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辦公室。

李東一進門，正在看報紙的許聖哲就驚訝道：“我去，你開完會了？”

“有問題？”

李東瞥了他一眼，轉頭對跟進來的白素道：“給我泡杯茶，就上次沈茜帶回來的那些。”

“好……”

白素剛應話，許聖哲就罵罵咧咧道：“故意氣我是吧？有個能分特供茶葉的老丈人了不起？

一點茶葉而已，你以為我喝不起？”

李東嘲諷道：“你喝得起也沒地方喝。”

這話倒不是李東吹噓，有時候錢還真不是萬能的。

杜安民分到的那些茶葉，是正兒八經的絕世珍品。

彆看現在市麵上什麼大紅袍，正宗大紅袍，絕頂正宗大紅袍，那都是扯淡。

也不是純粹的扯淡，有些大紅袍的確是母樹上的枝杈移植而來，可正宗的極品，實際上就峭壁上那麼幾棵，每年產量不到一斤，以兩計算。

其中一大半作為貢品送入京城，剩下的一小半流入各省。

以前杜安民在江北，還能分那麼一丟丟。

可等去了京城，一開始還真分不到了。

後來上了一步，成為頂級巨頭，這才恢複了供應。

老杜平時愛好不多，煙倒是無所謂，關鍵在於酒和茶，老杜還是有點愛好的。

結果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他好不容易在書房裡弄了點存貨，自己還沒來得及享受，就被上次回去的沈茜連鍋端了，連一片茶葉都沒給他留。

就為這事，老杜還特意打了電話，找個借口教訓了李東一頓，可見老頭子有多惱火。

當然，這些年也是有一些正宗的母樹茶葉流到市麵上的。

04年的時候，武夷山舉辦文化節，辦了一次拍賣會，一位美籍華人花了20多萬美元買下了20克母樹茶葉。

這個價格，要不收藏，要不就是買來嘗嘗鮮，要不然，哪怕換成李東這位巨富，每次喝杯茶恐怕都得肉疼。

而且06年之後，當地政府宣布母樹停摘，現在正宗的母樹茶葉是越來越少了，那是真的喝一點少一點。

泡茶的時候，可不是抓一把就扔進去，得一片片的數。

實際上，這茶葉給李東也白瞎，糟蹋了。

換個愛茶的，這種茶葉根本不會讓白素經手，白素這種不懂茶藝的人，按普通茶葉的泡法來泡茶，傳出去能被一群人活活噴死。

李東嘲諷許聖哲喝不到，這話也是實話，現在市麵上根本買不到，有時候在拍賣會上出現，也是驚鴻一瞥，很快就被人高價拿下。

許聖哲對茶葉倒是沒有太大的追求，自然不會花費太多的時間去各地的拍賣會蹲點。

沒追求歸沒追求，被李東這麼嘲諷，許聖哲還是惱火道：“幾片茶葉而已，誰愛喝誰喝去，我車庫裡珍藏著一大批絕版車，你看我顯擺了嗎？”

李東嗤之以鼻道：“車而已，就這還值得顯擺？現在圈子裡不流行玩車了，也不流行玩人造的，得自然的，懂不懂？”

“滾蛋！”

許聖哲氣的夠嗆，深吸一口氣，平息了一下火氣，這才繼續剛剛的話題道：“你開會這麼快？”

李東宣布的事情不多，前後大概也就15分鐘的時間。

許聖哲見他剛剛火急火燎的，還以為什麼大事來著，沒想到李東這麼快就回來了。

李東一邊在沙發上坐下，一邊接過白素遞來的茶杯笑道：“現如今，乾什麼事沒點效率能行嗎？我一分鐘幾百萬的人，開個會10分鐘就是幾千萬，可不得加快點速度。”

“合著你今天閒的，故意刺激我是吧？”

許聖哲徹底無語了，也沒辦法反駁什麼，盯著李東看了一會，半晌才道：“彆扯這些沒用的，去會所打打球。

現在天氣正好，春夏交替，這時候不出去活動活動，還在辦公室待著，你還能有點追求嗎？”

“有啊，我追求太多了，沒看我現在世界首富的位置都穩了嗎？

倒是你，要不要我幫你托托關係，讓你也上富豪榜露露臉？

現在你名字在後麵都找不到，人家也懶得翻下去……”

“李東！”

許聖哲瞪了他一眼，惱火道：“我招你惹你了？你現在是不是找不到人刺激了，所以隻能拿我練嘴皮子？”

李東笑嗬嗬道：“閒著也是閒著，你這不剛好趕上了麼。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這群人，現在都學壞了。

你說我打個電話，發個短信，你們這群混蛋，要不當沒看見，要不就是直接掛電話，有你們這麼對待全球首富的嗎？

我給你們打電話，那是你們的榮幸。

現在倒好，一個個的還拿起了架子……”

