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行總部不在京城，而是在深市。

不過最近接近陽曆新年，金融係統會議比較多，馬衛華這段時間一直滯留在京城。

李東到的時候，馬衛華也剛開完一場會議回來。

見到李東，馬衛華有些頭疼道：“我知道你為什麼事來的，李東，你倒是會給我出難題。

平時找你合作，你跑的比誰都快。

關鍵時刻，你倒是想起我來了。”

李東笑嗬嗬道：“老馬哥這話說的……”

“停！”

馬衛華急忙擺了擺手，無奈道：“就你那占便宜的習慣，誰不知道，我有兒有女的，孫子都不比你小幾歲，就彆占老頭子我便宜了。”

馬衛華年紀也不小了，過完年就到了花甲之年。

現在業內老一輩的企業家，也都算怕了李東。

以前，大家也都不介意和這家夥老大哥、小老弟地稱呼，一定程度上，可以拉近彼此的關係。

可李東這家夥有個惡習，他們平輩論交就算了，李東非要占點口頭便宜。

見了哪家的子女，嘴上都是大侄女大侄子地叫著，現在商界的二代們，都算怕了這家夥了。

回了家，一般都會特意叮囑一下自己家的老頭子老娘，彆給自己認個便宜叔叔回來。

李東年紀要是大一些，那也無所謂，和首富拉拉關係，算是一條不錯的人脈。

不過這家夥太年輕，業內商二代們大多都三十朝上了。

被李東當著眾人的麵喊著大侄子大侄女，多彆扭，多難受。

李東一聽這話，頓時鬱悶道：“瞧老大哥這話說的，我是那種占便宜的人嗎？

柳老大的閨女叫我一聲叔，你看我多大方，幾百萬的車說送就送了，我是那種讓我大侄子大侄女吃虧的人嗎？”

馬衛華滿臉無奈，哭笑不得道：“算了，不糾結這話題，你那車我家那幾個就不想了，你以後見著了喊名字就行。

說正事，你來也不是為了和我扯這些。

你現在大概是為了貸款的事來的，建行其實已經在審核了，我覺得你不用太著急。

你們合作這麼久，不至於這時候卡你脖子。

不過現在到了12月份，各家銀行都在結算，你們要求的額度太高，建行也需要時間。”

李東點頭道：“我知道要時間，可有些事還是可以特事特辦的，老大哥您說對吧？

我們和建行合作這麼久了，知根知底的，什麼材料都齊全，還用審核這麼久？

而且我現在的確急需用錢，到時候真要被人卡了脖子，大家都不好看。

加上國有銀行限製比較多，辦事比較死板，我這不想來想去，也就老大哥您能幫我一把了。

招行作為股份製銀行，更為人性化一些，而且招行還是股份製排名第一的大銀行，管理的資產超過五萬億。

我這點小事，對老大哥來說，還不是毛毛雨？

咱倆誰跟誰啊，知根知底的，老大哥還不放心我？”

馬衛華一臉的無奈，論順杆爬的工夫，李東那是絕對一流。

咱倆啥關係？

咱倆啥關係都沒！

不過遠方作為民營第一企業，而且還是現金流龐大無比的零售企業，的確也是各家銀行最希望合作的對象之一。

招行這些年不斷改製，將原有的銀行氛圍全部給打破。

在業內，招行的服務堪稱第一，以人性化的服務，在一線城市，市場份額雖然還沒超過四大行，可口碑卻是超越了對方很多。

而且招行因為是股份製銀行，隻需要對股東負責即可。

這幾年，招行不斷跟隨潮流，是國內第一家開通網上銀行的企業。

也是為數不多幾家率先和遠方這邊打通快捷支付體係的銀行之一。

李東來找招行馬衛華幫忙，不僅僅是因為認識，更關鍵的是招行敢乾，肯乾，也願意特事特辦。

要不然，李東認識的金融企業家不是一個兩個，也沒必要非要找馬衛華。

不過這次李東要求的額度不會少，加上要急用，馬衛華一時間倒是有些不太確信董事會那邊能過。

想了想，馬衛華道：“你要多少？”

