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4號，在遠方停止軟件兼容之戰之後，其他中小互聯網企業也紛紛恢複了和滕迅的產品兼容。

滕迅方麵，則是在13號和遠方一起停止了排斥戰。

從9號開始，到14號結束。

連頭帶尾，總共6天不到的時間。

然而這6天，卻是給華夏互聯網史留下了濃重的一筆，幾十年後恐怕都讓人難以忘卻。

軟件排斥之戰，前幾年就發生過，那時候百度和幾家搜索網站都乾過。

可這一次不同，一方麵源於華夏網民數量大增，另一方麵則是這次參與並且動手的巨頭企業太多！

遠方，滕迅，百度，瑞星，江民，卡巴……這些企業直接動手參戰。

阿裡，新浪，盛大，網易……這些企業則是搖旗呐喊隨時準備出手，前期甚至爆發過一場口水之戰。

另外還牽扯到三大運營商，包括金融機構，幾大相關部門，數以百計的投資機構，數以萬計的股民，數億的網民！

6天時間，看似短暫，卻是發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這一場排斥之戰，影響力也遠不止於此。

有網民聯合起來，狀告滕迅、遠方、百度這些巨頭，侵犯用戶利益，各地訴訟官司不斷。

有官媒點名批評幾家巨頭企業，應該對自己的用戶負責，不得綁架用戶，剝奪網民選擇權。

人民日報甚至發表文章，直指幾家企業“炮製網絡民意”！

一些金融機構，也在指責幾家企業，影響到了股民的利益。

遠方和滕迅雇傭了大量的水軍和所謂專家，發表了一係列不恰當的言論，對股市也造成了嚴重影響。

有研究院和社會各界人士，向上級主管部門建議，出台新法案，另外調查遠方和滕迅之爭，是否涉及不正當競爭，以及壟斷！

……

總共也就幾天的事，卻是引發了一係列後續反應。

遠方和滕迅幾家都發表了道歉信，依舊難以彌補之前造成的影響。

阿裡、新浪這些企業也跟風而起，在一些公開場合，媒體平台，發表了對幾家企業的看法。

滕迅和遠方兩邊的用戶，網絡上也是罵戰不斷。

雖然企業的戰爭結束了，可一場波及幾億用戶的軟件排斥戰，顯然沒有這麼快消除影響。

香江股民也是罵聲如潮，不僅罵滕迅，也罵遠方。

要不是遠方，滕迅股價不會跌到這個地步，要不是滕迅不自量力非要和遠方作對，也不會爆發這樣的大戰，最終一敗塗地。

如今雖然恢複了兼容，可滕迅產品卸載數量過億！

在此期間，遠方搶占了過半的市場，這時候滕迅用戶就算回流，能回流一半就算不錯了。

昔日號稱6億用戶的滕迅QQ，現在同時在線人數，幾乎都在1000萬左右徘徊。

這其中，還包括手機QQ用戶，實際上PC在線用戶數已經跌破千萬大關。

這對之前已經達到5000萬在線用戶的QQ而言，豈是損失慘重那麼簡單，這樣的潰敗，就算沒有遠方繼續打壓，沒有一兩年都彆想恢複之前的元氣。

……

深市。

酒店中。

見李東站在陽台上看著不遠處的世界之窗，白素雖然不想打擾李東，不過考慮到事情比較多，還是出聲提醒道：“李總，現在政府、網民、股民、社會各界人士都在指責我們。

劉總他們的意見是，迅速公布滕迅重組事宜。

這樣一來，網民的利益，股民的利益都會得到保障，包括政府的態度都會出現轉變。

還有，收購滕迅7億股本，涉及資金161億港幣，按照目前的彙率，總金額為142億人民幣，21億美金左右。

劉總的意思是，遠方動用1億美金，這筆錢是之前您說和滕迅競爭還剩下的資金。

剩下的20億美金，則是選擇外部融資。

不過這20億美金，如果融資的話，隻能從我們產業折算的股本中抵消，滕迅這邊不同意進行整體融資方案。”