“少扯淡，又不是我掛你的電話，彆找我發泄。”許聖哲罵了一聲，接著起身道：“走吧，出去看看天。曬曬太陽，也比在這好。

你這辦公室，幾年了，一點變化都沒，看著煩。

出去放鬆放鬆，順便跟你說點事。”

李東見他非要拉自己出去，隻好跟著起身，接著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出去，一接通就道：“去瀾山會所坐坐，在家也悶得慌，待會運動完了，剛好去園子那邊看看。”

“……”

李東說了幾句，一掛斷電話，許聖哲就無語道：“我現在是真服你！

你出門這麼一會，還得帶上老婆，至於嗎？

算了，當我沒說這話，你這輩子成就再大也到頭了，妻管嚴的命。”

李東一邊換外套，一邊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我用不著知道，我隻知道，魚就是用來吃的，我管它樂不樂。”

“庸俗！”

“你更庸俗，半吊子本科生，還跟我拽文，我好歹還拿了國外知名學府的碩士學曆。”

“嗬嗬……”

李東換好了衣服，順便鄙夷道：“碩士了不起？彆說你那沒聽說過的學校，凱洛格商學院的碩士還不是在家給我帶孩子？”

許聖哲玩味道：“你啥時候愛好這麼特殊了，你是說袁成道？”

“滾蛋！”

“……”

兩人說說罵罵，就這麼旁若無人地出了辦公室。

等他們走了，白素才搖頭無言，越是在上層社會廝混，越是發現自己曾經的幻想果然都是幻想。

以前總覺得，這些上層社會的人，肯定是衣冠楚楚，斯文大方。

可跟著李東這段時間，白素算是徹底發現了，原來一切都是想象罷了。

李東就不說了，以前許聖哲還符合她心目中的上層社會人士形象，可接觸時間一長，她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罵人，爆粗，這些事現在許聖哲乾的順溜至極。

而互聯網新貴們，白素也幾乎都接觸過，BAT三家的掌舵人，二馬就不說了，被李東刺激的不是一次兩次，動手都有過。

就算李彥紅，之前因為股票的事，跟李東也是臉紅脖子粗地對罵過。

實業方麵的大亨雖然普遍學曆和年紀都要比互聯網新貴學曆低一點，年紀大一點，以前白素覺得這些人個人素質應該也要低一點才對，後來才發現，相比較而言，這些人可能是年紀大了，反而要好一些。

當然，和李東接觸時間長了，現在也有朝老流氓方向轉變的跡象。

最後總結下來，白素不知道是李東的圈子如此，還是整個上層社會都是如此？

又或者，都是受到了李東的影響，真如彆人所言，李老板帶壞了圈子的風氣？

心裡想著這些，白素又忍不住想起剛剛的董事會，四大董事都被削弱了權利，劉紅梅異軍突起。

自己接下來，到底是下子集團，還是繼續留在總部？

李東雖然說隻要有空位，職級差距不大，可以自己選擇，可白素也明白，說歸說，自己真要太過投機，李東就算不在意，心中終究還是會留下點刺才對。

想著想著，白素又想到了上兩任的秘書。

劉琪，現在成了集團的非執行董事，位高，但是權利不一定真的有多重，尤其是卸任董事局秘書的位置，實際上劉琪現在幾乎半脫離集團體係了。

陳珂，至今還在贛省掙紮，原本準備走王悅的路子，衝天而起，成為遠方下一位女悍將，現在卻是前途未卜。

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離開李東身邊，這個選擇真的正確嗎？

……

白素在為自己的未來發愁，許聖哲則是為找誰當陪客發愁。

他有事找李東談，而沈茜這邊，自然最好也找個女人陪著聊聊天。

按理說，這事找白月琴最好。

可白月琴也許是出身的緣故，和沈茜這些人聊不到一起，也沒什麼共同語言，這時候，就沒必要讓自己老婆坐蠟了。

原本，最合適的人選自然是胡小蕊。

可李東和沈茜婚期將近，找胡小蕊還是算了，免得那丫頭受了刺激，待會指不定乾出點什麼事。

想來想去，最後許聖哲在路上打了個電話出去。

……

等李東和許聖哲到了瀾山會所的時候，門口那邊，沈茜比他們來的還要早，正和紀蘭馨聊著天。

看到紀蘭馨也在，李東不由看了一眼許聖哲，低聲道：“行啊，我帶媳婦，你也帶二媳婦來了？”

許聖哲沒好氣道：“少來，這不給你找個陪客麼，再說紀蘭馨這邊你之前說婚禮要用金鼎的珠寶，結果紀蘭馨死活都找不到你人，沈茜又說得你做主。

趁著這機會，你再不定下來，紀家這邊真要著急了。

這婚禮可沒多少天了，要不是我知道你沒換彆人，恐怕紀家都以為你食言了。”