“多多益善，百億不嫌多，50億也不嫌少。”李東急忙回了一句。

馬衛華一臉的無奈，苦笑道：“太多了，我隻是董事長，不是大股東，我答應了，其他人也不會答應。”

李東搖頭道：“這點老大哥放心，我李東的為人，大家都知道，不會讓朋友為難。

遠方物流園做抵押，遠方物流園這邊，是我們唯一沒有任何負債的企業。

從根本上，完完全全地屬於我們。

那這個抵押，50億以上我覺得沒有任何難度。

另外，招行要是在月底之前，款子能放下來，接下來，我們會加大和招行的合作力度。

遠方一年賬麵流水數千億，以後會更多。

彆的不說，銷售款和建行合作多年，我們暫時也不方便撤銷合作，可光是20萬員工的工資從招行發放……”

李東話音未落，馬衛華眼睛就亮了起來！

20萬員工，哪怕年薪平均五萬，一年下來也有百億資金流動了。

而且一旦成為招行的工資代發戶，那接下來衍生的業務會更多，信用卡、理財產品……

這些東西，都會衍生開。

還有，李東願意用華東第一的遠方物流園做抵押，有這個資本在，其實貸款真不難。

關鍵就在於，李東這家夥要求的效率太快。

這又不是幾百幾千萬，幾十億上百億的事，一個星期就要解決，對任何銀行都有難度。

可沒難度，李東會找他嗎？

沒難度的話，李東直接找四大行好了，何必舍近求遠，去找在江北業務不多的招行。

馬衛華心中思量了一下，這次要是幫了李東一次，幫他解決了燃眉之急，接下來，恐怕雙方會有更多的合作。

考慮了一下，馬衛華沉聲道：“必須要月底？

我倒是覺得，現在用錢的地方不多了才對，國美哪怕複牌，也不是短時間能解決的問題。

就算現在申請，最快，恐怕也得要2、3月份了。

一個星期的確太急了，要不這樣，你拿遠方物流園做抵押，貸款50億，20天之內，招行這邊幫你處理好。

20天，這麼大額的貸款，哪怕有抵押，也是飛速了。”

李東笑嗬嗬道：“老大哥，有些事我不太方便說，不過我現在的確是急用，幫幫忙，我知道老大哥可以的。

抵押物在，加上附加的合作條件，說服股東們還不簡單？

等董事會過了，撥款還不分分鐘的事，您說對吧？”

“這麼急……”

馬衛華深深看了他一眼，難道，這家夥還有彆的計劃？

如今，按照商界這邊的猜測，接下來李東要不想辦法收購還存留的幾家大股東手中的股份，要不等著國美複牌，在二級市場進行股權爭奪戰。

可不管是哪樣，眾人都覺得不會再快了。

而李東急匆匆地籌集資金，難不成有另外計劃？

又或者，已經拿下了哪家股東，現在需要大筆現金去收購他們手中的股份？

猜測歸猜測，馬衛華沒有深問下去。

儘管按理說，銀行這麼大筆的貸款出去，必須要知道資金的動向問題。

不過遠方這邊有超出貸款額度的抵押物，加上現在大家幾乎都知道他的資金動向，知道個大概就行了，沒必要深入具體地問。

要真這樣，有些商業機密也不值錢了。

沉吟片刻，馬衛華說道：“我隻能說儘量，你們這邊材料要以最快的速度準備好。

我馬上召開臨時董事會和股東大會，看看能不能在一個星期幫你解決。

不過事先說好，我隻能說儘全力而為，這麼大筆的貸款，哪怕我們這邊同意了，銀監會也會進行審核的。

到時候，超出了期限，你也不能怪老頭子我不儘心。

還有，你彆忘了你剛剛說的事，回頭我讓我們各地的分行長親自帶著人去你們公司幫你們辦工資卡，少了20萬，下次見麵，老頭子可是要動手揍人的！”

李東無語道：“犯得著嗎？我一口唾沫一顆釘，這點小事還能反悔？

也就百億的資金流動，半個月的銷售額罷了，我能在這事上打自己臉？”