如果遠方PP和滕迅重組後，再進行資金引入，那總股本就會再次增加，MIH這些滕迅股東的股份會再次被稀釋。

相當於他們拿自己的錢回購自己的股份，這點遠方倒是樂意，滕迅這邊顯然不答應。

目前滕迅的態度是，遠方的產業總共折算股本33億股，至於是遠方持有，還是其他資本機構持有，和他們無關。

但是，不能再繼續增加總股本。

一旦繼續增加，總股本就超過了50億股，滕迅係持有的10億股份，持股比例就會跌下20%。

而且遠方還想拿融資的錢，再來回購他們的股份，這種美事，也就心裡想想好了。

其實很多企業都是這麼乾的，並購一些企業，有時候根本沒必要花錢。

可那也要分情況，現在的情況是，滕迅已經做了讓步，再答應遠方整體進行重組計劃，那滕迅就真的虧大發了。

遠方不花一分錢就拿到了滕迅，動用部分股份，其中還大部分是滕迅的，最終獲得了一半以上的股份，還是合並後的產業，那李東也太會搶錢了，這點馬華騰包括MIH沒有一家會同意。

白素說完，李東不由歎道：“人心啊，果然都是貪婪的。

合並之後，引入資本，這對我們都有好處。

不就是稀釋一點點比例嗎？

這點小小的損失都不願意承受，以後怎麼賺大錢？”

白素臉色變了又變，以前沒人的時候，李東好像不太裝的，現在就自己在這，他也這麼裝，這是習慣成自然嗎？

稀釋一點點？

遠方一旦引入20億美金的資本，指不定總股本增加多少，對方手中的10億股份被稀釋到多少都是沒譜的事。

這種情況下，傻子才會同意！

要是這次遠方的條件沒這麼苛刻，也許對方還會考慮，結果在談判的時候占據了絕對的優勢，現在又想一分錢不花就徹底將滕迅拿到手，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好事。

李東感慨了一聲，接著道：“也罷，虧就虧點吧，我自己吃虧，也不能讓滕迅跟著我們一起吃虧。

還是以遠方PP為主體進行融資，總股本33億股，這個不變。

其中3億股拿來融資，融資資金20億美金。

再拿這20億美金，回購滕迅的股份，融資結束後，我們持股37億股，滕迅包括股民一方持股10億股，新引入資本機構持股3億股……”

“李總！”

白素忍不住道：“這和我們公布的方案完全不同！”

之前遠方PP融資前估值120億美金，融資30億美金。

現在，按照李東的說法，遠方PP融資前估值就超過200億美金了！

李東聞言皺眉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沒想借殼上市，也沒準備重組。

第一次融資之後，我們還會持續融資，而不是一輪之後直接上市！

現在拿下了滕迅，以重組的名義，直接進行上市，其中省去了幾輪，難道還按照之前的方案執行？

動動你們的腦子！

這差不多相當於直接上市了，明擺著賺錢的事，我錢多了燒的，便宜那些人？

愛乾不乾，不乾拉倒！

3億股本，哪怕上市增發10億股，這些人稀釋之後，也持有5%的股份了。

5%的股份，20億美金，市值400億美金他們就能回本。

實際上，融合了遠方產業之後的滕迅，實力比之前暴漲一倍以上，你覺得重組上市之後，滕迅市值止步於400億美金嗎？

我覺得絕不會如此！

想賺錢，那就得等，等賭，我們需要的時間很少，年底之前必定會漲到500億美金的市值，這是我給MIH的承諾。

超過500億美金，他們半年的回報率就超過了25%，有什麼不滿意的？”

“這……”