他不提，李東差點真給忘了。

等許聖哲提起，李東這才懊惱道：“還真差點給忘了，上次紀蘭馨好像給我打過一次電話，我太忙，也沒在意。

沈茜這邊也沒說，這還真是……這就半個月了，現在來得及嗎？”

許聖哲聳聳肩道：“我怎麼知道，不過應該問題不大，你的東西，紀家就是拚了老命，半個月也得幫你準備好。

現在金鼎就等著你給他們打免費廣告了。”

李東笑眯眯道：“我倒是覺得你比我還上心，老許，說真心話，是不是有彆的心思？”

許聖哲一邊朝沈茜兩人走著，一邊淡笑道：“我不玩感情，沒意義的事。

動心不動心，都是那麼回事。

成功的男人出事，八成都栽在了女人頭上，紅顏禍水不是開玩笑的。

你這邊要是出事，八成也是和女人有關。

所以我勸你，悠著點，動什麼不好，非要動感情，感情比生意還難玩，就你這性子，玩不轉的。”

他說完，兩人也到了門前，李東見狀沒再接話。

和沈茜招呼了一聲，李東就看向紀蘭馨笑道：“最近忙的暈頭轉向的，差點忘了大事。

之前說的珠寶問題，這次還真要麻煩蘭馨你了。

趁今天，大家都在，就把這事定下來，時間也快了，不能再耽誤了。

路上我就讓老許給你打電話，自己都沒好意思打……”

“咳咳咳！”

許聖哲重重咳嗽一聲，心裡忍不住暗罵，這話你也好意思說出口？

你讓我打的電話？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和李東沒去金鼎會所，到了這邊還讓紀蘭馨作陪，本來就有些不好意思，現在李東給了理由，倒是不用他欠人情了。

紀蘭馨聽到這話，也連忙笑道：“不麻煩，不麻煩，最近你這邊忙，我們都看在眼裡呢。

珠寶的事也不算太繁瑣，前期我和沈總其實都討論的差不多了，就等你最後定式樣呢。

今天定下來，婚禮之前，肯定能佩戴上，這點你儘管放心。”

實際上紀蘭馨沒說，沈茜之前挑選看中的那些樣式，金鼎早就安排人在設計打造了。

紀家老爺子知道李東的性格，反悔應該不至於，可能是真的忙忘了。

而沈茜這邊沒提醒李東，他們也不好意思多次提及，不過一直都在做準備，等李東挑中了，馬上就能做最後的改進。

要不然，真要從現在開始準備，半個月還真不一定來得及。

幾人說笑了幾句，一起邁步朝會所內部走去。

沒有去室內，瀾山會所地方不小，室外運動休閒場所也很多。

今天陽光正好，幾人也不想在室內憋著，挑了個陽光充裕的地方坐了下來。

一坐下，李東便道：“蘭馨，你先和沈茜看一會，我陪老許打一局，回頭我再來看。”

紀蘭馨連忙點頭，等李東和許聖哲離去，紀蘭馨這才笑道：“有時候真的挺羨慕茜茜你的，找老公，還是找李東這樣的好。

倒不是事業做的有多大，這點雖然也有關係，可在事業做到這地步，還能兼顧家庭的真的太少太少。

就說我父親他們這一輩，凡是事業做到這個地步的，幾乎都是不著家的那種，十天半個月看到一次就算運氣了。

可就我所知道的，李東一年起碼有300天保持早出晚歸的習慣，就衝這，我也得羨慕才行。”

沈茜輕笑道：“你以為他是不想出去？他是太遭人嫌棄，沒地方去了，才早出晚歸的往家跑。

去了臨安，馬昀巴不得他馬上走。

去了深市，馬華騰根本就不理他。

去了京城，京城的那些人都恨不得他一天就把事辦好了離開。

要不然，早就跑的滿世界沒影了。”

“噗嗤……”

紀蘭馨失笑不已，半晌才道：“這樣好像也挺好的，真要八麵玲瓏，酒局飯局不斷，那才麻煩。

就說許聖哲，外人說他疼老婆，可實際上一年起碼有半年不著家。

對女人而言，金錢和財富有時候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還是陪伴，能在物質上和精神上都能做好的男人不多了。”

沈茜看了她一眼，笑了笑沒出聲。

女人對男人要求多，男人對女人何嘗不是，紀蘭馨說許聖哲做不到，她自己又能做到嗎？

紀蘭馨真要能做到白月琴那樣，在家相夫教子，許聖哲也不見得就不動心。

可紀蘭馨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野心，她做不到這一切。

既然做不到，那許聖哲這個同樣有野心的男人，自然不會再選擇她。