘了規矩！
沒大沒小的東西，下次再敢這麼跟我說話，我敲碎你滿嘴的狗牙！”
程英見程輝拳頭握的鐵緊，臉上青筋畢露，不由道：“大哥，彆生氣了。
你這次去美國這麼久，我有些事跟你彙報呢。
國美那邊，目前咱們還占不到上風。
摩根大通幾家一直搖擺不定，杜娟借著黃光玉的威勢，倒也唬住了不少人。
另外，杜娟一直想和李東合作，引入李東，牽製其他人。
現在，咱們處境也不是太好，沒有必勝的把握，大哥，再這麼下去，說不定真就給他們翻盤了……
杜娟那邊，你看是不是？”
程剛這時候沒再看程輝，沉聲道：“不急，我這次去美國，也不是什麼都沒做。
我和幾家投行和資本機構的負責人都談了談。
聯手炒底國美！
當然，他們目的是炒底，我們不是，我們的目的是奪取國美的控股權！
現在我們先忍忍，等各家給出反應，我們再行動。
這當前，我們急也沒用，沒有豐厚的資本，是沒辦法動搖黃家的地位的。”
“那杜娟始終是個禍害……”
程英話音未落，程剛就道：“快了，我正在安排，但是急不得。
還有，這次我們也是撿了個便宜，事後還得給那位分潤才行，你們彆光顧著我們這邊，得多考慮一些東西。”
說罷，程剛又瞥了一眼程輝，冷冷道：“這次事情結束，滬市那邊的事你不用管了，交給老三去做！
再給我惹出麻煩來，我活剮了你！”
程輝一臉的猙獰，許久才咬牙切齒道：“知道了！”
“知道就好，滾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程輝一聲不吭，起身就走。
他能忍人所不能忍，要不然，早就被老大弄死了，這次要不是感覺到了李東的狠，打死他也不會來找這個家夥。
程輝心裡甚至暗自想著，最好讓這家夥和李東對上才好。
兩個都是狠人，弄死一個算一個，那最好不過！
想歸想，可程輝也明白，這事可能性不大。
直到程輝走了，程英才輕歎道：“大哥，都是兄弟，也彆太苛責老四了。”
程剛此刻倒是沒了剛剛的陰沉冷漠，笑了笑道：“我心裡有數，他是玉不琢不成器，我也是為了他好。
咱們家，就他惹事最多，爸媽走了，我總得看顧著點。”
“這倒也是，老四也是的。
以前還沒現在這麼混，現在是越來越混了……”
程英感慨了一句，倒也沒繼續多說。
和程剛招呼了一聲，程英便跟著離去。
直到兩人都走了，程剛才緩緩起身，看向門外，眼神依舊冷漠。
許久，程剛才喃喃道：“李東？
都說你狠，我看也不過如此，弄死了老四，我倒是承認你夠狠……”
嗤笑一聲，程剛轉身回屋，至於李東和老四的糾葛，他才懶得多管。
隻要李東不牽扯到程家，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