白素無言以對，李東說是這麼說，可500億美金市值，超過3800億港幣市值，真的有那麼容易嗎？

這是港股，又不是納斯達克。

目前港股市值排名前十的企業，前麵幾家不說，到第十名，市值連2000億港幣都不到。

李東說的倒是簡單，500億美元沒問題！

500億美元放在幾年後，因為阿裡、滕迅、蘋果這些企業市值屢創新高，大家不稀奇。

然而現在還是09年！

全球金融危機到現在還沒過去，不算蘋果、微軟這些廠商，光看網絡股，穀歌還是市值第一的網絡股老大，市值也才1500億美元不到。

排名世界第二的，目前是亞馬遜，因為電子商務的繁榮，漲幅很快，從200多億美元市值，短時間內就突破了300億美元，目前還在持續增長。

第三則是eBay，市值逼近300億美元大關。

第四是雅虎，堪堪超過200億美元。

如果滕迅之前不被遠方重創，按照漲幅，也許很快就能超越雅虎甚至是eBay，登頂網絡股市值季軍的寶座。

當然，現在是肯定沒戲了。

而李東，直接定位就是500億美元的市值，一舉成為穀歌之後的互聯網企業第二，真有那麼簡單嗎？

還有微博也準備上市了，李東定位也不低。

真要被李東做到了，那是什麼概念？

全球互聯網企業，當然，是指排除一些終端廠商之後的互聯網企業，滕迅和微博分彆位居第二和第三，聯合的話，也許會超越穀歌，登頂全球互聯網企業市值第一的寶座！

這還是遠方商城、萬卡通被排除的情況。

遠方真的能做到這些嗎？

遠方真的能有這個價值嗎？

對這點，目前其實還是有不少人抱有懷疑態度的。

當然，具體如何，企業不上市，都不太好說，得看具體情況才行。

可賭滕迅重組上市市值能突破500億美元，其實還是帶有很大賭性的，MIH他們是沒辦法，不賭就巨虧，賭了好歹有點底氣回本。

其他投資機構願意賭一把嗎？

賭滕迅重組上市之後，市值超過500億美元，3800億港幣？

就在白素沉思的時候，李東一臉的不耐煩道：“就這個計劃，不行就簽訂對賭協議，又不是我們一家這麼乾的。

定個期限，達不到500億美金，我按照那個價格回購對方手中的股票。

達到了，也不便宜他們，以那個價位回購一部分。

穩賺不賠的買賣，我又不是單純的做互聯網，我還有龐大的實業在支持，有錢回購！

是不是空頭支票，他們有數！”

彆的互聯網企業也經常會簽訂一些對賭協議，小馬哥就簽了好幾次，當然，每次都必輸。

可他們一般很少會簽回購的協議，畢竟資金太多，互聯網企業本身很難支撐。

可遠方不同，遠方還有大量的實業產業支撐，遠方零售是目前華夏零售業的絕對霸主企業。

李東說要回購，到了關鍵時刻，錢還是有的。

風險不算太大，到底要不要投資，就看其他機構的心理預期價值了。

要是覺得半年以後的25%的收益低了，那沒話說，投資不投資都是他們的事。

要是能接受，那融資20億美元就不存在問題。

在李東看來，這樣的回報率，沒什麼不滿意的，何況還是穩賺不賠。

他現在對簽對賭協議沒有太大的感覺，這也是重生者的特權。

換一個人，肯定戰戰兢兢，壓力山大，生怕達不到條件，最後出麻煩。

對李東而言，隻要大環境不出現太大的蝴蝶效應變化，有些事也不會跟著出現太大的變化。

全球經濟恢複，09年大批互聯網企業市值創下新高，難道偏偏遠方做不到？

前世滕迅在09年巔峰時刻，市值都達到了400億美元，遠方現在相當於縮短了滕迅三年左右的發展曆程，增加100億美元有多大難度？

至於其他人怎麼想的，李東懶得去考慮，他現在不太缺投資者，全球大量的資本機構看好他。

你們不樂意，總有人會願意的。

20億美金不算太多，要是參與的機構多，一家也就一兩億美金的事，哪有那麼多問題。

聽到李東的語氣，白素也不敢再說了，連忙記了下來，接著問道：“那就按照現在的方案操作？可之前我們公布方案的時候……”

“這個問題不大，明天早上公布滕迅的事之後，再宣布我們的方案。

大家又不傻，兩家並存，和即將吞下滕迅的PP產業，價值對等還是不對等，他們心裡有數。

至於我們之前放出的方案，我說了，那是A輪融資，現在不是融資，是資產重組，明白了嗎？

A輪融資直接取消了，這兩者不是一個計劃，方案變一變，自然也沒問題。”