這話說的，裝逼到家了。

馬衛華瞥了他一眼沒說話，這家夥，可彆忘了，你麵前坐著的可是一位掌管數萬億資金的銀行家。

在我麵前裝逼，小心打你臉。

不過人老了，加上麵前的家夥馬上要成為招行的大客戶，馬衛華也懶得和他計較。

兩人又簡單說了幾句，也沒深入談下去。

這種事，李東來打個先鋒，說一下大概，這就夠了。

具體的事，得交給專業的人去負責，又不是放高利貸，李東和馬衛華拍板簽約就行了。

……

告彆了馬衛華，李東又分彆去了一趟企業家俱樂部和華夏同學會的駐點。

駐點人不多，平時大家都忙，也難得有機會在辦事處待著。

大多時候，這些協會聚會，都是電話通知，一起出來吃頓飯，或者開個會，很少會有人在辦事處常駐。

不過李東的目的也不是見多少人，隻要有人知道他來了，那就夠了。

李東嘴上說著威脅的話語，實際行動上可不能真威脅。

都是有頭有臉的存在，真被你威脅了，那還怎麼混？

李東動一動，大家都不是傻子，能猜到他的意思，至於是看戲還是幫某一方，這時候大家都心裡有數。

李東的意思在這，除非你非要翻臉，要不然，這時候最好按兵不動才對。

……

而就在李東四處顯示存在感的時候。

朝陽第一看守所。

剃著光頭的老黃緩緩從看守所走出，一邊走著，一邊仰頭看著天空。

久未的新鮮空氣，久未的自由。

儘管，才進去不到兩個月，儘管，在裡麵他依舊有自己的小辦公室，可以辦公。

可四處都是人，狹隘的房間中，到處都是監視器，這對他而言，簡直不能忍受。

原本，他是不可能被取保候審的。

在國內，沒有保釋一說，隻能取保候審，不過一般都是針對情節輕微的犯罪情節。

他的事鬨的很大，怎麼也算不上輕微。

在審判之前，他甚至連見親屬的權利都沒。

不過任何時候，都存在特殊情況。

國美的情況很糟糕，數百億的集團，可能會在他羈押期間易主。

考慮到實際情況，考慮到還沒開始進行審判，加上部分人推動，最終，老黃出來了。

當然，此刻的他不是完全自由的。

就在他身後不遠處，跟著一輛麵包車，裡麵坐著不少便衣。

一般取保候審的犯罪嫌疑人，隻要定期報道就行。

他不一樣，他能力很大，稍有不慎，偷跑了都不一定有人知道。

鑒於此，哪怕推動的人，也不想出現這種變故，一旦真發生了，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在取保候審階段，也有人24小時在後麵跟著。

對這些，老黃都不在意。

能出來，就已經是最大的幸運，還奢求那麼多做什麼。

就在他緩步走出來的時候，對麵的杜娟早已淚流滿麵。

這個從不輕易流淚的北方女人，這段日子，淚流了一次又一次。

在丈夫被帶走的那一天，她都能說服自己，不要流淚，不要懦弱。

她做到了！

然而，現實卻是如此殘忍，擊碎了她全部的幻想。

此刻的她太無助，太渴望那個山一樣的男人，能回到自己身邊。

此時此刻，他終於回來了！

淚水一滴一滴落下，杜娟哽咽道：“出來就好，出來就好，咱們回家！”

老黃笑了笑，上前給她擦了擦眼淚，不是那麼溫柔，很粗暴。

擦乾了妻子臉上的淚珠，老黃笑道：“喜事，不哭。

事情我都知道了，我得感謝李東，不是他，今天我走不出這裡。

當然，男人之間的較量，我不計較。

可欺負我老婆，那混蛋就有些過分了。

這些年，欺負我的人多了，我能忍，欺負你，那我可就忍不住了！”

這個南方的男人，個子不高，身材不魁梧，長的也不帥氣，年紀也不算小了。

可此時此刻，卻是如同巍峨的高山，瞬間讓杜娟鎮定了下來。

抽了抽鼻子，杜娟笑著點頭道：“不哭，他也就欺負我了，你回來，我什麼都不怕！”

老黃笑了起來，摸了摸光頭，深吸一口氣道：“走，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