李東偷換了一下概念，反正之前的是之前的，之前那是PP融資，現在不是，現在是上市前的重組。

非要在這上麵較真，李東也不求你來投資。

企業重組有好有壞，一般重組股很難創造什麼奇跡。

可如今不同，滕迅規模擴大一倍，引入了遠方這樣強勁的東家，一統華夏即時通訊領域，包括移動端。

兩者不可同日而語，重組上市，定然會創造奇跡的。

李東連借口都給找好了，白素徹底沒了疑惑。

將李東的話記錄下來，白素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李總，現在擊潰了滕迅，集團接下來會有一段平靜期。

趁著這段時間，我想下去曆練一下……

畢竟從實習開始，我就一直在這個崗位……”

她說的有些猶豫，一個秘書，主動向老板提出換崗的要求，其實不是太合適。

老板說不定覺得，是不是秘書對自己有意見還是怎麼著？

白素之所以主動提及，也是因為兩人是同學，有些東西可以稍微說的明白一點。

她一說完，李東不由轉頭看了她一眼。

大概過了三四秒種，李東沉聲道：“你想去哪？”

“我……我隨便去哪……”

李東有些蕭索，擺擺手道：“自己去找人事那邊安排，想去哪，隻要職級上下差距不大，有空位都可以。”

“李總……”

“出去吧！”

白素臉色微變，咬了咬嘴唇，最終轉身離去。

……

等白素走了，李東忽然囈語道：“高處不勝寒啊！”

伴隨著他漸漸走高，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回不到以前的狀態了。

他不知道白素是因為壓力大還是彆的緣故要離開，可不管是因為什麼，昔日的同學到現在，其實早已沒了同學的情分。

人與人之間，一旦牽扯到利益，地位，等級，感情就不會再純粹。

甚至包括王傑、孟啟平這些人也一樣。

李東其實有時候挺後悔的，當初就不該讓這些人進入遠方。

當年他想的是，好歹有個朋友幫襯著，哪怕能力不強也沒事，靠譜。

可真當他走到這一步，他才明白，當年的想法多幼稚。

當朋友兄弟和你有了利益的牽扯，而且還不是平等的利益牽扯，再想保持之前的純粹友誼，是很難很難的。

王傑和孟啟平其實還算好，表現的不是太明顯。

可真要說起來，還是有變化的。

王傑在滬市給沈茜當導遊，李東不在的情況下，他一個人都不會陪著出門，而是帶上妻兒一起，就怕李東誤會。

孟啟平以前還往李東辦公室跑跑，現在幾乎不會再來，免得背後有人議論他又討好李東，想走後門。

孟啟平就算想來，程楠也不讓，孟啟平不在乎，程楠卻是在乎這些非議，不想被人說閒話。

漸漸地，大家彼此之間公事多了，私交少了。

這讓李東不由想起還在東平的魏源，那家夥，變化不算大，換成王傑，也許會忌諱往袁雪那跑，魏源這家夥卻是不太在意，該去閒聊扯淡的時候，都不會考慮太多。

當然，袁雪不搭理他，他去了也是白去。

一對比，李東就明白，這人，終究還是有變化的。

地位，財富都是影響這些的關鍵。

白素當年在學校的時候，見了李東翻個白眼，罵幾句矯情，那都是常有的事。

自從進了遠方，戰戰兢兢，唯唯諾諾，哪還有當年的架勢。

越是在李東身邊待的久，白素就越小心謹慎，越不敢流露真性情，更彆說提起同學關係這些了。

她提出要換崗的要求，換成一般人，李東也許要問一下原因，這次卻是沒問。

因為有些東西，根本沒必要去問，距離遠點，以後也許還有同學情誼，再持續下去，僅有的一絲絲同學情也會徹底消散。

這一刻，李東的確是感觸很深。

同時，也不由想到了沈茜，也許沈茜比他想的更明白，要不然，當初就不會那麼乾脆地選擇從遠方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